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尔斯手持剑盾,心绪混乱,他犯了原则性的错误,失误不断,还好,场外大部分人都看不出来,他勉强能用敏捷的身手弥补这一切。
他的对手桑纳斯也同样如此。
他们脚下的土地还留有上一场赛事的血渍,耳边是人群的谩骂和加油声,决斗场因狂热的气氛而轻微震动,但他们已经听不到了,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和呼吸。
桑纳斯猛地跃起,剑尖朝下,对准莫尔斯的胸口,而莫尔斯也在一瞬间做出了决断——他没有躲闪,而是选择了硬碰硬。
愚蠢的选择。
萨曼对此作出了这样的评价。
因为佩茜卡不怎么理会他,萨曼只能把目光放回赛场,在看到这种低级错误之后,他挑眉把酒杯重重放下。
萨曼起身,双手撑在栏杆上,佩茜卡问他怎么了。
“要输了。”
“你刚刚还说会赢的。”
“现在不一定了。”
佩茜卡对这类竞技不感兴趣,但也能看懂些,她明显感觉到莫尔斯还没从刚刚的打击中缓过神来,动作不仅迟缓,还透着一丝犹豫。
虽然对手也不怎么样,但莫尔斯更让人失望。
整场比赛不尽人意。
莫尔斯毫不意外地输了。
他惹怒了那些在他身上压赌注的人,一片咒骂声中,开始出现要求处死他的声音,然后如病毒一般,传遍整个角斗场。
经理人把莫尔斯赶下台,他还要用他的死做最后一笔买卖。
萨曼偏向她,满心期待,“你准备怎么处死他,喂你的小猫吗?”
“其实,你只是想看我给他判死刑对吗?”
佩茜卡丢下一句,没有等他的回答,而是离开座位,直接去了后台。
她重新进入那个密不透风的地方,那里排满了赤裸上身、等待比赛的角斗士,路面肮脏潮湿,有点粘鞋子,她寻着血味,穿过人群,找到刚从赛场下来的莫尔斯。
第二场比赛已经开始,莫尔斯失神地坐在地上,他还没从刚才的比赛中走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他的对手正站在他的旁边。
“如果你认真比赛,观众看得尽兴,说不定就不会处死你。”佩茜卡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接问他,“是因为你状态不好吗?”
莫尔斯抬头看了看她,没有回答。
反而是他的对手替他说了话,“是的,他今天状态不是很好,请再给他一次机会。”
“算了,不管怎么样,我会买下你。”佩茜卡又开始搅动她的发梢,“你的生死取决于我。”
他只是点头,毫无怨言。
“等一下,我们可以再比一次!我保证这次会给观众带来一场精彩绝伦的比赛……”
佩茜卡瞄了一眼这个不停说话的人,一个和莫尔斯有着相似脸庞的人,同样的纹身说明他们曾经来自同一个部族。
“你们认识吗?朋友?兄弟?呃……父子?”
“是……亲兄弟。”莫尔斯第一次开口回答她的问题,嗓音像几百年没下过雨的沙漠一样仓凉。
佩茜卡垂下眼睑,“好吧,也许我有办法。”
她轻轻搭上他胸口还在流血的地方,施加魔法,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
……
等佩茜卡重新回到看台,场内正在进行第七场角斗。
萨曼见她回来,为她斟了一杯酒,“你买下他了吗?”
“如你所愿,我买了。”佩茜卡没有接他的酒,“但是,请不要再逼我做我不喜欢的事了,我很讨厌那样。”
她第一次觉得萨曼是那么像自己的父亲,不仅仅是眉眼相似,还有恶劣的性格。
萨曼想去抱她,但马上被她躲开了。
“别生气,我只是讨厌你对那些奴隶的态度,他们不值得你为其伤心。”
“那也轮不到你来管。”佩茜卡坐回位置,几乎不再和他说话。
他们安静地看完了接下来的比赛,气氛压抑。
所有角斗结束,到了死刑的环节,主持却意外宣布,要加一个节目。
关押狮子的铁笼被推到舞台中央,莫尔斯和他的兄弟一同入场。
“斗兽?”萨曼皱眉。
“是,我买了莫尔斯,还有那头狮子。”佩茜卡拿出两张纸,一份是莫尔斯的卖身契,一份是狮子的交易书。
但两张纸上都写了萨曼的名字。
“我把他们送给你了,不管今天哪一方赢了比赛,你都要带走赢的那个。”佩茜卡语调异常平缓,听起来就像商量一样,“无论如何,我希望你珍惜我送你的礼物。”
萨曼抿了下唇,“好,只要你不生气。”
场上的笼子已经半开,狮子还在观察周围嘈杂的环境,发出吼叫。
莫尔斯拿了长矛,桑纳斯拿了鞭子,他们站在两个方向,等待雄狮出笼。两人面容紧绷,在目光相遇的一瞬间,他们都明白了这场决斗的胜负是生死攸关的。
场上短暂的肃静后,随着雄狮出笼的一声怒吼,再次沸腾起来。
桑纳斯捏紧鞭子,在手上缠上两圈,率先朝狮子冲过去,挥舞鞭子缠绕住它的脖颈。
然后在它被惹怒后冲上来的瞬间,莫尔斯用长矛刺中它的后腿。
雄狮在他们之间周璇。
与野兽对决的关键在于保持距离,如果拼蛮力,他们永远不会获胜,所以他们都默契的选择了可以扩大距离的武器,用耐力消耗它的体力。
终于,在一次猛烈的攻击中,狮子被莫尔斯的矛刺中要害,惨嚎一声后,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赛场上重新响起莫尔斯和桑纳斯的名字,震耳欲聋。
莫尔斯脱力倒下,桑纳斯还有点力气,他们互相搀扶着下场,虽然满身伤痕,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没有战胜狮子的骄傲,只有庆幸。
萨曼假意鼓鼓掌,心里实在高兴不起来,如果一定要带走一个,他倒更希望是狮子。
……
莫尔斯恢复了一些体力后,简单擦拭了一下身子,马上去看台寻找佩茜卡的踪影。
他见到她的第一面,直直地跪在地上,请求她将自己的弟弟也买下来。
佩茜卡还没说话,萨曼就揉了揉自己的鼻根,十分不满,“你看,对奴隶好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莫尔斯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人,他没有反驳,而是把头低得更下了。
佩茜卡想了想,如果是以前,她会先替他买下弟弟,再让莫尔斯自己还债,但今天,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和萨曼对着干,她已经做了许多曾经不会做的事了。
“可以,你把他带来吧。”
话音刚落,她听到萨曼在一旁重重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