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只要没全坏透,总还有希望在。
邵蔓薇很重视这笔钱,毕竟这是她人生中第一笔和梁边或者别的什么长辈毫无关系的财产。
所以当小胖子起哄让她请客的时候她没理他。
邵蔓薇用这笔钱买了一支钢笔和一块18寸蛋糕,共计花销236元。
钢笔是英雄牌经典款,不名贵,重在心意。她打算送给易老师。
至于蛋糕么,她要带回家和梁边一起分享。
倒不是谁要过生日,她就是觉得吃蛋糕比较有庆祝的氛围。
好比放烟火什么的,有仪式感。
可想而知,当邵蔓薇兴冲冲推开家门,看到家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时是什么感觉。
当她上楼到梁边的房间,光脚踩到了一支口红时又是什么感觉。
口红是迪奥的,哑光999#,正宫娘娘色。
踩在脚底下的有点尖锐的冰。
邵蔓薇推出来看了看,已经用掉了一小截,所以不可能是梁边送她的礼物。
那么口红是谁的呢?邵蔓薇踮起脚尖,一步一步地下了楼。
·
梁边晚上九点钟到家,推开门就看到邵蔓薇坐在一片昏暗中,抱着膝盖,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梁边进门,脱下外套,这时候邵蔓薇才抬头看他,“回来啦?”
梁边揿亮灯,“怎么不开灯?”
“陈妈呢?”
“家里有事,放了她假。坐到沙发上去,地上凉。”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有个饭局,忘了跟你说。”
“昨晚有客人来过?”
梁边停了片刻,绕开地上的少女,“朱迪来过。”
“来干什么?”
梁边没有回答,径直走去酒柜那里。
邵蔓薇拽住他的裤脚,“来干什么?”
“聊了会。”
“聊什么啊。”邵蔓薇嗓音沙沙的。
梁边说,“你起来。”
“聊什么啊。”邵蔓薇抬头直视他双眼,得到的是一片沉默,她骤然怒意汹汹地将手里那管口红掷了出去,“我问你们聊什么能聊到床上去啊!”
口红磕在地面上,迸出一声。
梁边冷淡地看着邵蔓薇发红的眼角,“这是你该过问的事吗?”
邵蔓薇死死地揪着他的裤脚,“你不也过问我交朋友的事吗?”
“邵小姐,请你注意,我是那个付账的人。”
邵蔓薇哑口无言。
是,这么多来,他一直是那个付账的人。
那瞬间,一种蛰伏多年的羞耻感在邵蔓薇身上缓慢地苏醒了。
她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理好衣领,望着梁边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梁先生,是我越界了。”
说完这句话,她提起蛋糕盒,像提着自己的裙摆,礼貌优雅地问他,“要吃蛋糕吗?我买的。”
梁边说不吃,邵蔓薇就提着蛋糕盒上楼去了。
第二天,邵蔓薇揣着口袋里剩下的那64块零钱去上课,晚上并没有回老宅。
第三天,邵蔓薇依然没有回去。
梁边一直没来找她。
·
邵蔓薇挑了晚自习下课后的时间去给易见送钢笔。
易老师是那种情绪都拢起来不让人看见的人,所以对邵蔓薇的来访看不出什么反应。
不过她端来了果盘,让邵蔓薇随便坐。
两个人都并非属于很有表达欲望的类型,所幸易见家里书是够够的,一大一小两个干脆各自拿本书看了起来。
邵蔓薇看的是本悬疑小说,故事发生在纽约,起因是一个妓.女来找一位穷困潦倒的私家侦探,请他帮忙保护自己,因为妓.女想退出这个行业,但又怕被自己的皮条客杀死……
这个作者文笔很美,邵蔓薇读得颇为认真,刚看到妓.女死掉的那会儿,短信进来了。
准确地说,是易见有短信进来了。
是个陌生号码。
不算标点共计八个字,“老师,我错了,我想死。”
易见拨回去以后不过五分钟就起身找外套,“我出去趟,你看完书要走了记得把门关上。”
邵蔓薇坐在那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背影,直到门砰地一声合上,她才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
邵蔓薇继续看书,但这次却不怎么看得进去了。
十点钟,她困倦地打了个哈欠,翻身找手机打给易见。
易见接起来只来得及喂了一声电话就挂了,之后再打就是关机。
出事了。邵蔓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