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打了招呼,见他手上拿着几枚玉件,料想他应该是在谈生意。
赵天歌微笑,还没出声,叁人头顶忽然插进来一道妖妖袅袅的女子声。
“哎呀,这不是我们赵老板吗?”
顺声往上望,罗绢裹身的美人半倚在窗边,她一手搭着半开的窗,软臂上半搭的柳绿披帛柔媚的垂挂下半裆。
“快上楼吧,奴家等您等得可心焦了,今日可一连为您推了好几个人呢。”
这是表哥的客人吗?谢凝在京城还没见过她这样的打扮,不由好奇多看了两眼,妇人似有所察,一双妖娆美目滴溜溜转到谢凝和陈含珠身上,“咦,这两位小娘子是……”
赵天歌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挡了挡视线,作揖笑道,“鄙人小妹,出游偶然碰到罢了。让环娘久等了,实在是罪过。赵某已带了样品,详细稍后就到楼上一叙。”
见妇人满意点头后退回房内,赵天歌歉道,“阿凝,不巧今日我有要事,改日再叙吧。”
谢凝点头,临别时忽然想起过不了多久就是灯节了,赵表哥一人客居燕京,实在凄凉,便又开口道:“表哥,灯节那天你若是无事就来府上吧,上回我说在街上遇见了你,母亲也想见见你呢。”
赵天歌满口答应下来,直到离开,陈含珠还在频频回望,转头对谢凝玩笑,“瞧着眼生呢,看着不像京城人士,阿凝心里的郎君莫不是这位?”
谢凝这回不太高兴了,“那是我表哥!”
一表叁千里,何况表兄妹又不是不能结亲。陈含珠观谢凝神色认真不似佯装,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笑吟吟翻过不提。
既然提到灯节,陈含珠爱热闹,也与谢凝约好同游,两人又逛了一会,买了些姑娘喜欢的玩意,各自分别了。
赵天歌进到雅间的时侯,房内还有两位侍女,穿扮倒与先前妇人相差不大,皆是薄裙软带,面容娇丽,被唤作环娘的妖娆妇人坐在榻上,素手沏了杯香茗,面前放着一个黑木漆盒,见他来了,未语先笑叁分。
赵天歌道,“鄙人来迟了,多有得罪。”
环娘没太在意,不是第一次见了,她直接开门见山道,“赵老板这儿可还有我们夫人先前订的那种参脂玉?”
赵天歌知道她指的是哪种。
那位辛夫人上回也令环娘从他这寻订了这样一批特殊玉料。
原来这参脂玉性温润丰美,硬度适中,原料难寻,而且开采出的整玉大多不大,曾经一度为宫中贡品不为民用,不过如今市面上打作小件首饰塑像流通买卖的不在少数。
可辛夫人要的货必须得是个个臂长臂粗的玉料,他当初也费了好些时间门道接下了这笔大单子,如今再找却是不难。
他随即拿出了先前备好的样品。
环娘仔细看完很是满意,掩唇笑,“不愧是赵老板,见多识广,门路通畅,叫奴家好生佩服。其实今日我来,我们夫人还想让我劳烦您一事……”
纤指轻拨暗扣,漆盒应声开了,环娘媚眼流转,抬手往年轻男子面前缓缓一送,“我们夫人先前听闻岷州玉匠甚是有名,可否请赵老板再帮忙寻一批匠人,依着此套用定的那批玉料再打造数副?”
匣底铺着几层厚厚的用料考究的绸缎,里头盛着的物事却令人大惊失色。竟然皆是玉势玉铐玉球之类的淫人用器!
赵天歌面不改色,先前已猜到七八分她们的身份,现在看到这种东西倒也没多惊讶。
京事繁华,贵人官者狎妓不在少数,花街柳巷里妓子娱人声色的奇技淫巧也比得别处要多。不过这位辛夫人居然敢用这么大批量的贡品玉料私造淫器,也不知道是何身份。
这就不是他一个小小商贾能多问的了。
可玉料好寻,这匠人之事却不好应下来,一个弄不好,怕是有牢狱之灾。
“这,说来有些惭愧,鄙人虽口称岷州人士,其实只是出生在岷州,幼时在本家住过一段时间罢了,家父少时分家后就一直离乡行商,如今定居在徐州。寻匠之事么……赵某恐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赵天歌为难道。
闻言环娘秾丽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却也不好强求,只好作罢。
“那么既然如此,也无别事,奴家就先行告退了,”她收了收披帛起身,娇娇柔柔行了个礼,“环娘先祝赵老板日后四方来财,财运亨通。”
无骨软手扶过他的肩,妓子语调曼妙带了点暗示,“倘若有闲暇,也可来青坊坐坐,奴家会全心全力招待您的……”
赵天歌举杯端坐,微笑道,“鄙人不胜惶恐,环娘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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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我的龟速自罚叁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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