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有、有啊。」突然回过神来,李雁茹赶忙接上话题,「你在说西洋音乐史的期中报告对吧?考完期中考之后第二个礼拜才要交,所以还早。」
回忆了下老师刚开学时说过的规定,西洋音乐史这一科的期中成绩,除了一份报告外还包含笔试,所以缴交日期订在期中的笔试之后。老师特别交代这么做的用意是要他们好好准备笔试,考试週过后再认真写报告,不要随随便便交了报告又把期中笔试考砸。
老师对此重述了很多遍,所以李雁茹印象很深刻。
「我不是在说那个啦!我是想问你有和别人一组吗?」
李雁茹立刻摇头。她在大提琴科内就已经没半个熟悉的人,更别说是这种跨科的必修大班课了。
「那么你要不要和我一组啊?」杨舒茵兴奋起来,握拳的双手在胸前晃上下,问道:「老师说一到三个人一组对吧?我本来是想说一个人做的,但是后来想想又觉得两个人比较有效率,所以就想问问你。」
「我目前是一个人,不过……」李雁茹说到一半便打住,仔细思考怎么解释比较好。
事实上,李雁茹是打算等到期中考试结束再开始写的,儘管知道老师应该更希望他们趁着现在开学没多久、事情还不多的时候就开始收集资料,但是除了学校布置的作业,她也有落后的进度要补。
她是从普通科考进来的,音乐方面只学过认五线谱和怎么拉大提琴,入学考试靠得都是死记硬背,所以音乐班会学的东西她都不曾接触,只能趁着刚开学不忙的时候多看一点书。而且,她也不想花太多时间写一份报告,考试后敖个夜,两週的时间绰绰有馀。
李雁茹的大脑飞快运作着,虽然原定计画是如此,但是与杨舒茵组队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既然杨舒茵会现在提起这份报告,应该是个挺认真的人,若是如此,效率肯定不是一个人单打独斗能够相提并论的。李雁茹并不喜欢拖沓,迟迟未着手报告是因为比起报告,有更值得她利用刚开学这段间暇时间的事情,现在有人愿意和她组队,而且是初步感觉不会潦草行事的人,她自然求之不得,可以省下一半的功夫和一半的报告内容,还能够比预定期限早完成。
再说,直接拒绝一个人对李雁茹而言,并不是件容易的事,对方还是杨舒茵,难度更是上了个档次。
「怎么了?你已经开始做了吗?」
「没有,没什么。」李雁茹摇头,「我们一组吧,我刚好也还没开始。」
杨舒茵一把抓住了李雁茹的手,上下晃动,语气更加兴奋,「太好了太好了!那么你有考虑哪几个主题吗?」
组队确定的同时,公车也进站了,两人一边针对报告的主题讨论,一边跟着队伍前进、乘上公车。
往学校的路上,儘管讨论课业的内容并不是多有趣的事,公车一路颠簸的状况也有些恼人,但是和杨舒茵在一起,听她提出个人意见,或是对什么的坚持,每字每句、表情变化,都让李雁茹暂时忽略了一切烦心事,注意力全放在她身上。
李雁茹也在这一段路途,发现杨舒茵的话并不少,但是却不至于多到令人生厌。她会停顿并且反问自己意见,让说话的次数不会有太大落差,然后从自己简短的回答中挑出能够继续下去的地方,藉此带起话题。这个能力减轻了李雁茹不少的压力,就算不知道说什么,杨舒茵也能很快找到新的谈论内容,而且她多变的表情,也让李雁茹不知不觉地放松下来。
只是,不安也同时在李雁茹心底堆积。或许再过不久,杨舒茵就会发现她是个连话题都持续不下去、无趣的人,而逐渐觉得和她说话有压力,最后不再与她有交集。
另一方面,李雁茹细微的表情变化,杨舒茵其实也都看在眼中,只是一直没有问出口。她从高中时就经常在各个地方打工、兼差,和各式各样的人接触过,她知道和人聊天的技巧,知道观察人们的表情以推测情绪,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不想说的事。
但是面对李雁茹,杨舒茵不想就这些经验妄下定论,因为她想真正认识这个会认真倾听她演奏的人。
杨舒茵握着背带的手不禁收紧了些。
两人就这样各怀心思,一边持续着报告的讨论。抵达学校时,报告的主题也差不多定了下来。
到保管室寄放大提琴后,因为两人第一节是不同的课程,便在保管室前分手。
临走前,杨舒茵又一次叮嚀道:「那么,这几天我们就先各自收集资料,週休时再来讨论。还有,为了避免……」
「为了避免用到同一本书,要先把书名传给对方。」没等杨舒茵说完,李雁茹便接着道,「刚才你已经重复这句话好多次了。」
杨舒茵双手插腰,挺起胸脯,看起来很是骄傲,「哼哼,当然是为了让你记住啊,你看你现在不是倒背如流了吗?」
李雁茹被杨舒茵这一动作给逗得笑出来。
「好啦,先这样。我们晚点见。」举起手掌挥了挥,杨舒茵先一步离开。
望着杨舒茵的背影远去,李雁茹才转身往自己的教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