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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不爱的,没想那么多,但是,睡是睡了。
    意乱情迷的时候,脑子闪过某天在我家,我坐着,他站着,我梗着脖子,“我摸过你,你没忘吧?你明明记着我见了你就要逗你,你还老要见我,见了我你又受着,又拒绝。”
    他当时还是像尊佛似的,不说话,我说,“这不是我招你,是你招我啊。”
    想起过去他那样儿,我就神志不清似的泛起笑来。
    我喘着气儿,被他掐着,话也说得支离破碎,“怎么了,不装了?”
    他倒是什么都不妨碍,字字发着狠,“你太不老实。”
    我偏头把目光落在海面上碎了的星空,恍惚品味到他这突如其来的是哪一出,难不成是下午在海边,他们问我俩怎么认识的,我开玩笑说是跟他们家有亲,还是前几天临出发的时候若愚大哥给我电话,叫何谷这个不知情的看到,又咋呼到他面前?
    “我和……”正要说若愚,他更狠了,好像叫我算到了似的,然后我就说不出了。
    他掐着我脸转回来,叫我仰视他,“大嫂是吧,活到这岁数就没干过比睡大嫂,更刺激的事儿了。”
    俩人都急了的时候,我残存一些理智阻拦,我说,“别,别,我包里有。”
    “第一次啊?趁手的家伙什么都有。”他喉间冷笑,又讥讽我,抓过我包来一股脑倒在床上,平时的优雅也没了,拿嘴把东西撕开,递给我,“快点,不然不用了啊。”
    他就像个战场上的急先锋,草原上的领头狼,一改往日的面貌,也不藏着坏了,除了还满满的控制,更多了些厉害,完全换了副面皮,以前绷着遮掩的全都翻到外面来,来回着像蹂躏什么不起眼的小动物一样,弄到你满意,弄到他满意,弄到你从欲拒还迎,到只有力气任他予取予求,吊足了胃口再倾盆满足,给你缠绵片刻再放肆淹没。
    他一直收不住劲儿,比那天在他家亲我那回更收不住劲儿,还一直带着脾气,时不时像发泄似的,我受不了,眼睛热乎乎地晕出泪来,“你到底……发的什么脾气……”
    他不说话,更见狠劲儿,手上箍着我也更疼。
    末了,他伏在我耳边,重重的呼吸洒在我颈侧,胸口起伏着和我皮肤交流,一手摸着我头发脑顶,时不时贴过来亲我一下。
    “何谷他们是不是快过来了?”我有气无力地想起。
    他摇头,“这是我家,谁进院儿不敲门。”
    我后来才明白,他和何谷这老哥俩就没憋什么好的,俩人默契得可比跟乔若愚更像亲兄弟,走之前愣是谁都没提人俩房子是买在一块儿的。
    “你跟何谷这么诳着多少妹子来过?”
    他笑一声叹口气没回话,我看了眼表,“别等人家敲院门儿了,说好了来吃烧烤,总不能半天什么都没弄。”
    说完我还在床上犯懒,他披着浴袍起来,不一会儿拿了件衬衫回来丢在我脸上,半躺回我身边,“喜欢穿这个,穿我的。”
    老东西,敢情早知道我在家那会儿是故意的,我笑,“我来你这还换身儿衣服,不好吧?”
    他拎起我皱成一团的裙子皱眉,“那你,要不随意。”
    我慢吞吞起来,套上他的衬衣,他也伸手帮忙,我伸腿过去逗他,被他拽住又搂过来,掐着我大腿说,“怎么,不给个好评?”
    “最好的好评,不是再约一次吗?”
    他皱眉,“再约一次,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没懂,我逗他,“表现不错,再约个下回的时间。”
    说完,麻溜翻身起来赶紧打扫战场,下楼准备晚饭。
    他没说话,也从床上爬起来,背着我光着膀子整理半天,又溜达到我面前慢悠悠地整理衣服扣子,我看他脸色不对,挑眉。
    等他又衣冠楚楚的,横了我一眼,那架势像要打人似的,“你可真是下了床就不认人。”
    我并没想公开我俩的关系,本来还挺担心他当着人不避讳的,可是他似乎也有此意,即便是只有何谷在场,也没露出端倪来。
    我倒忘了他这身看家本事了,只是有点遗憾,有时候看着海边的夕阳,吹着晚风,好想凑过去和他亲近,可最多也只是走在他身边,或者等他在人后落了单,偷偷在他背后勾上他的手。
    他发现也不动声色,就背着手让我牵着走一回儿,直到有人招呼,我就假装看别处,他就顺势把手松开,再多的也没有了。
    除了那天他说去他院儿里吃烧烤,基本也没什么独处的机会,到了夜里大家喝酒,我一向也不是能熬到最后的,早早地回了房间,听他们在院儿里又是游泳又是蹦迪地闹半宿,或者放着音乐聊聊心里话,有时候他也会难得地高谈阔论,或者骂谁几句,我就边听边乐地睡着。
    隔天一早等我开门的时候,又常见他早醒,他跟何谷俩人看着不远处退了潮的海边,靠在二楼栏杆边上抽烟说话。
    我靠在门边睡眼惺忪地朝他们招手,他还赶不上何谷一半热情,“早啊妹妹!一会儿咱们去市集吃饭啊!”
    我回应何谷,他也只是看看我,不怎么说话。
    何谷他们住我对面,我跟几个女生和情侣住另一边,何谷问我睡得好吗,我堵堵耳朵,指了指隔壁,何谷就搞笑着朝我招手,让我过去住他们那。
    我们笑,他也跟着笑。
    回程那天我想看个日出,于是早早地醒了,隐约见窗外有亮光,匆忙爬起来就冲出去,还没看到太阳,但见到了他。
    他就站我门口这边,倚在栏杆上望着远处,似乎也在等日出。
    我们互道了早安,“你每天都起这么早吗?”
    “今天醒早了。”
    “看日出?”
    “嗯。”
    一阵风过,他转头打量我一眼,抬手把我搂进怀里,“冷不冷啊。”
    不冷啊,这种热带的海边最多就凉一点,不过我被他胸口温度包裹的时候,贪恋着没肯说实话。
    我圈住他,拿他身子暖我,他也很配合。
    “可冷了。”
    晨间的浪声温和地在远处轻摆,风吹过,把热带特有的植物香料味拂来,他脸颊有清爽的触感,颈侧还带着他床上的香,我们偶尔说两句回程的事,多数时候只是这么等日出。
    也不光是等日出,等待也是种记录,我像记一个梦,一场电影一样,把海边细微的变化收进心里,和左心房他的温度放到一块儿。
    把热带的风,和他晨间清凉的侧脸放到一块儿。
    把他的味道,和我的轻颤小心放到一块儿。
    把那晚的意乱情迷,和耳边留下的声音放到一块儿。
    他摸摸我肩膀,“还早,去冲杯咖啡吧。”
    我回屋收拾了一下,冲好咖啡的时候,正听到他叫我,“歌儿,快出来。”
    我端着杯子小心地快步出去,正赶上太阳从两艘渔船中间冒出亮眼的尖尖。
    等我兴致高昂,专注地看着那轮橙红露出半颗,亮得不再能直视,他已经把咖啡喝得差不多了。
    “就给我留一口啊?”
    他看看杯底儿,把最后一口也喝了,“给你留一口。”
    然后他就搂着我亲起来,直到让咖啡的香味变成他的香味,他每次亲我都像变了个人,总比平时多些凶,但这个早上却很温柔。
    “我以为你失忆了呢。”我轻声在他唇边念。
    短短一个吻结束,日出的颜色正好照在他脸侧,他笑着又轻吻在我耳边,隐约一阵响动传来,他扫一眼身后,手撒开,“怎么没把你急死呢。”
    我气笑地踹了他一脚,正好赶上其他人出门,看见这一幕调侃,“哎哟妹妹,尊老爱幼啊,他也不是小伙子了,这身体你可小心。”
    等朋友离开,他小声问我,“说我身体不好呢,你要不跟他说说我身体怎么样。”
    我笑骂着甩门回屋,“不要脸的老东西。”
    原本我们是晚上一起飞,他临时有事改签了机票,中午就先走了,等他起飞前我发消息问他,顺利吗。
    他说顺利,提醒我别落东西。
    我又发,一路平安。
    他没回音,直到他飞机落地,直到我上飞机,也没收到他一点动静。
    晚上何谷可能在别处看到他动向,告诉我们说他已经落地了,我问何谷,是他给你发消息了吗,何谷倒是也说没有。
    我心里有点不爽,又想起好久之前,这位爷也是因为不回复,把我气了一天。
    大概他的忙是我没法想象的吧,回去之后也并没有感受到我跟他关系有什么质的变化,他从来也不会额外地联系我,关心我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至于我认为理所应当的出入报备,那自然是也不会有的,唯一多了的,就是我知道他什么时候在北京了。
    只要在家,他肯定会打个电话给我的,倒不是特意报备回来了,因为总也得是等他忙完以后,可能自己,或者何谷那边知道了,都会约个局或吃饭,回回要叫上我。
    稍微不同的就是,兽啖血则不甘饮草植,人食髓知味则不知餍足,他倒也不是真佛陀,何谷有时候倒成了他的阻碍。有时候他原本要直奔着我来,奈何何谷跟他这几十年的习惯轻易是改不了的。
    于是,今儿是明天有会,明儿是有应酬,何谷的局就让他这么逃了好几次,去了也是早早就走了,装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要送我回去,回头就送到了枕头边,特别是又是喝了酒又是要憋着坏的时候,比平时还能折腾人。
    有几回我想着一会儿的事没忍住,怕了的出声劝他“别喝了”,终于叫何谷看出了端倪。何谷是个鬼精的,他只是歪歪脑袋多看了几眼,倒没多话,也许是看到他眼神没敢多说。
    而我只有回头被他变着法磋磨的份儿,耐不住烦了,伏在他肌肉格外紧绷的胳膊上,或是抓着我视线所及仅能触到的一双手狠狠地咬,于他倒像是兴头上的回应,惹得他更来劲了,我只能欲哭无泪地啐一句,“你本事真大。”
    他说的对,不叫我问,怕我下不去嘴。有了这几回我是真的知道了,他这些活计得是多少临床经验总结的,真不爱琢磨了。
    我原先以为这码子事无非就是那点东西,上了他的贼船才知道还有这么多花样,一样是人,他这一身可算是没白长,物尽其用,你看得着的他都能拿来折腾人,我只有求饶的份儿。
    男人在这事上,偏你越求饶他越来劲,听一声还不够,还要你拿出诚意来,放软了姿态,一遍一遍说给他听,他耐心足,也有那个本事熬人,我从前估计的是一分都没错的。
    奇了怪的是,他不在我这过夜了。
    实在有时候忙了,临出发前一夜来找我,进门儿也不跟我废话几句,完事儿了顶多躺那跟我温存一会儿,然后提了裤子就走人,不管多晚都要回家。
    我问他要不住这,他就说要收行李,我说怎么了,这是不方便过夜了?他又说,“要不下回你去我那等我。”
    我心里不舒服,白他一眼直接回绝说不去,他看出我不乐意也不会多哄我两句,也不会多解释什么,穿戴利索了一刻也不耽搁。
    这么来回着一两个月,我逐渐醒过味儿来觉得不对。
    你自觉跟他关系不一样了吧,他平时又不怎么联系你,你需要他给一些基本的回应,他也是和从前一样绝不可能有的。你说你俩除了那事儿跟从前有什么区别呢?他现在行程又会教你一清二楚。
    那这也算是种报备了吧?可这种教你清楚,究竟是为了告诉你,还是方便他,你又渐渐琢磨不明白了。
    吃了好色的亏啊,有些事早没心思弄清楚,事后反应过来就被动了。睡都睡了,你什么心思人家明明白白的,你什么德行人家比以前看得更多,还什么拿捏不拿捏的,开口都算矫情。
    心里不痛快了就总憋着气,也不爱看他回回晾着我那句问候,索性也不问了,反正没见什么新闻出来,多余那一句也没什么必要。
    人多数的痛苦都是来于没有边界的贪婪,原本只是要一个吃饱穿暖,后来就贪图大富大贵,原本只是要一晚风花雪月,后来就开始期待朝朝暮暮。
    而我原本也许只是让一颗妖冶花草勾了魂,开始是想作为他某一程客人,看得久了就觉得这花草明明是为我所生长,否则又怎么会常在我路边,何况他如此勾人。
    没有期待就不痛苦,没有期待若是也不纠结就好了,但是没有期待却还有兴致,这兴致里又夹杂着一丝不太乐意承认的屈辱,他再找我的时候我就没情绪了,借口说忙。
    好在他也忙,他怕是这世上最能理解忙的人。
    闺蜜刚好出差过来,我们好久没见,我把她叫来家里喝酒聊天,让她细问起来,我是心知肚明却说不出口的。
    “……这叫什么?那不成床伴了。”
    “好像是。”
    “害,你要想明白了,觉得这样是你要的就行。”
    “好像也,可以接受。”
    “但是啊,这样是有风险的,耽误时间不说,你别图一时痛快惹一身腥,那可真能烦死你!”
    “嗯,唯独就是这儿有点膈应了。”
    “你既然都知道,那是怎么?睡服了?”
    “睡服了。”
    我俩笑起来干了一杯,她接着八卦,“哟哟,我听听,得打多少分啊?”
    “一百。”
    “嚯!”闺蜜惊讶,“这么高啊!人家一般不都是说,99分少一分怕你骄傲?”
    “嗯,那是人家,他我要是少一分怕他把我折腾死。”
    闺蜜看我上了心,正经起来,“那顾虑什么呢,摊开了问呗。”
    是啊,摊开了说清楚是一个选择,可是话说开了,怕这局就散了。
    “舍不得这关系?”
    我深知自己是如此矛盾而无解的,没辙地朝她咧嘴笑,默认她的问话。
    “膈应还舍不得呢?”
    “膈应,还是舍不得。”
    喝到半夜的时候他忽然打电话过来,我估计这是回来了,借着酒劲儿,我无视他一些常规的开场白,耍着脾气泄愤。
    他听出我是喝酒了,问我在哪,我直接一句“你管我在哪?”
    他看我不好好说话,立刻就凶起来,“在哪。”我气焰一下就瘪了,老老实实说在家。
    “一个人在家喝成这样吗。”
    “你管我几个人?”
    “那我过来。”
    “你别过来!”我怕他过来又怕误会,言语又蔫了,“我闺蜜来了。”
    他沉默一会儿,开口说,“你最近很难约啊。”
    他真是很懂怎么一句话把我点燃,我憋了这么多天的火一下就压不住了,劈头盖脸地把我积压的不满一股脑地朝他全倒了出来。
    “你说来就来?你说走就走?你当我这是什么地方?你当我什么人呢!”
    “哦你忙起来连句话都不回,你没事了翻我牌子来了我就立刻得上赶着等您大驾光临是吧?”
    “你有没有一点基本常识,坐飞机,如果有人发一路平安,你是要回复的!我就没听说过,坐飞机收到一路平安不回复的哈!”
    我一口气说了半天,他在那边一句话都没接,等我骂得痛快了,一回头见闺蜜穿好了衣服在门口要走,我正诧异,她站在门口朝我喊,“我先走了啊,你别送了朋友在下面接我。”
    我跟她比划半天她还是执意要走,只能约她忙完再碰面,手忙脚乱送走闺蜜,一看电话他还等着。
    屋里静了,我也清醒不少平复下来。
    “闺蜜走了。”
    “嗯。”
    “你骂够了吗。”
    “没有!”
    他那边静得很,我听见一声打火机响,然后是他抽烟的声音。
    “谁规定我要回你消息。”
    他一句话说得我心头一冷,跟着又说,“不回消息你不高兴?”
    我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如果立场就错了,连不高兴本身都是无礼的。
    “歌儿,报平安,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他每一句话都有道理,每一句话都让我觉得格外屈辱。
    “你是想下回我回你呢,还是你下回就别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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