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宿对他打着:"请问长风副掌门在吗?"
钟离道负手上步微笑道:"麻烦师兄通报一声,就说候仙府的人来找。"
他俩人都心照不宣的不提及駙马二字,琴宿不想找麻烦,角木认得他们,放下剪子拍拍手泥土道:"嗯?小庄主跟琴道长怎么跑来了?你们不是在翡翠谷吗?"
卢蔚然等人在翡翠谷以忙的焦头烂额,要是知道蛊雕跑进他门内还不得顶着重伤千里迢迢赶回来?
琴宿不想多生事端,打着:"贫道是长风的小师弟有要事找他,麻烦通报一声多谢。"
角木道:"嗯,那你们先进来坐吧!"
说罢领着两人进门,穿过回廊一路到接待房里面摆上茶水糕点提供客人食用,琴宿思考着蛊雕跟大师兄的事情,钟离道百无聊赖的把五个绿豆糕叠起来,先叠成一个小拱门在排成一个金字塔,琴诉两眼发直的盯着墙上的黄虎上山掛画。
门再度被推开,一位银发上系着流苏玉发带,身穿银雪金镶丛云服的华贵男子,抬起雪白长靴进入,身后角木手里拿着一块状元糕吃着,嘴角沾着白粉道:"这里面是杏仁味的有点腻呀!"
长风道:"嫌什么嫌?在囉嗦我蒸了你!"
角木委屈巴巴道:"不是你要我评论这好不好吃的吗?副掌门你这么会做甜点怎么不教教小茶啊?他那莲蓉捲糕跟果仁奶酪都没有您做的好吃。"
长风道:"小茶他没天赋我教傻逼都比教他快……阿宿!嗄你来干吗?"
他瞪着钟离道很不满,钟离道笑的很客气拱手道:"大师兄好。"
长风怪里怪气的呵呵两声,斜眼讽刺道:"君主这么称呼我可不敢当哪!还是称我副掌门就好省的我折寿!"
钟离道一如往常笑的从容有礼,琴宿打着:"大师兄不好了,在歌仙桥闹事的蛊雕跑到这里来了!"
长风一脸淡定道:"嗯,不用紧张,这个教给师兄处理就可以了,倒是你怎么跟他在一块?你不是辞了水云宗的工作正好过来冯门做事,不要老是跟一些旁门左道混一起,师父要是知道肯定念你一顿,我给你安排一个轻松的活儿……"
琴宿打着:"抱歉师兄我打断你的话,不过此事真的十万火急!那个蛊雕很危险他会製造出异界之术,我被困过在那术数中……"
长风一听皱眉,眼神飘向钟离道笑的怪异道:"什么?你怎么会被困进去?钟离道!又是你!你自己想去死不用拖阿宿下水吧?"
钟离道左手负背右起盘手,磅一声,长风银发飘飘,衣角落下,他一计雷电腿交缠出鹿叉紫电闪烁,钟离道道:"副掌门何故动手?在下不过是想处理蛊雕,且待琴道长一片赤诚怎会加害于他?"
长风腰劲一转,两腿一圈捲起狂风雷鸣,道:"你少在我面前作妖,你不是招了琴宿当駙马?你在思过墙那头不放过他,现在阴魂不散得纠缠,你他妈的到底想干嘛?"
原来师兄知道了……
琴宿打着:"师兄钟离道没有恶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有更要紧之事……"
站在门边上的角木哼了一声,整个人像腰际上被抓住,呼的被拖进一个无形的黑暗空间中消失不见!
"角木!"
长风收脚喊了一声,琴宿打着:"异界之术!师兄小心!"
长风低声道:"怎么又来了异界空间……"
琴宿见钟离道垂在身侧的左手食指跟拇指搓了搓,他脚下的魔息造成一股扭曲的视觉效果,是阿离!
钟离道歪头朝他眨眨眼,示意他不要出声,琴宿想着:"阿离见过一次就复製出相似的异界之术,真是天才……"
长风神色紧绷,却不是慌张而是焦躁,他吐口气,琴宿跟钟离道眼前出现一片白雾,浓雾中黑黝黝的城墙耸立,上面篆刻着"邯郸城"。
赵属邯郸城,正是当年在凡间白虎监兵长风大将军的成名之战,也是苍龙墨轩的扬名立万之战。
当真成也墨轩败也墨轩,一切的终局也是起点-
脚下黄土带着湿润水气,周遭枯木几片黄叶,风一吹捲起蓬草翻滚,四周景悄悄的,琴宿吐出一口气团,钟离道漫不经心道:"那位女子是城里的人还是城外的人?"
浓雾中,三人往墙面走去,一名着鹅黄衣衫,长相清丽,眼神却冰冷的女子正低声交谈,她语气敲进琴宿记忆里,看不清与之谈话之人,那影子比她高挑,面貌跟声音都被抽空,长风面如死水,没什么表示却跟着那女子准备进城,锁链绞盘隆隆声回盪,城上放下木栈,长风对琴宿道:"这里跟之前不太一样……小心点……听我命令不要贸然出手。"
琴宿点点头,钟离道半边脸埋在阴影中露出一丝阴暗的笑意。
女子走在前面,她眼下有一点淡淡的乌青,袖口下的手腕苍白浮上青筋,看起来很多天没有好好休息,她眼底犹如负隅顽抗的残兵,冷得令人悲伤,果敢的令人挽惜。
穿过一层一层的城门跟曲曲折折的狭窄阶梯,走过鐘楼跟警戒台,她七弯八拐的鹿过那些站岗的士兵,士兵或歪斜或椅在城垛上看到她喊着:"田医官好!"
他们打声招呼后继续自己聊天喝酒,看上去十分散漫毫无纪律,田寒嫣也没看他们自顾自的走,就像是高阶的长官在穿越一片敬礼声中目不斜视一样。
田寒嫣十七岁,身为田家军七级医官是十分出色的,部队的田家长辈也是很看好她,田寒嫣没有让田渡失望,服尔毒的报告跟解药上交后,田寒嫣准备回甲分伙房检验一番,她不懂为什么伙食中被下毒,田渡说源头是带甲壳类生物造成的,田寒嫣却知道这只是对外的拙劣说词。
这女子就是在我被困时出声提醒我的人,原来她叫田寒嫣,以前听天庭讨论过此人,说是随军多年的杰出军医,最擅长战场救助及紧急手术,田家军最有利的后勤!
琴宿当时听起田寒嫣时以为是严肃的中年妇人,没想到是年轻的小姑娘!实在后生可畏啊!
长风面上有种跟田寒嫣一样的冷略神情,好像麻木不仁,又好像束手无策的焦虑忧愁,钟离道始终无关风月不起波澜的负手跟着琴宿,这的确跟他没什么关係,除了要消灭製造这个空间的蛊雕外。
田寒嫣佇足在一个昏暗的墙边上,里面房间簌簌搬东西的声响,田寒嫣抖出一张隐身符隐去身形,不过这低阶咒术仅能挡住一般人,琴宿三人还是能看穿站在角落窥视的田寒嫣。
琴宿打着:"她为什么走自家伙房还要隐身?"
钟离道中肯的评论道:"看来里面的人在做坏事,田渡只会做鸡鸣狗盗之事这就是他最爱的长处。"
伙房不大,两口大锅底下大火烧着,热水沸腾,旁边堆了五袋小麦混着小米,一个勺子丢在麻袋里面,地上油腻腻的看上去很不卫生,麵粉混着灰洒落在角落排水孔附近,还有果皮没有清理乾净,台上摆着一个大砍刀,勺子鉋刀等等掛在木架上,下方的矩形木桌摆着一大团麵粉,还有一些切丁的香菇菜末,看来是备料,空气中有种油烟味混着不明的些微肉类腐烂味。
李大厨弯腰正在拖东西,他上半身被灶炉挡住,吃力的骂道:"你他妈的狗东西,吃啥子死了还这么沉!妈的累死老子!"
琴宿探头想看他拖什么,田寒嫣脸色沉沉,也凝神看着,长风一路走来却一直看着田寒嫣,其他人在干嘛他好像都没兴趣,琴宿不太明白长风想观察她什么,此刻琴宿很想直接去掀开麻袋一探究竟。
在钟离道製造出的假异界空间,就跟真实的一般都不可能触碰到任何东西的。
李大厨喊了一声,骂骂咧咧,嗤!把地上拖的东西丢到台上,麻袋外脏兮兮,泥土跟褐色的污渍,看上去像猪隻尸体,真是快弹尽粮绝,什么东西都往嘴里塞了。
"呼呼呼,还好老子准备砍刀,这鬼玩意儿用菜刀不好剁,这僵硬的!"
李大厨把手上污泥往自己围裙上抹一抹,往排水口边上吐一口唾沫,转身拿起大砍刀,一手扯开麻袋,一丛凌乱黑发露出来,那满是污泥的人脸转过来正对着琴宿等人,尸体的眼睛瞪着贼大!
他们正是要干嘛?!
钟离道像是知道琴宿惊恐的问题,道:"看来田渡拖敌军尸体烹煮之事并没有告诉所有人,也是哈,军人吃啥是没差了,要是被百姓知道分到的肉饼里面是人肉馅的,不上门来闹才怪。"
长风眼神盯着田寒嫣,田寒嫣看到裸体满是血污的尸体,背景是厨具跟大锅,脸上乌云密布,冷静到诡异,想必早就暗中得知某些情报,什么尸体被丢去乱葬岗,这邯郸城多大,哪这么多乱葬岗。
李大厨一个人处理这个尸体,他被麻袋丢开,握住尸体脚踝摆正他,用大砍刀在颈部跟四肢比画道:"老子宰过猪隻,第一次搞人,咋整阿!妈的!田渡就会搞事,这人跟猪差不多吧!随便啦!反正做馅用的吃下去不都一样。"
李大厨左手按住仰面的颈部,右手大砍刀往下剁,咚!头颅落下掉在铁盆里面,他眼睛喷到血,抹了一把骂了一声娘,加快动作剁下四肢,把手脚一起扔到装头颅的铁盆里,一隻右手掉出来,他踩到滑一下,弯腰捡起来道:"妈的就没有大点的盆吗?"
他硬是将右手塞进去,那手脚直立在头颅旁边像是插花一样,他一刀划开身躯,被红红滑溜的肠子内脏掏出来放在另一个铁盆,他将身躯翻过来,大砍刀在两片血红的臀部上拍了拍,道:"这肉质不错有弹性!"
他把肉片割下来,俐落地把骨肉分离,切好的肉片放在覘版上,他洗洗手把那些手脚头颅装进刚刚的麻袋里面,封口绑好背起来,台上的肉团跟韭菜就像是一般的猪肉馅一样。
田寒嫣没有像一般小姑娘看到这么病态血腥的场面吓哭或呕吐,冷着脸跟上李大厨,李大厨往下走到下水道,那条河道通往外边有一层栅栏,墙面上蔓延青苔,架着火把,照亮黑乎乎的河面跟延伸出去的栅栏影子,越走越多苍蝇乱飞,他不时挥手赶着。
他把装着残枝的麻袋丢在一个破烂的小船上,小船上还有十几只一样的麻袋,沉甸甸的吃水很深,整个空气中散发处一股腐烂海鲜的味道,刚吸第一口腥味很重,吸到鼻腔中有种烂掉鱼头跟血的铁銹味,在后面气体进入喉中是浓烈的屎尿酸臭混合鱼蟹腐败,薰的眼睛睁不开。
李大厨处理完尸块就走上层楼,摀着口鼻直喊臭,田寒嫣见他离开就上前一脚跨在船缘一脚踩在石墩上,她用小刀挑开一只麻袋,里面七八隻断手断脚塞在一团,想来这边是弃尸用的,能食用的在甲分伙房,剩下没用无法食用的尸块就堆在这里发臭,这味道简直逼着人跳河。
田寒嫣并未做出摀口鼻的动作,她上楼后从舌底取出一块黑棕色的杜蘅片,那是专门防止尸水跟尸味尸毒的药片,放在口中可以隔绝外界异味,看来她对田渡处置敌军尸体的方式早就猜到十分。
这女子真是胆识过人又聪明无比!
琴宿不禁讚叹,田寒嫣看着食中二指尖的杜蘅片,思忖半晌后,她收起药片在敲鐘后跟其他医官幕僚到饭堂用晚餐,每道有肉末的菜她都没碰,只是吃青菜跟喝汤,田寒嫣知晓其中源头,没有声张或告诉任何城内人,幕僚们边吃肉馅饼边感叹现在还能吃到肉真是不容易,几个幕僚夸奖田渡英明,田寒嫣看看他们吃的开心,自己放下碗就先离开饭堂。
琴宿打着:"大师兄你知道她外面碰头人是谁吗?"
长风垂眼看着地面,缓缓道:"我的军师。"
琴宿打着:"她把城内现况告诉墨轩师兄?他们早就认识还是?"
长风道:"他们以前在朝堂上有过交集,后来墨轩看田渡封门不出却没有补给,料想里面开始食人了,请寒嫣帮忙里应外合对付田渡,墨轩告诉寒嫣,田渡吃到没敌军尸体,下一步就开始吃百姓,百姓吃完就会开始吃部内之人……"
琴宿打着:"田医官不想继续这样下去,才跟墨轩师兄谈条件的吧?"
长风道:"没错,寒嫣在封门时就知道大势已去,她不介意当叛徒,与其放任田渡发疯不如多少救一些百姓,田渡这个人很嗜杀,寒嫣希望墨轩保住她的父亲田元,墨轩答应只抓田渡跟田家军十级以上高阶军官,不动其他人,他们谈妥后,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我却在混战中误杀了田元,墨轩对寒嫣很抱歉,她在墨轩保护下独自离开,我在遇到她时,是我想去取青衣鱼鳞丹的药材……"
琴宿打着:"青衣鱼鳞丹是治心病的珍稀灵药,大师兄要帮谁医病?"
他不记得有谁得过心病,还是因为田元被杀,田寒嫣得病?
钟离道见长风欲言又止,道:"当年在思过墙边上徘回的是你啊!"
琴宿大惊打着:"大师兄?"
长风叹口气,不太想说道:"是,是我,我进不去,也不想看到墨轩,我知道星河天尊跟琼光仙子的死,一切都让人很绝望,你当时状况很不好,还哑巴了,师父说那是心病,我想着至少我还能炼製青衣鱼鳞丹,反正不是什么大忙,不无小补吧!"
长风不太会表达这种隐密细緻的感情,讲的很尷尬,他在琴宿关思过墙时没出现,是因为他发现琴宿跟钟离道这个混世魔王变朋友,是因为他觉得炼製青衣鱼鳞丹医治琴宿是自己能做到的,他不想矫情的解释自己为何没在自己小师弟最需要自己时不在,因为这个炼製青衣鱼鳞丹的初衷很快就烟消云散,长风自己都觉得一切越走越偏,直到完全脱离掌控一发不可收拾。
钟离道道:"你要的青衣鱼鳞丹在冯门,而你遇上了躲在村中的田寒嫣对吗?"
长风无奈地闭上眼,抿着唇。
场景换成一个黄昏的小村庄,长风银发被染上霞红,英俊帅气的外表很快引起小小村落的讨论话题,长风出于对琴宿帮不上忙的愧疚,觉得这次应该要用真容来炼製此药,出于很微妙的正面心态,长风第一次用真容出现在人间,他当将军时田寒嫣看过,田寒嫣当然不知道长风跟将军是同一人。
田寒嫣在冯门地界的某个小村庄当医生,这些小伤小病对她来说简直跟退休生活一样,她离开生活十几年军队,体验一般人的生活,长风装成要帮幼弟求药的城中富二代,每天跟田寒嫣一起讨论各式各样的病徵,田寒嫣很有医德,她说在战场上救过不少敌军,被降级过,她觉得能力范围能救多少算多少,也不要吝嗇能力,对于长风这个兄长很有好感,他们就这样恬淡平静的相处半年,琴宿发现长风是心悦田寒嫣的,她的确是外冷内热的好姑娘。
半年后,田寒嫣运用自己的经验跟各方面出色的技术炼製出青衣鱼鳞丹。
琴宿不介意长风因为私人感情把求药之事一拖再拖一延再延,钟离道看不惯长风这种假仁假义的态度,长风则是很讨厌钟离道在思过墙另一头欺瞒蒙骗琴宿,长风觉得钟离道是为了修练才跑上雪山,利用琴宿仁慈习得仙法,两人互有芥蒂心事积怨才越来越深,这些恩恩怨怨琴宿一知半解,只能说被夹在中间不能太聪明,不然只会越搅越乱而已。
田寒嫣对长风是有好感的,但她表现的很内敛含蓄,毕竟她个性总是淡淡看不出情绪,她以前被族中长辈推荐入天宵派,可她更想踏实的救人,那些仙啊救世苍生匡扶天下志向对她来说太遥远渺茫,与其可望不可及的去修仙,不如入部队当医官,田寒嫣心性的确适合修仙也是适合行医,而转折点在村庄婴孩接二连三凭空消失开始-
田寒嫣看着长风,道:"若你想离去请自便,村长好心收留我,否则我这个战虏肯定会被百姓游街示眾乱石砸死,如今有妖物做乱我不能为独活离去。"
长风道:"你助我良多,我怎会一有祸事就为保命离开你?"
田寒嫣道:"那就多谢了,我有一个很聪明的朋友,他告诉我蛊雕有个弱点便是反永穴,他可以回朔时间,或许能利用此点消灭它。"
长风当下没在意,事后才回想起那位"很聪明的朋友"是谁,而琴宿跟钟离道听田寒嫣说便了解那位军师是墨轩!
长风后来会跟墨轩对立到相见廝杀的地步,便是由此开始。
长风见她脸色沉沉,故意甩着腰带在她旁边跳着唱着:"
爱的魔力转圈圈
想你想到心花怒放黑夜白天
可是我害怕爱情只是一瞬间
转眼会不见我要慢慢冒险
爱的魔力转圈圈
甜蜜思念你的笑容就在眼前
可是我害怕爱情只是一瞬间
转眼会不见怎么克服危险!"
田寒嫣勾起嘴角摇头表示对方很蠢,蠢的很好笑!
长风看着一条死白沾上几滴血珠的断手,两人站在后院的井边上,他舀起一瓢水握着田寒嫣的手,帮她清洗乾净,看着她面容平淡安静的任他摆布,突然想起雪山山门上的忧鬱小师弟跟新朋友钟离道,又看着田寒嫣为贯彻医者不畏死生的果敢面容。
他抚着对方面旁柔声道:"不用担心我会解决他的,落风罗盘指向大街的方位,看来这个蛊雕比较喜欢人多热闹。"
田寒嫣低声道:"谢谢你。"
长风轻轻环住她纤瘦的身子道:"不要谢,以身相许便可。"
田寒嫣额头底在他下巴,将脸埋在他胸口闷声道:"你真是…….趁火打劫……。
场景从白雾围绕的城墙上,耳边是风呼呼声跟军旗猎猎声,钟离道黑靴一踏场景便切换成某客栈,三层楼的高馆几个客人坐在窗边喝酒吃饭,跟方才荒凉颓败的城中不同,这里生气蓬勃。
这是钟离道天外天前身,具体叫什么没人记得了,琴宿记得三娘说过这里发生大火被付之一炬后是小庄主重建的。
琴宿看着他眼眉带笑,即使水深火热也是从容微笑,到下巴是一道完美的弧度,钟离道抬眼发现琴宿在看自己,对他歪头挑眉做出询问之意,琴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别过头去。
琴宿对于事情的优先处理顺序一向以大局为重,对于长风纷乱的内心没注意,打着:"师兄,这里是被蛊雕灭的?"
钟离道见琴宿一如往昔的忽略长风阴晴不定的面容,长风打从进来后就只在乎田寒嫣,那眼神带着怜惜与悔恨,眷恋与疲惫,只有当一个人明知情深不寿却又拚命飞蛾扑火之心才会如此。
钟离道在思过墙常常见到月色下徘回的巨大虎影,若长风知晓此人将害琴宿便直接吞噬,钟离道的出现让琴宿愿意走出阴霾,这是版上钉钉的事实,长风刚开始还有时间上雪山观察监视钟离道,后来在村庄半年到田寒嫣死后他再没上过雪山。
钟离道的术数是扩散放大长风记忆,加上蛊雕本就已入侵长风内心,此刻的异界之术半真半假,异界空间恍如隔世,长风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道:"的确是被灭的……"
三人站在,长风侧头,啪噠一声窗櫺被风吹开撞到墙上开开合合,银发随风飘扬,有种压抑沙哑之声-
"是被我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