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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秦照必须得赢!
    而至于她的这个孩子……
    她当时是为了逼秦照走,必须抛出来做筹码。
    想在秦绪手里扣下那个小宫女,也是后来的补救,试图守住这个秘密。
    可惜,她到底也只是个凡夫俗子,也不很得上天眷顾,到底是没能每一次都算无遗策。
    既然马脚露出来了,还能怎么办?
    沈阅的目光坚定,此情此景之下,她拒绝让自己瞻前顾后想太多。
    而徐惊墨却视线下移,落在她腹部的位置,脸色显得越发阴沉。
    这一刻,他突然想到曾经那个阳光晴好的日子里,少女站在甘长松的小床前面,笑容恬静与他说她是很喜欢小孩子那时候的神情。
    当时明明没觉得怎样,现在回想——
    怎么那一日的阳光那般刺眼,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刺眼,甚至恍惚直接刺在了心上。
    他觉得这女人该是疯了。
    虽然掏了药出来,徐惊墨也一时的气性上来,忍不住又再恨声质问:“值得吗?不管你是为了成全谁,也或者为了报复谁,这般伤害了自己,真就能保证不后悔?”
    无论是在心上,还是身上,这样的伤口,以后真能全然愈合,不留丝毫的痕迹吗?
    “首先,我还是得先有命活着啊。”沈阅心中其实烦透了他这优柔寡断的聒噪,劈手夺过药瓶,抬脚便走,“你不是说凡事皆有因果吗?既然是有所图谋,这个代价,总得有人付。其实,无论是在后宅还是深宫,算计无辜稚子都是最下作和令人不齿的手段……就当是我的报应吧。”
    回不了头了,从她决心骗走秦照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她没有那么强的心志与秦绪抗衡周全,除非——
    她自己本身是毫无弱点的。
    与此同时,还能借此最后再推上贺太后一把!
    作者有话说:
    一更。
    阅阅:终究,我们都将活成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第154章 疯了
    沈阅没再回头, 径直走了。
    徐惊墨立在内外两院中间的垂花门下,望定她背影消失的方向,却一直没再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转身, 默默走向旁边的小路, 回前院方向去。
    在远处盯着这边的林管家见状, 微微松了口气,也转身走了。
    然则,就在他离去不久,徐惊墨又原路折了回来。
    依旧站在那道垂花门下,脚下踟蹰再三, 最终却攥着拳头转身, 靠在了院墙打下的暗影里。
    沈阅回了卧房。
    院子里候着的冰蓝冰绿等人已经等候多时, 要跟过来服侍:“热水已经给您烧好了, 王妃是还没用晚膳吧?奴婢先给您取了晚膳过来,您吃了再沐浴歇息?”
    “不用跟进来服侍了, 晚膳也不用传了, 我今晚不想吃。”沈阅则是直接挡下了二人:“你们也歇着去吧,明日早些过来就是。”
    这两个丫头,原就不是能主事的, 闻言便顺从的退下了。
    沈阅进了屋子, 也不点灯, 径直凭着感觉往里走, 直接进了内室。
    她先是坐在妆镜前,摸过首饰匣子旁边单独放着的一个精致的小木盒子, 打开了, 手指一点一点摸索着抚过里面放着的两样东西, 却又在眼泪即将落下的瞬间,啪的一声合上了盒子,倒出袖中瓷瓶里的药丸仰头吞下。
    之后,就拿着那个盒子,移步躺倒在了旁边的睡榻上。
    秦照已经有许久没在家里住过了,但是她喜欢他身上熏香的味道,所以卧房里的一应床单被褥后来就都叫了婢女熏的松木香。
    以往都习以为常了的小细节,这一刻拥着榻上那床薄被,却突然叫她感受到了撕心裂肺般的痛楚在心脏上一点点碾过。
    曾经她那么那么盼着的能和秦照之间有个孩子,偏就来的这么不是时候,哪怕是再早一个月呢,那时候她可能都狠狠心就听从秦照的安排一起走了。
    人呢,怎么就不能自私又违心的做一次取舍呢?
    可偏偏……
    终究还是造化弄人,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被困在这京城里,走都走不脱了。
    方才在外面,她与徐惊墨说的虽然有一部分是气话,可心里也曾当真的一度惶惶。
    秦绪和柳茗烟他们都非善类,的确是死了不冤,何况她与他们之间是有宿仇的,怎么报复都不为过,甚至于上辈子他们算计了她的子嗣,这辈子她也不过以牙还牙罢了……
    可她终究不是他们,做不到他们那样的泯灭人性与厚颜无耻。
    柳茗烟的那个肚子,她虽然不会再去动,但是就着所有的情况综合来看,就单凭着柳茗烟那个蠢货,她浑身的漏洞跟筛子似的,她绝对没有能力在这样风起云涌紧张的大环境之下保全孩子顺利落地的,所以柳茗烟的那个孩子从怀上开始,沈阅就清楚的知道它活不成。
    稚子无辜,谁的孩子不是孩子呢?
    所以,现在她也保不下自己的孩子,可能真的就是因果循环的报应了。
    沈阅蜷缩在床上,黑暗中身影都一片模糊。
    这一刻,她不可避免,满脑子想到的都是秦照。
    他怎么样了?等他大梦一场醒来,发现是自己骗了他……
    应该又会再受一次摧残,自责懊恼的很难平复吧?
    但凡当时不是她外公他们落到了秦绪手里,但凡这事儿还有一丝丝别的希望,她都不至于出此下策,利用她对他的感情,往他心上狠狠的扎上一刀。
    并且——
    等他发现自己受了骗,万一这一场浩劫当中她活不下来,她留在那男人心上的伤口应该会溃烂流脓,怕是要许久许久才能重新愈合吧?
    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而已,这一场夫妻做下来才发现原来所谓的一往情深竟是这般轻易一件事。
    曾经他说她要他的命他都给,不过两人笑闹之间,话赶话时的一句戏言。
    终有一日,一语成谶。
    在秦照甘心为她饮下那杯“毒酒”时,她原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是十分值得,并且没有遗憾了,可是在他转身的那刻,当她意识到那极有可能就是永别的那一刻,她其实就已经意识到自己错了。
    怎么可能没有遗憾呢?
    放弃了一个那么好那么好,自己又是那么喜欢的人,就一头扎进了仇恨的漩涡里……
    如果这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又怎么会真的没有遗憾呢?
    曾经憧憬的生活,还没有来得及去过,那么喜欢的人,却要主动松开他的手。
    清风阁里,李少婉也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沈阅今日应该抽不出时间来寻她,她大概猜到了,也没有在等对方。
    事实上她从明月斋出来那会儿闻成礼的高热还没退下去,她便十分的焦躁,可是这大晚上的,又依着两家人的关系身份,她更不合适过去探望。
    就这么翻来覆去,折腾到下半夜。
    四更时分,她终是难以忍受般的起了床。
    睡在旁边小榻上的丫鬟正在梦乡当中,她也没叫醒对方,自己轻手轻脚穿了衣裳,披上披风出了门。
    北方初冬的夜,走在外面已经很有些冷了。
    此时更深人静,她独自走在王府后花园的小路上,慢腾腾的挪了许久,明知道不能去,脚步还是不受控制的想往前院明月斋的方向去。
    结果——
    刚走到前后两院中间的垂花门下,脚步还没迈过去,旁边门后的暗影里突然传出一道少年清冷却略显疲惫的嗓音:“你是要去探望安王妃吗?走错方向了。”
    “什么人?”李少婉吓一跳,下意识裹紧身上披风,连忙后退了两步。
    外面的人,没应声。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现在安王府周遭守卫森严,外人不可能半夜混进府里还这么大胆的到处闲逛。
    再细想想,傍晚在闻成礼那里,她依稀是听过这个声音的。
    隐约意识到门口的是谁了,她就又大着胆子重新上前,从门里探头看了眼。
    果然——
    徐惊墨正双手抱胸,靠在门洞后面的墙壁上闭目养神。
    “徐大夫?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李少婉心中惊疑不定,突然想到了什么,就瞬时紧张的屏住了呼吸,“难道是闻太师或者三公子……”
    徐惊墨掀起眼皮,侧目看了她一眼。
    李少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这反应有些急躁,很是可疑了,面色立时便见了几分尴尬。
    徐惊墨倒是没什么反应,只重又闭上了眼,不冷不热道了句:“我的医术,还是不错的。”
    “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李少婉解释。
    徐惊墨却有些不耐烦的打断她:“你要找安王妃是吧?走错路了,回头吧。”
    李少婉本也不会真的冲动到大晚上去敲闻家人的房门探病,再被他这一打岔,心里尴尬,也顾不上再去多想他又是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站在这里,转身就急匆匆的走了。
    回去睡也睡不着,所以想着徐惊墨的话,她便当真脚下转了个方向,去了沈阅院子,想碰碰运气——
    或者这样的夜里,沈阅也睡不着呢,小姐妹之间刚好可以说说话儿。
    过去敲了院门,是睡在院里厢房的冰蓝迷迷瞪瞪出来开的门:“李三姑娘,是您啊?怎么这么早?”
    李少婉跟着她走进院子,见沈阅那房里灯熄了,还当人睡了,刚要转身离开却瞥见厢房里的床上,冰绿也睡着,她便有些奇怪:“你们没人给阿阅守夜的吗?”
    冰蓝也才十二岁,半大孩子一个,睡得迷迷糊糊的打着呵欠道:“王妃不让,说叫早上再去服侍……”
    说着,又嘟囔起来:“晚饭也没吃呢就说睡了……”
    小丫头说着,人都几乎站不稳,摇晃起来。
    李少婉隐隐觉得不太对劲,看着漆黑一片的正屋,顺手扶了小丫头一把:“你进去接着睡吧。”
    小丫头脑子迷糊着,也不想事儿,更是对她不设防,转身又进了厢房。
    李少婉放轻了脚步走到沈阅卧房外面,试着轻叩了两下房门,低声唤她:“阿阅?你睡醒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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