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上舞台表演有些焦虑的我,当红、黄两色的火光以及白色浓雾在我眼前瞬间窜起,我吓到跌坐在地上。
出于自然反应地摀着耳朵,紧闭上双眼。
感受到有人伸出手搀扶着我,好让我能站稳。
是我熟悉且依赖的力量。
「怎么了?」在我站起来后感受到一阵天旋地转、脑袋空白时,听见了许裴靖焦急的声音。
我没有回答她,只能任由身体不自觉地颤抖。
我们的舞台表演结束,当许裴靖来关心我,我却只能不断自责让五个人的舞台因为我的恐惧而毁了。
「没事,你别担心,我们不会在意。」
冒着冷汗,仍然不断颤抖的我,并没有回应许裴靖的话,开始有些注意力不集中,后台化妆室镜子里的我眼神涣散,最后说了一句话:「我可能……接下来不能表演了。」
「不要这样说,你只是今天被吓到而已,以后工作人员如果要安排我们在压轴,请他们不要施放舞台烟火就好了。」她弯腰轻搂着坐在椅子上的我。
隔天我在练习室练舞练到一半,想起前一天的事情,便开始冒冷汗、心悸,有点喘不过气的感觉,我用手摀着胸口,蹲了下来。
「唐唐?!」许裴靖停下舞步,快步走到我面前,也蹲下身子,一手掌心贴在我背上。
监督我们舞蹈的社长似乎察觉不对劲,没有将音乐按暂停,而是说:「其他人继续练习,裴靖将昕恬服到墙边,我有话要跟她说,她从昨天的音乐中心那个节目回来公司后,就不舒服了吧。」
「好的。」
跟着许裴靖扶持的力量,靠坐在墙角。
「不知道你是否听说过你的一位来自日本的前辈,她在上舞台表演前也有这样的症状,接着去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她得了焦虑症,我们便让她回日本休养,过一阵子好一点再选择性地参与活动。」社长深吸一口气,面对与之前相同事件的他显得比我们任何一个人还要淡定。「昕恬,要不要先去医院检查,如果没问题当然可以继续练习,我会请音乐节目不要在你们面前放烟火,还有每星期安排至少一次的前辈面谈,让你可以谈心。但是如果检查结果不理想,那么可能会让你先回台湾静养,至于其他成员等到这次宣传期结束才会被安排第一次回家乡。昕恬,你觉得呢?」
「……好。」我已经别无选择,而且在我身心都很慌乱的情况下,我说不出关于黄容真传讯息给我的这件事。
我被公司秘密安排去看精神科之后,检查结果报告一出炉,如同社长所想,我跟那位前辈一样是焦虑症。
医生在与经纪人恩贤姊解说我的病情时,我稍微听了一些,他说我除了有舞台恐惧,还有因精神压力而造成的恐慌症,恐怕需要长时间静养和药物控制,还有让我自由地去做喜欢的事。
「昕恬要告诉其他成员吗?」当恩贤姊问我的时候,我认真地思考了一番。
最后我脑袋浮现出许裴靖的脸,想起曾经她那开朗的笑,她拥抱里的温柔,她在我额间的那一吻,还有她因为不放心而躺在我身边陪我入睡,轻搂着害怕做恶梦的我。
「不要,等跑完宣传行程,我再回台湾休息。」
「可是社长说要让你先回台湾静养。」恩贤姊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为难。「而且昕恬你的病情,不是都在舞台表演时发作?」
「医生有开药给我,我按时吃药,把病情控制下来就好。」我眼神坚定地看着一脸担忧的经纪人姊姊。「我不想要让其他成员,还有我的纷丝为我担心。」
「好吧,那我在跟社长交代一下你说的话。」她像是拿我没辙一样耸耸肩。
因为不知道我回去休养后,等多久才能回来韩国,所以自从检查结果出来之后的当天晚上,我不再背对着许裴靖睡觉。
我有个很悲观的想法——或许没机会再与她同床入眠了。
「检查结果如何?」许裴靖见我还没睡着,边用手指玩弄我的发尾边问。
「没事啊,我会等到这次专辑宣传结束再和你们一起回台湾。」我说了谎,当看到她直视着我,我便闪躲她似乎会把我看透的幽深双眼,扯开一个笑容回应。
「那就好。」许裴靖还是有些不放心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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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底,我们第二张专辑的宣传期正式结束,社长也让我、许裴靖和刘莉洁回台湾休息。
人来人往的桃园国际机场,我看到我爸妈在偌大的机场大厅里环顾四周,在找寻我的身影。
因为公司让我们休息并没有公开说让我们回台湾,是秘密包下头等舱的空间,所以并没有大批粉丝接机的情况发生。
戴着黑色墨镜又素顏的我们,更没有人认得出来。
我和许裴靖同样穿着短袖白色上衣,配上浅色牛仔裤,脚上都穿着白色帆布鞋,绑着一样随性的包子头。
这头发,原本我早上没心情绑,但是许裴靖却主动拿起梳子,帮我梳了上去。
在梳妆台前的镜子映照着她专注在我头发上的脸,我看见她眼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捨?而且今天的她意外沉默。
或许是我多想了。
「那是我爸妈。你们爸妈也在附近吗?」我回头问许裴靖和刘莉洁。
「没有,我没看到他们,该不会是塞车吧?唐唐可以先去找爸妈,到家之后在群组说一下就好喔,我们下星期见。」刘莉洁找不到自己的家人,着急地拿出手机。「裴靖跟我家是同一区,搭我们家的车,不要搭计程车吧,你这样的公眾人物单独坐车很不安全。」
「好。」
接着刘莉洁的手机播通,转身换个面对的方向讲电话。
「那……我先去找我爸妈囉,不想让他们等太久。」我指了指前方,对许裴靖说。
「好。」许裴靖的神情有些复杂,却因为我们都戴着墨镜而无法看见她眼中的情绪。
「姊姊,我们同样住北部,可以约出来啊。」于是我提议。
许裴靖没有回应,而是向我往前跨一步,用力地将我揉进怀里,第一次见面时闻到的樱花香从她身上散发出来。她这两年期间换了不少牌子的香水,还是这一个气味最适合她。
「为什么生病不跟我说?我都看到你的药了,你别骗我说你没生病好吗?你会再回来吧,答应我。」许裴靖的声音有些哽咽,甚至混着鼻音。
温热的水珠落在我肩上,被棉质衣服吸收。
「好,我答应你。」
我却没有想到,我的承诺至今都未兑现。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