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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又做了那个梦。
    林衍刚来到林家时的那个梦。
    她朝着奇异的亮光一步一步地靠近,脚步越来越快,直到跑起来。
    她仿佛就能触到,触到那一束光了。
    然后她睁开眼,沼泽淹到了她的口鼻。
    她感受到窥伺的视线,那绝不是猎人的眼光。
    是生活在沼泽里的野兽。
    闻到了她的气息,要吃掉她。
    她却尤其不能挣扎,泥潭陷得更深了,一种绝望的气息悲剧性地笼罩。
    她想,她会死在这。
    野兽的气息愈发靠近,她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气息打在后脖颈,让她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然后它的牙齿叼起她的后颈,把她往陆地上拖。
    她讶异地回过头,她看见野兽黑洞洞的眼。
    他的牙齿高高张开,血淋淋的嘴就要撕开她的喉咙。
    她吓得闭上眼迎接死亡。
    再一睁眼,野兽变成了林衍,他盘坐在她身边,脸侧轻轻拱着她。
    他捧起她的脸,帮她清理脸上的泥泞。
    她仰躺着,感受舒适的穿林风。
    当他停下,她和缓地睁开眼,却看见他身后真正的野兽,大张着嘴,要将他半个脑袋都吃下。
    尖锐的犬齿把口水滴落在他肩上,他却无知无觉。
    “林——”
    林榆猛地睁开眼,心跳越来越快,她愣了好几秒才缓过来那只是个噩梦。
    又一次,相仿的梦境。
    林榆深深地喘气,她摸了摸,身后的床单早已被汗浸湿。
    手机里显示时间是八点五十七分。
    今天就要离开了。
    她一点一点地呼吸熟悉的空气,气流顺着她的气管往下,在肺叶打旋。
    她本以为自己会一个人在都铎国待上孤独的一年,但那天上课跟叶微提到,叶微急急忙忙地说要跟她一起去。
    准备材料、确定学校、申请签证,叶微再快也要比她再慢一点。但她是高兴的,至少有人一起面对陌生的国度,比自己孤身一人要好很多。
    要不是林榆卡着能离开的点,早早买了机票,她是愿意为叶微晚一些离开的。
    林维康有会,他委托林衍代他送她。
    林衍转述时,她只是冷冷地“嗯”了一声。
    父亲的敷衍愈发不遮掩。
    但她也愈发无所谓。
    她穿上宽大的T恤和舒适的短裤来应对长时间的飞行,头发柔顺地披着。
    听见餐桌上瓷碗与瓷勺碰撞叮当作响,林榆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与寻常无异的讨好式微笑,扑在父亲身后,环抱他的肩。
    “爸爸怎么不来送我呢?”她的语气是向上的,声音中带一点娇憨的鼻音。
    林榆往下看,她的双手收紧就可以把他绞死。
    他脆弱的喉管就在她手臂上方一点。
    “哎哟,小懒虫醒了,”他笑着揉乱她的头发,“这个会太重要了,真的是走不开,爸爸多给你转点钱,你过去先好好玩,去shopping。”
    林榆鼻子皱着,笑容更深一些。她拉开椅子,坐在餐桌上,“那我可不客气了啊。”
    郑姨把粥舀好给她,说她老家那边出门饺子回家面,让林榆一定要吃蒸饺。
    林榆说好,又抱着郑姨的腰跟她撒了好一会儿娇,郑姨握住她的手臂,认认真真嘱咐她,“在外头第一要事是吃好喝好,小姐脾胃虚,记得不要贪吃冷食,不要喝生水,还要注意安全,不要跟别人起冲突,去那么远的地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郑姨说着就要掉眼泪。
    “郑姨,我都多大啦,能照顾好自己。”林榆赶紧转移话题,“今天蒸饺什么馅的呀?”
    她刻意忽视了另一边的林衍,林衍也没有跟她多搭话。
    二人之间有一些奇妙的默契。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手指隔着衣服摸脖子处的伤痕,那天的过度性爱造成的伤都已经愈合。
    等到父亲离开,她才看似随意地搭话,“晚上八点的飞机,我们七点出门。”
    “嗯。”他没有多说话,沉默地咽下粥。
    林维康一走,气氛变得更加僵硬,二人都一声不吭,直到都吃完碗里的粥,二人一前一后上楼回房间。
    郑姨在厨房盯着,心里犯嘀咕,怎么本来关系都变好了,现在又僵了。
    她旁边的帮佣没有她的心眼,脱口而出,“眼见着小姐少爷都要好得一处长大的一样了,怎么又……”
    郑姨赶忙板起脸,“这是我们可以议论的吗?”
    她却总忍不住往二楼看,看了半天二人一点动静也没有,又颇有气势地指挥佣人们干活。
    另一边,林衍数着时间,敲了两下林榆房门。
    “咚咚”两声,一点动静也没有。于是他推开门。
    林榆斜倚在床上,身上不着片缕,见他推门,眼睛抬也没抬,她翻过一页手里的书,感受他上床的重力倾斜。
    她轻轻读,“我要死了,我感到灵魂里/爱已熄灭,像伏倒的一根根火把/灵魂已打算飞跃河岸,在那儿/卡戎用旧桨把水的胸脯划伤。”
    她感受到他的影子盖在她身上,细碎的吻落在她后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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