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胎吗?
池倾阳忽然发现自己的底线好低,他竟然没感到特别生气。
假如谭落愿意踹掉现在的男友和他在一起,让他当会儿备胎也不是不行。
在谭落面前,他根本毫无原则可言。
他都想骂自己两句了。
碰巧,一阵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响起,二人触电般分开。
门外听着是一位护士:“池医生,十二床病人发烧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谭落指了指桌子底下,用眼神问他,自己需不需要躲起来?
池倾阳气得发笑:“不用……人家又不是来捉奸的。”
池倾阳打开办公室的门,对外面说自己马上过去。然后他回头对谭落说:“你回病房躺着吧,我一会儿过去找你,看看伤口。”
他还是拿她当病人。
去找她也不是因为想她,只是想看伤口的愈合情况。
在他眼里,她和别的病人没什么两样。他唯一的任务是把他们全都治好,送出医院。
“知道了……”
她故意用了很不爽快的语气,希望他能听出来自己很失望。
池倾阳在原地站了两秒,像是在想事情,但他也没说什么,跟着那个护士走了。
十二床的病人是个小女孩,不太听话。她术后有些炎症,需要用药控制,没有大碍。
池倾阳开了药,耐心地和病人闲聊了几句,想缓解病人的紧张情绪,那小姑娘很快被他安抚下来,开始配合治疗了。
连护士都开玩笑:“这姑娘是不是故意撒娇,想要你来多看看她啊。”
池倾阳没接这玩笑话,只管开药,然后吩咐了护士几个注意事项。
他离开病房,往谭落的单人病房走。
走到半路,手机响了,来电的是冯育知。
冯育知惦念谭落,想知道她恢复得怎么样,找池倾阳打听打听。
池倾阳叫他少操心。
小冯医生受不了池倾阳句句带刺,主要是脸疼。他姑且算是个明眼人,能看出来谭落和池倾阳对彼此有意,他站在那只能当个笑话。
他想起自己和池倾阳说过喜欢谭落,顿觉啪啪打脸。
男人丢了什么都不能丢面子,于是他找补般地为自己辩解道:“唉……我说你啊,你就算想和谭落复合,也别针对我好不好?我是无辜的!我又不知道你俩之前好过。”
“复合?你又是哪听来的鬼话?”
“不是吗?我以为你是旧情难忘,看谭落单身,所以打算让死灰复燃呢。”
池倾阳霎时攥紧了手机,语速很急:“你说什么?她是单身?”
“啊?你不知道啊?”
池倾阳强忍住了骂他的冲动:“你是鱼脑子?是你告诉我她有男朋友。”
说到这个,冯育知支支吾吾,声音弱得听不清:“呃……她骗我的,人家对我没意思……就,编了个谎话当挡箭牌。”
池倾阳差点气出脑溢血:“你他妈不早说?”
“咋还骂人呢……”
冯育知心说这也不怪他,这么丢人的事,他怎么和池倾阳说?
他也是要面子的啊!
素来文质彬彬的池医生又甩给他一句脏话,紧接着,不留情面地把电话挂了。
池倾阳脚下生风地朝前走,他嫌慢,终于是在走廊里奔跑起来。
护士看他跑得这么急,纳闷地问:“池医生,有急诊吗?”
“是。”他来不及多解释,继续往前跑。
的确有急诊。
只不过这次要接受抢救的,是他的心脏。
而医生,只能是那个叫“谭落”的人。
第57章 滚烫
池倾阳在谭落的病房外停住, 先把气喘匀了。他借着玻璃窗的倒影整理衣领,想让自己看着不那么狼狈。
要去见最重要的人,说重要的事,他怎么能顶着一张邋里邋遢的仪表出现在那个人面前。
清了清嗓子后, 池倾阳做了个深呼吸, 按下门把, 推开病房的门。
清爽的小风穿堂而过,吹动了拉至两旁的窗帘。下午,阳光刚好能从窗户直射进来,穿过层层叠叠的树影,在病床上洒下一片圆形光点。
病床的被子整齐叠放, 没人躺在那。卫生间的门也敞开着, 里头无人。
谭落根本不在病房里。
池倾阳挨了一记闷棍, 他被这空空如也的房间给揍了, 眼冒金星。
池医生急忙跑去护士站,护士看他慌张跑来, 以为是哪床病人出了事, 立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陈姐,谭落去哪了?”
陈护士一愣,扶着孕肚站起来, 往电梯口指:“我刚才看她背着包出去了。”
“她……走了?”
池倾阳慌忙掏出手机给谭落打电话, 提示音响了很久, 迟迟无人接听。
等待的过程中, 他被榨出一身冷汗,耳鸣阵阵。
她没打一声招呼, 就那么走了。
他要是回病房找, 是不是还能找到一封手写的信?
八年前的噩梦正在他眼前重演。
池倾阳奔向电梯口, 电梯卡在八楼,他等不下去,当即转向了安全通道,从楼梯跑下去。
他又拨了一次谭落的号码,那一声声提示音像是大海里孤独的鲸鱼在哀鸣,无论它怎么呼喊,都得不到来自同伴的回应。
池倾阳问门口的保安,有没有看见昨天中午和他一起来的那个姑娘?她很纤瘦,皮肤白净,头发有这么长。
“上那边了。”保安往东一指。
池倾阳的身体如离弦之箭,他没听保安把话说完就跑出去老远。
医院东边是一排商铺。
药店、银行、水果摊、花店,和医院相关的产业链在此蓬勃发展。在往东继续走,还有个规模挺大的市场。
池倾阳看到公交站刚刚开走了一辆32路车,谭落是不是坐上去了?因为那辆车会通往深州北站。
他转念一想,邱老师还在深州,谭落不可能丢下她跑得无影无踪。
此刻的池倾阳像一个棋手,他正在和谭落博弈,预判她的下一子会落在何处。
他拦下一辆出租车,池倾阳知道邱素宁下榻的酒店,打算过去守株待兔。
就在他一只脚跨上出租车的时候,他蓦然往道路对面一看,谭落站在一家水果摊门口,正在和老板说些什么。
池倾阳撂下一句“对不起,我不坐了”,他撇下出租车司机,关上车门。
谭落没来过深州,这边的水果摊能买到不少热带水果,她以前都没见过。
她拿起一个问:“老板,这是什么啊?”
“莲雾。”穿大背心的爷爷操着南方口音,谭落没太听懂。
“甜吗?”她知道池倾阳喜欢吃甜的东西,这个要是偏酸,她就不买了。
老板打着包票说甜,他说自己在这里卖了十几年,不甜就退货,绝对不砸自己招牌。
“行,那我——”她正要往塑料袋里装,下一秒,手里的袋子被人抢走了。
谭落错愕地顺着那双手看去,对上池倾阳极为复杂的目光,愤怒、悲伤、窃喜,种种情绪揉在里头,混合成最为幽深的黑色。
“你跑出来干什么?”池倾阳克制不住质问的口吻。
谭落举起一个莲雾:“买水果。”
这么显而易见,他问什么呢?
既然他问了,她就多解释两句:“我刚才问了陈护士,附近有没有超市,我想买点生活用品。正好看到这里有水果摊,过来逛逛。”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给我打电话了?”谭落从包里拿出手机,果然有几个未接来电,“对不起啊……我这手机有问题,有时候它自己就静音了,我都不知道有人找我。”
池倾阳彻底没了脾气。
这部手机谭落用了八年,在此之前,他自己还用过一阵子。
可怜的手机尚能使用已是仁至义尽,有些小毛病那都怪不得它。
池倾阳心想,他得马上给谭落买一部新手机。
“你跑出来,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
下班高峰期,街道上车水马龙,谭落听不清他藏在话里的担忧,没有多想:“你那么忙,我不想打扰你。何况我就在附近转转,不是你嘱咐我要多动一动吗?”
她挑了半天拿不定主意,干脆回头问池倾阳想吃什么。
池倾阳不愧在深州生活了四年,他已经彻底融入这里了,每种特产他都叫得上名。池倾阳不说自己的喜好,他跟谭落挨个讲解水果的味道,让她来挑喜欢的。
选完商品,老板报了价格,池倾阳先她一步亮出付款二维码。老板认识这位池医生,主动抹去零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