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于一班的事,郝校长亲自给高二年级班主任开了会。一班二班的班主任都是年轻教师,三十岁不到。
“早恋这事,我在会上多次强调,请大家注意引导。”
“一中杜绝一切早恋行为。苏老师你和李星河好好谈谈。这孩子是冲清北的苗子,赶紧让两人分开做坐,座位隔远点。”
“二班就在一班隔壁,要引以为戒。另外,天台的门要锁上。看星星看月亮,给我都看书去。”
等会议结束,宋歌和苏潮一起出来,两人无奈一笑。
宋歌道:“老师还单身,学生开始早恋。像话吗!”
苏潮膝盖一痛。“宋老师,早恋这事是防不住的。你也要注意一下你们班。”有时候打脸只是早晚时间问题。
宋歌微微一笑,“多谢提醒。”他们班最受欢迎的就是江想,这孩子肯定不会和女同学去天台。
苏潮路过二班时,二班学生投来了打量的目光。
宋歌走进教室,“别看了。苏老师被训得很惨。希望未来两年我都不要经历苏老师刚刚经历的。”
底下人都笑了。
宋歌环顾一周。“我能明白你们的心情,朝夕相处,容易产生美好的感情。但是你们这个年纪首要任务是学习。未来有很多未知。你们能确定给对方想要的世界吗?能确定上一所大学吗?”
大家若有所思。
宋歌见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不觉一笑。
“宋老师,假设,我是说假设,我喜欢的人成绩很好,我以他为目标,努力学习,争取和他考上一所大学。这样也不行吗?”
男生哄起来,“喔喔”的叫起来。
“可以把这份暗恋藏在心里,化暗恋为动力,也不错啊。”宋歌后背开始冒汗。
“早恋”是每个人高中老师都棘手的工作,甚至有些老师反映,这工作比教学工作难做多了。
一个接一个问题,宋歌被学生问住了,他索性也不上课了,和大家来一场交流。
“喜欢始于外表。”
“那是见色起意。”
“女生们,你们说说,你们的标准。”
“外表是第一眼感觉。谁不喜欢长得帅的。你们男生还不是私下讨论哪个女生长得好看,哪个女生可爱吗?”
男生不甘示弱:“长得帅的,出来讲几句?”
教室里突然陷入安静中。
江想一直低着头,翻着手里的习题册。
袁创身子往后靠来,他转头,“江想,该你发言了!”
江想抬起头,窗外的阳光打在他的身上,表情淡淡的。一双眸子有些疲惫,目光迷惑。大概是看书久了。他微微拧眉,诚然,刚刚大家讨论的话题,他根本没听进去。
岁晚一手托着下巴,一边等着他的发言。她微微侧过脸庞,目光扫过他面前的习题册上。
怕是江想的心里只有学习吧。
大家都等待着江想能说些什么,比如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他在意外表吗?
宋歌看着江想的表情,那是满满的欣慰。“江想在争分夺秒的学习,你们呢?大家自己反思一下。吾日三省吾身,你们就是太闲了。”
众人竟有些失望。
放学时,袁创悄悄说道:“我和你们说啊,李星河答应张微甜了,两人在一起了。”
“李星河太爷们呢。两人约定好,等考上大学后,再公开!”
岁晚:“李星河很厉害吗?”
袁创:“那当然!仅次于江想!你想想要是江想早恋,宋老师还不吐血啊。”
江想斜了他一眼。
袁创拿出手机,翻出李星河的照片。
“不错吧。李星河比江想更温柔一点,喜欢他的女生也很多。”
岁晚竟有些感慨,既生瑜何生亮!李星河遇上江想,注定了千年老二位置。
袁创不死心。“江想,如果是你,有女生向你表白,你会早恋吗?”
“不会。”江想直接回道,大抵觉得他这个问题很无聊,头也没抬。
“那假如向你表白的女生是你喜欢的呢?”袁创急了。
江想拧了一下眉,“恋爱暂时不在我的人生规划内。”
袁创吐血,“请问你这人生规划是几年规划?”
张星阔轻笑,“行了,你就别逼江想了,他在这方面晚熟。”
“岁晚你呢?”袁创随意问了一句。
一阵诡异的沉默后,岁晚发声:“我会。”语气坚定。
说完,她拿出书包,往外走去。
江想握着笔,不知不觉用力。他缓缓抬起头。
袁创一时没反应过来。张星阔拍拍他的肩头,“没想到岁晚这么——潇洒。”
“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我看不像。大小姐有这个魄力。”
袁创撇嘴,“她就说说吧。大小姐的眼光高着呢!能看上我们班谁?”
江想合上了书,心里微微一动。宋老师刚刚说的话,历历在耳。
人生的每个阶段要承担的的责任不同,而他注定要比大多数同龄人付出的更多,更加的辛苦。
喜欢不一定要在一起,但是,若喜欢定然要对她很好很好才是。
“岁晚,你别走!”有女生叫住她。
岁晚站在教室后门口,回头,“怎么了?”
“值日!打扫完卫生再走。”女生叫应雪,也是孙舒然的同桌。
岁晚走了进来,放下书包。虽然戴着墨镜,也遮不住她脸上的无奈。
有种突然垮台的感觉。
袁创、张星阔没忍住笑意。
“哈哈哈哈……”
岁晚都忘了还有值日这事。“需要我做什么?”
擦黑板、扫地、倒垃圾、整理讲台。脏的地方用拖把拖一下,一般这活都是男生做。
“擦黑板,可以吗?”应雪说的委婉。别的活都有人干了。
岁晚点头。她拿出手机,给董叔打了一个电话。“董叔,等我一会儿,我还有点作业没完成。”
董叔惊住了。自从周宇恒和岁雯提出离婚了,岁晚在学校的状态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不写作业、不参加考试。高一年级进去时年级排名第一,后来排名倒数,老师找她谈话,最后拿她也没有办法。
董叔惊住了,“好好,我不急。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岁晚挂了电话,坐在座位上也没动,她看着黑板,上面还留着化学老师写的公示。
“岁晚可能不方便吧,要不,别让她打扫卫生了。”
“她也没说自己不能干啊?”
大家也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江想将洗干净的拖把拿回来,放在走廊上沥水。等走进教室时,就见岁晚垫着脚尖在擦黑板。
江想一愣。
女孩子力气不大,可能是平时也没擦过,黑板被擦成了花脸。
像在涂鸦。
教室里剩下的人都在看岁晚擦黑板。
“她在干嘛啊?”
过了一会儿,黑板上出现了八个字。
“好好学习,不要早恋。”
字迹豪放,竟是草书。
教室的人看呆了。
岁晚挥挥手,手举久了,有些酸。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长这么大,第一次擦黑板。好久不写字了,手生,字都没眼看了。
大家停下手里的工作,表情从迷惑到欣赏,眼里盛满了惊讶。长这么大,第一次知道擦黑板也是一门艺术。
岁晚举着黑板擦,还想在上端加点东西。一挥手,黑板擦突然飞了。
江想眼疾手快,长臂一伸,接住了黑板擦。
岁晚回头,微微仰着下巴,两片墨镜上都是白点粉笔灰。竟有几分可可爱爱的憨态。
江想的嘴角无意识地划起一抹笑。“我来擦吧。”
岁晚抿了一下唇。
可是,江想竟然无处下手,好像在破坏艺术品。
“江想,留着吧。挺好看的。明天上课前,再擦。”
“你们让让,我要拍下来。”
搞完卫生后,大家各自回去。
岁晚和江想似有默契一般,沉默的往前走。晚风轻轻地吹着。十月中旬,天气不冷不热。
两人一左一右,中间隔了两个人的距离。太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洒在天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