「筱烊……」
御鬼踌躇不定的挥舞着剑,反观死尸的狠戾绝情,招招致命,不留馀地。
屋内,欧阳月复杂的看着莫尘逸,想阻止他让御鬼和好友继续互相残杀,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要怎么做你才会放过我们?」欧阳月冷问。
「放过?」莫尘逸愣了愣,随即頷首笑道:「的确是我死缠烂打呢。」
他转而淡淡的看向阎君绝,徐徐的开口说:「我要你离开她。」
「不可能。」不等阎君绝回答,欧阳月立即插口。
「……你总是这样。」莫尘逸面色有些痛苦的道:「难道你忘了那满山的苦拣吗?」
苦拣……
欧阳月思索了片刻,接着恍然大悟。
她记得上次去白山庄时,莫尘逸曾说过有个女人送了他一粒苦拣的种子,而那个女人……是她。
犹记得那个时候她必须和他分开一阵子,他还跟着她闹起了脾气。
「我不管,你不可以走。」他像个孩子似的拉着她的袖襬,满脸的委屈。
「我只是离开一阵子,又不是不回来了,我必须和父皇他们一起去别宫休养啊。」她好气又好笑的说。
「我不喜欢寂寞的感觉,很不喜欢。」他沉着脸说。
「寂寞……」这都几岁的人了……她无语的看着他。
突然,她瞥见了院子里的苦拣,灵机一动,跑去拿了颗种子过来。
「来,收好。」她笑咪咪的将种子塞进了他的手里。
「干什么?」他挑了挑眉,有些不明所以。
「你不是说会想我吗,那我和你保证,等这棵种子发芽长大,然后开花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这里欣赏的。」她许诺着。
「……真的?」
「嗯,真的。」
的确,当它开起紫色的花时,他与她再次相见了。
可那颗小小的种子,却早已成了满山遍野的树林。
「……」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欧阳月有些失神的望着莫尘逸的脸庞。
他等她多久了?到底要多久才能让那颗种子变成满山的树海?
接收到她的视线,莫尘逸莞尔道:「怎么?我种的不错吧?那每一棵苦拣都是我亲手栽种的。」
那片苦拣林,是他对她唯一的念想。
在那里,他能放下一切,尽情的展露他对她的思念。
「那只是我随手拿的。」她艰涩的开口。
「可那也是你唯一给我的。」他笑道。
欧阳月难受的摀着胸口,虚弱的倚在阎君绝的怀里。
「绝,我杀不了他。」欧阳月哽咽的说。
「我知道。」阎君绝温柔的梳理着她的发丝,眼里尽是不捨。
「要我收手也不是不行。」看了眼欧阳月,莫尘逸又说。
「该怎么做?」见他做出了退让,欧阳月彷彿看见了希望,急切的问。
「我要你亲手杀了我。」
说这句话时,莫尘逸像是放弃了一切似的,有些松了口气的说。
亲手断了他的思念,亲手结束他的等待。
「我……」闻言,欧阳月的眉心再次纠结在了一起。
她下不了手……她没办法杀了眼前这个深爱着她的男人。
「你要是再不决定,那边那位可就要撑不住囉。」莫尘逸说着,伸手指了指屋外打得如火如茶的二人。
欧阳月看去,却见御鬼的衣衫残破了几处,洁白的手臂露了出来,还留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要是做不到,那么我帮你。」莫尘逸微笑着站起身,将腰间的长剑抽出,把剑把塞入了欧阳月的手里。
「不要……」欧阳月摇摇头,手却无法施力,只能任由莫尘逸摆佈。
「放开她。」阎君绝冷声警告着。
莫尘逸看向他,语气阴沉的说:「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想杀了你们。」
他体内残暴的因子正驱使着他復仇,并深深地嫉妒着相拥的他们。
对她,他是爱恨交织,甚至觉得整个人都要分裂了。
与其继续承受这样的痛苦,还不如解脱。
「杀了我,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他笑着拉过她的手,使长剑缓慢的没入了他的腹部,染红了翩翩白衣。
这一刻,他究竟等了多久……
「……」欧阳月惨白着一张脸看着一切,脑子完全无法思考。
她很纠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莫尘逸,就像莫尘逸不知道该如何对待她。
剑身完完全全的没入了莫尘逸体内,自背后穿了出去,可他的嘴角依然上扬着,像是在感受着什么幸福的事。
「我终于自由了。」他笑道。
「……」她看着他嘴角溢出的鲜血,眼泪不自知的滑落。
「你再也……困不住我了……」
死了。
莫尘逸死了,人人畏惧的天邪……死了。
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打斗,就这么简单的死了。
可越是平淡,就越是让人感到心痛。
「回家吧。」欧阳月强撑起笑容,回头看向静默的眾人。
「先去看看外头那两位吧。」卿磨边叹着气边道。
几人来到了屋外,那具死尸因为莫尘逸的死而失去了控制,此时正愣愣地站在原地,与御鬼只相隔了几步的距离。
而御鬼则边调整着呼吸,边疑惑的朝他们看了过来。
「他死了。」千魘说。
御鬼一愣,随即淡淡的道:「……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