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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时,殿内余下贤妃、顾蓁蓁和云莺三人。
    “云婕妤,顾美人,事情已经查明。”贤妃说话间看向顾蓁蓁,“云婕妤与此事无关,顾美人当同云婕妤解开误会,不可再生嫌隙。你们同为六宫妃嫔,当相互扶持,尽心服侍好陛下,不应横生怨怼,互相仇怨,令陛下烦忧。”
    顾蓁蓁心里不甚服气。
    她安安静静全因贤妃事先开导过她一番,兼之顾虑皇帝之前的态度。
    这会儿便只老老实实应下贤妃的话。
    顾蓁蓁没有异议,云莺也接受这个结果,见无别的事也告退了。
    “顾美人,我知你近日来心中委屈……”
    云莺离开朝晖殿后,贤妃握一握顾蓁蓁的手,宽慰她。
    忍耐许久的顾蓁蓁顿时压不住心中酸涩。
    未几时,在贤妃的宽慰声中,她狠狠哭得一场宣泄那些憋闷的委屈情绪。
    赵崇得知顾蓁蓁被害落水之事始末已是又过得三天后。
    是连同妃嫔们捐献金银一并知晓的。
    连日来他会同吏部、户部、工部的官员商定官员派遣、赈灾与灾民安置问题,又要与兵部商议防止流民生乱,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几无喘息时间。忙得这许多日,勉强能松下一口气,便听说云莺头一个为地方的灾民们捐献百金。
    赵崇听罢已失笑。
    放在旁人身上或为出风头,放在云莺身上他便不大信她是随便做的决定。
    也不知他的这位爱妃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恰逢用午膳的时辰,想起云莺,好奇她这般举动,再记起之前在她面前“折戟”,赵崇索性吩咐摆驾清竹阁。
    果然赶上云莺在用膳。
    入得清竹阁,赵崇行至桌边,看一看桌上的菜肴,斜乜向云莺。
    桌上拢共只两道菜,一道小葱拌豆腐,一道清炒白菜。
    “听闻爱妃倾尽身家为受灾百姓捐献百金。”
    赵崇在桌边坐下,淡淡一笑,“莫不是全因想多尝尝这豆腐白菜的滋味?”
    皇帝来得突然,云莺自没有做别的准备。
    诚然,即便提前知晓皇帝要来,她也不会去做什么特别的准备。
    见皇帝上来便先提起捐献金银之事,云莺面色不改,冠冕堂皇说:“蜀中与江南西道受灾的百姓生计艰难,嫔妾帮不上什么忙,能做的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
    悄悄竖起耳朵的赵崇却分明听见她的心声——
    【六宫妃嫔一起行善积德,佛祖听了也夸好。】
    【是喜事啊。】
    第9章 、偏爱
    云莺此刻的心声在赵崇听来颇耐人寻味。
    他暗自咂摸,心觉眼前之人捐献百金之举果然蓄意为之,其中一个目的便是令六宫妃嫔多捐些金银出来。
    佛祖听了也夸好。
    是喜事。
    可见她对自己数日之前这一举动所造成的结果很满意。
    甚至隐隐可以辨认出两分得意。
    赵崇又不动声色觑一眼面前的豆腐白菜。
    将自己的小库房搬空,落得只能吃这些的田地,也一样是欢喜的么?
    他这位爱妃当真心大得很。
    寻常情况下,贵女们难免被家里养得娇气些,他在云莺身上却只看见举止泰然、安之若素。
    “你能有此心,很不错。”
    正色夸赞过云莺一句,赵崇眼底蕴着丝笑,“却赶巧,朕忙至此时也尚未用膳,倒正好陪爱妃一起吃。”
    云莺闻言眼帘轻抬,对上赵崇的眸子,终没有说什么。
    她应得一声便去帮皇帝取干净碗碟。
    自己说要在清竹阁用膳,却既未窥知云莺心中雀跃也未窥得旁的心声,赵崇不甚满意。于是在云莺将银筷与碗碟放在他面前时,他道:“朕同爱妃便吃这些?”
    本想装傻充愣蒙混过关的云莺:“……”
    揭人不揭短。
    倾尽身家的人哪有银子加菜?一起吃豆腐白菜不好吗?
    捕捉心声却发现自己被嫌弃,赵崇:“……”
    他以手握拳掩唇轻咳一声,改口道,“吃这些便很好,爱妃坐吧。”
    见皇帝不强求加菜,省下银钱的云莺乖巧入座,并且一贯恪守妃嫔本分,体贴提筷帮皇帝夹一筷子白菜:“这清炒白菜味道不错,清甜爽口,陛下尝尝。”
    偶尔吃些清淡的食物确也有滋有味。
    赵崇同云莺吃罢一顿从未有过的朴实饭菜,又忙里偷闲喝得一盏茶。
    本想着倘若云莺开口撒娇诉苦,他便帮她一把,却直到喝完茶也没有等来云莺对他提这些。
    不止不提,她心里也根本未盘算过这事。
    连同顾美人那事,半个字没有。
    赵崇略略沉吟,最终单单说起顾蓁蓁落水那一桩:“顾美人遇害落水那事,朕已经听说是个小宫女作祟,如今也算还你清白,只此事难免令你受了委屈。”
    方才饮下一口茶水的云莺微笑搁下茶盏。
    她嘴角微弯:“陛下相信臣妾,又赐嫔妾云锦,嫔妾不委屈。”
    赵崇一笑:“爱妃心性豁达,心胸宽广,朕心甚慰。”
    复道自己仍有奏折要批,不多时便在云莺与清竹阁宫人的恭送下离开了。
    少倾,御辇出得清竹阁的地界。
    赵崇思忖中吩咐夏江:“命人暗中留心着云婕妤近来用的什么饭菜,小心谨慎些,别惊扰她。”
    “是。”
    夏江躬身应下皇帝的话,心下已然明白,云氏在一众妃嫔里,果真不同。
    清竹阁廊下。
    送走赵崇的云莺轻轻打了个哈欠,碧柳和碧梧跟在她身后进去里间,让其他小宫人都退下。
    “陛下百忙之中仍惦记着来清竹阁看娘子,可见是一直将娘子放在心上的。”碧柳一面帮坐到梳妆台前的云莺取下身上的零星首饰一面笑道。
    已是一贯午后小憩的时辰,困意翻涌,云莺人也转瞬懒怠下来。
    听着碧柳的话,只扯了下嘴角。
    碧柳接过碧梧递来的桃木梳子又帮云莺梳起头,迟疑中问起:“娘子方才……为何不对陛下提起小库房空虚之事?若娘子愿意提,想来陛下会怜惜娘子。”
    “让陛下只怜惜我一个么?”云莺淡淡一笑。
    碧梧在这件事上比碧柳想得明白,便说:“娘子为灾民捐献金银,岂会是为着邀功请赏?”
    碧柳一怔,又听碧梧含笑道:“前些时日宫中的娘娘和娘子们无不捐献出许多金银,只怕这些时日和咱们娘子一样饭食清淡的有不少。”
    至此碧柳恍然,歉疚低头:“是奴婢又将事情想得太过简单。”
    云莺只笑:“不必往心里去。”说罢她起身走向床榻,安然睡午觉去了。
    之后一连数日,赵崇忙碌之余便会听一听夏江禀报云莺的起居饮食。
    却无不是如那天他在清竹阁所见的清淡饭菜。
    赵崇兀自思量过,在得闲去永寿宫向周太后请安时,与周太后提起此事。
    周太后堪破赵崇心思但不戳穿。
    “云婕妤入宫时日不长,礼矩上有些许不足也是能够理解的。”周太后眉目和蔼,“但她一片善心,牵挂蜀中与江南西道受灾的百姓,理应嘉奖。前些时日不得闲,明日哀家便命人去将她请来。”
    “累得母后操心了。”
    赵崇话音才落,周太后的心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喜欢的冷着也罢了,这般上心云婕妤怎得不多去看看她?】
    【如此下去哀家几时才能抱上小皇孙?】
    赵崇:“……”
    “哀家是操心。”周太后斜睨一眼皇帝,又轻叹,“但哀家最操心的是什么,陛下难道不清楚吗?先帝在陛下这个年纪,膝下已有三位皇子,两位公主。”
    赵崇说:“母后也知近来朝中诸事繁杂,朕是不得闲入后宫。”
    “也罢。”这些话不是第一次说,说来说去全无效用,周太后收敛起话匣,“只要陛下心中有数便好。”
    “母后牵挂,儿子明白。”
    赵崇安抚周太后,“朕得闲会多去后宫的。”
    得他此话,周太后点点头,又道自己乏了想去歇一歇。
    赵崇便没有在永寿宫多留。
    “娘子,御辇往朝晖殿去了。”傍晚时分,碧梧从外面进来禀报云莺道。
    云莺淡淡“嗯”一声,懒怠评断,问碧柳:“热水备下了吗?”
    碧柳上前说:“备下了,娘子要去沐浴吗?”
    云莺搁下手中话本,从罗汉床上下来,幽幽叹气:“这几日越发寻不见有趣的话本传奇。”
    碧柳笑道:“娘子看的这些大多是搜罗来的旧时话本。若是时兴的话本想来故事会新奇些。只在宫里不便托人去买,且近来小库房空虚,娘子唯有忍耐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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