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戏剧性的一天,如果我人生中有什么难以抹灭的日子,今天绝对会名列其中。
一大清早威廉殿下准备返回皇宫,我们姊妹俩也跟着道别,在临行时马克利姆塞了一封信笺给我,他说他会等待我的回覆,无论什么时候告诉他都可以。
这项举动被威廉殿下和安娜看在眼里,殿下虽然没有多问就离开了,但回程的马车上我被迫跟安娜摊牌,把我们在利尔雅德的事、还有我这段日子的烦恼一股脑儿地说出来。
安娜怪我怎么没早点跟她讨论(当然她的责怪只是一时情绪),她解释了公爵家的状况和马克利姆的举动给我听──公爵是真的病得很重,马克利姆会应该会提早继承爵位,而不论是他的年纪还是形象,都还没有办法让外界信服,所以公爵家一直都很积极在考虑他的婚事。
其实公爵是有考虑让马克利姆跟邻国公主联姻的,但这项提议被他本人否决掉,最后公爵才以服丧期为由拒绝了这项提议。
安娜说马克利姆确实是一个心思难测的人,连她和威廉殿下有时候也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但是他绝对不会去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哪怕这是家族决定的婚姻。
我在马车上拆开了他的信笺阅读,然后我做了这辈子最不可理喻的事──连安娜都吓到了──我要求马车掉头,我觉得我必须当面跟马克利姆说清楚,而且我也不想再拖了,我有好多问题想问他,也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凭着这一股气,马车折返回原路,安娜虽然吃惊,但没有阻止我,我很感谢她是如此明理而且为我着想,她派小廝传了口信回蒙安卡。
我忘记自己是怎么抵达城堡的门口了,当我看到马克利姆惊讶的神情后,一切细节都变得不再重要。
先说说马克利姆的那封信吧!写满了三张道歉的话语,大意就是如果这件事让我感到困扰,就当作没有这回事,我感觉到他的却步和退让,他想要给彼此台阶下,但却让我感到气恼。
但我能责怪他吗?当然不,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因为我的悬而不决,让他感受不到这件事的可行性。
内心的胆怯耽误了应该给他的回覆,这一刻我才理解到,在彼此等待的同时,他也是饱受煎熬。
安娜留了空间给我们谈话,最初我们两人对视不语,直到我打破沉默,用着小说诗集里浮滥的陈腔滥调问他──说了什么我就不想再提了,现在回忆起来还真是相当羞耻,如果能够更文雅委婉一点就好了。
然后我第一次在那样沉稳严谨的脸庞上看到慌乱,就好像万年不化的冰山开出了一条缝隙。不过他的回答仍然是镇定而有礼的,连用字遣词都十分慎重,他缓缓道出自己的想法。
我们就这样深谈了一个下午,完全耽误了回去的时间,我和安娜顺势在这里待了第三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