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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映意的人生有很多疑问,最近的疑问是——他的枕边人,谢缙。
    那日,那一句“你哭得像条狗之后”,两人立即陷入尴尬对峙的状况之中,沉默了近一分钟有余,最后拯救谢缙的是一通谢母打来的电话,喊两人回家吃饭。
    就是这样,话题中止。
    谢家很热闹,两人到家门口之时,外头已经有陌生的车停在谢家门口。
    “这是?”下车的时候,杨映意略有些疑惑望向谢缙。
    他大步迈到门口,为她拉开了门:“是我表姐表妹家的车……”
    “咦?”所以是黑帮家族成员聚会吗?
    才这么想着,一个又香又软的小不点儿已经扑进了杨映意的怀中:“舅妈……”
    杨映意愣了愣,还没有人这样叫过自己,因为谢缙,往后,她会增加很多这种头衔。
    “舅妈好漂亮……”小家伙奶奶地开始和杨映意撒娇,杨映意的心瞬时都软了下来,她弯起了眼睛,正准备低头把这小不点儿抱起来,那人已经直接被谢缙拎起,丢到了一边去。
    “走开,不要缠着我老婆!”
    杨映意一顿,瞪向了人:“谢缙,他还是一个小孩子!”
    这倒也不是谢缙跟一个五岁不到的儿童争风吃醋,而是:“这家伙五岁的心眼,可能比你活到三十五岁的心眼总和还多!”
    谢缙淡淡地说着,走到客厅,在那沙发上一坐,抽了茶几上的纸巾,开始擤起了鼻涕。
    “麦可不就是想去你的阁楼玩吗?真是的!”小鬼的家长走来,牵走了人。
    这话让坐在沙发上的谢缪转过头来:“想都不用想!他那宝贝阁楼,二十岁以后就没让人进去过了。”
    “啊,你是在上头藏了金子吗?”
    “大概是他那些限量珍藏版的《playboy》吧……”
    某一年,谢缙突然开始疯长个子,从170蹭蹭地直接爬到了187,谢家大人只能给谢缙换张更大的床,结果就是在床底之下挖出了成打的《playboy》。从此以后,谢缙学会把那些《playboy》藏到了房间的阁楼上去。
    麦可抬头,一脸天真地问:“什么是《playboy》?”
    杨映意顿了顿,走上前来:“麦可,阁楼还是不要上去了,上面太危险了。”
    麦可没有说话,一双渴望的大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杨映意。
    在那边擤鼻涕的谢缙转头来略带笑意地看了杨映意一眼:“是很危险。”
    他们两的第一次都交代在那了。能不危险吗?
    杨映意没好气一顿,这臭流氓话中带话!
    这短暂风波很快过去,谢家的晚餐已经准备好,大家上桌吃饭。
    这日要聊的是年前暂搁下来的婚礼进度,年过完了,这事自然是要重启,接着准备喜宴和伴手礼的事宜。
    这边谢母在和杨映意约时间。
    谢父还在哄那因为没能上去成阁楼不高兴的小麦可:“不要生气了,等等舅公带你去泳池玩好不好,舅公家的泳池有恒温水喔……”
    听到这里,麦可不说话,大大的眼睛里似乎在算计这桩买卖划不划算。
    “谢缙舅舅小时候可爱待在那个泳池里了……”
    谢缙很小的时候,就搬到这栋谢家现在住的这栋宅子里了。
    后院的游泳池,是谢缙和谢缪小时候最棒的夏日回忆之一。
    通常情况下,谢父,总是担纲着带娃的角色。他会往泳池里,丢两个游泳圈下去,拿着份杂志坐在泳池边的躺椅之上惬意喝着果汁,看着自家的这两个小不点在水里玩。
    说到这里,谢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向了谢缙:“对了,谢缙,你当年在捞什么?”
    正在喝汤的谢缙“咦?”了一声,抬起头来。
    “就当年啊……你有一年突然回国……”
    谢缙一顿,某一年的夏天,心碎的少年谢缙往泳池里扔了他原本要送给杨映意的结婚戒指,但五分钟之后,他后悔了,从屋里出来,直接扑通一声跳进水里开始大捞了起来。
    “那天,水溅了我一身,你当时,到底在捞什么啊?”
    谢缙听着谢父的话,微微笑着,淡淡道:“忘记了。”
    他说着,突然地,在桌下牵住了杨映意的手。
    这事要是放在之前,恐怕杨映意并不会对桌子上突然一过的话题和谢缙突然而来的举动而在意。
    毕竟谢缙一直以来都会偶尔偶尔冒出一些她理解不了的小动作。
    但那日,杨映意顿了顿,因为谢缙正在玩她的婚戒。
    你是没有吗?不能玩你自己的吗?杨映意没好气地想着,突然,又想起,今日下午,他在梦中,一边哭一边说的那些话——
    “映意,别走,别丢下我…求你不要跟别人,我受不了……”
    “映意…我以前做的不好,我跟你道歉……你回来……”
    谢缙从没有跟自己说过这种话。
    他也从没有在自己面前哭过。
    毕竟他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总是霸道强势。
    其实,这日,他那边哭边说的样子,不是真的让杨映意没有半点动容的,非要说的话,他那与平日里完全不同的狼狈和无助,确在某种程度上激起了自己的同情心,让她开始觉得,谢缙为自己拿回杨家家产一事上,她也许确实不该联合景元给他一记釜底抽薪。
    直到——
    他说:“跟我去美国…我们结婚……”
    杨映意顿了顿,那话,让她瞬时面色凝重了起来——
    美国?那是她高中毕业时的事了。
    所以,让谢缙在梦里哭得像条狗的原因,并非景元。
    而是当时她果断地甩了人,和joe在一起这一桩吗?
    杨映意真的不解,当时明明就是他心里有辛西娅,那之后,又是出学费,又是出公寓地包养了对方不是吗?
    如果不是杨映意当时的成全,谢缙能追到那个他一直默默用实际行动守候和保护的辛西娅吗?
    杨映意的心又一次硬了起来。
    她也不明白,谢缙在十四年以后,非要结这个婚的原因是什么?
    难道是因为辛西娅不肯嫁,谢缙没有办法对她硬来,只好对自己硬来吗!
    杨映意望向了谢缙,看到的却是那个她很久没看到的酒窝。
    她低下头,再看了眼被谢缙一直把玩的那个婚戒。
    杨映意应该一早就发现这个戒指是有问题的。
    是经典款没错。
    但似乎是很早以前的经典款。
    从谢家回来之后,她上网搜索了这家戒指十多年前的款式。
    坐在灯光之下,像个珠宝鉴定师一样,研究着自己的戒指。
    杨映意在重逢谢缙之后,要说是从没关心过自己的枕边人,也不完全是真,至少,谢缙有出轨的可能性时,她就很关心。
    她的目光从戒指之上移开之时,脑海里闪过的又是十四年前,在礼堂看到的那抹人影——整齐的人群方阵里,穿着制服、梳着绅士背头的谢缙,带着深不见底的目光盯着自己。
    当时,她知道辛西娅的事情之后,她推翻了所有佐证自己和谢缙爱情的那些美好的回忆,甚至推翻了自己对谢缙的认知,他变成了一个杨映意完全不认识的人,变成了深海之谜。
    杨映意在分开后的十四年,第一次想要潜入水底去亲自看看谢缙水底里的世界,去到他的梦境里,去看看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太太……有份快递。”女佣进来的时候,拿了一个小盒子进来。
    杨映意收起思绪,接过了女佣手中的盒子,抽起了书桌上的裁信刀,打开了快递。
    一个u盘。
    这应该不是给她的吧!这可能是给谢缙的。
    毕竟她没有在任何工作场合上留下谢缙新居的联络地址。
    她重新去看盒子上的信息。
    但这u盘确确实实就是给她的,但是从某个她所不知道的地址发来的……
    杨映意沉吟片刻,将那u盘插入了谢缙的电脑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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