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参加婚礼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唐依依这个伴娘当的还是有模有样的, 游戏配合的也不错, 最后扔捧花的时候听说有位伴娘下个月订婚,她就站老远,没去抢。
全程旁观这场婚礼, 唐依依似乎对这个仪式有了一点理解。
原来婚礼不只是两个人的一场仪式,更是两个家庭或者说家族的联结, 婚礼也不仅有台上的光鲜亮丽与情深意重, 也有背后的鸡毛蒜皮家长里短。
那些漂亮的话,唐依依看着两人, 觉得有点肉麻,又希望他们真的能像说的那样长长久久永不分离。
婚礼真是一场矛盾的仪式。
终于能吃饭, 林岸站桩一个多小时人都麻了,怕她空调吹得冷, 拉着她胳膊,顺到手腕,手都是冰凉的,就放到自己手心暖暖。
“冷么?”他一边解外套扣子一边问。
唐依依刚点完头, 他的西装外套就披在了她身上, 肩上一暖,身体都跟着暖和起来,林岸下意识搂着她肩膀, 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菜都有点冷了, 挑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给她夹到碗里。
接下来婚礼就跟他们没什么事了, 唐依依这两天忙得脚不沾地, 吃完酒席只想回房间好好休息,然而刚结束后,就收到了妈妈的电话。
问她能不能今晚出来吃个饭,她正好在市中心。
唐依依看看外边,已经全黑,这会儿也是晚上十点了,她才刚吃完饭,实在是没心思再去吃。
“有点晚了,明天不行么?”她问。
“不行,明天我没空。”
明明昨天打电话都说有空的,这才多久就说没空。
如果抽不出时间来吃饭,那就不要见面啊。
唐依依刚想说什么,那边忽然出声,语调甚至称得上温柔,“依依,妈妈想早一点见到你,我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
唐依依沉默半晌,最后还是点头应好。
“我一会儿要跟我妈妈吃个饭,估计一两个小时就回来。”两人都准备回房间,她忽然说。
“那我送你?”她嫌少提到家人,大概今天接触的亲属太多,林岸想的有点多,“我去见一见?”
手心被他捏的暖暖的,她想了想,还是摇头,“不用见,你送我到地方就行。”
她的妈妈跟一般人的妈妈不太一样。
而且她在他们离婚之后选择了爸爸,对于妈妈来说是背叛,她记恨着她,所谓的母女情谊也不过是临时起意,并非是真的感情有多好,她还不值得他特地去见面。
林岸没说什么,“要不换双鞋?”
她平常不穿高跟鞋,今天都站了一天,之前吃饭的时候就说脚疼。
“算了,换件衣服就行了。”
唐依依换了件自己的裙子,伴娘服漂亮是漂亮,就是太隆重了,不适合去吃饭,踩着这双穿着不太舒服的高跟鞋出门,林岸把她送到酒店门口,她自己进去。
印象中的妈妈,身形修长,个子很高,而且喜欢穿高跟鞋,穿上高跟鞋几乎跟爸爸一样高,气场强大,性格也强势一些,听说她现在还是单身,不过这都是好几年前听说的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服务员领着到了包间,门推开的时候她心脏忽然剧烈跳动起来。
虽然假装不在意,但还是紧张的。
以至于,她为了给她一个好印象穿了双不合适的鞋子。
门开后,她听见一个女人跟年轻男人的声音,桌上就他们两人,她似乎老了一点,画着精致的妆容也遮盖不了年龄带来的疲惫,边上的男人似乎才二十出头,很年轻,也很健谈,三两句就把她逗笑。
唐依依没忍住多看了那个男人几眼,有些惊讶。
小时候她不太懂男男女女之间的事。
更不知道联姻的婚姻关系,跟一般的婚姻是不一样的,联姻的两人似乎是默认了各玩各的,在孩子面前或许会收敛一二,一旦脱离孩子的视线,什么都有。
那天她滑板课上出了意外,胳膊摔伤,老师打电话给家长无人接听,唐依依被老师带去医院包扎完送到家门口,她一无所知打开家门,却看见妈妈跟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在沙发上拥吻。
那不是她爸爸。
老师慌忙离开,沙发上的男女迅速分开,妈妈神色慌张,她被阿姨抱走。
她一直以为是妈妈先犯了错,所以之后父母闹离婚,她看着妈妈对爸爸步步紧逼,自以为公平地说出了这件事,而后又选择了爸爸,面对气急败坏的她指着自己鼻子骂白眼狼的时候,唐依依并没有什么感觉。
直到她到了爸爸口中的新家,看见一个只比自己小一岁的弟弟。
小学时候经常会做数学题,弟弟今年七岁,爸爸今年三十岁,问十年后弟弟多少岁,爸爸多少岁。
她真的很讨厌数学。
但是无论弟弟多少岁,她的妈妈,新男友永远十八岁。
原本因为紧张躁动不安的心跳也平复下来,唐依依坐到两人对面,一张圆桌,她离两人都很远,而她刚刚酒席吃的很饱,林岸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她就没停过筷子,这会儿看见满桌子精致的菜也没胃口,只有“又要浪费粮食”的心疼。
“依依来啦,妈妈给你点的菜,快点吃,看你瘦的。”秦安想给她夹菜,结果发现她坐的太远自己根本够不到她的碗,脸上的笑僵了一瞬,又扬起笑,似是埋怨,“太久没见了,跟妈妈生疏了,那你往这边坐一坐,小言跟你差不多年纪,你们俩有话题。”
年轻男人朝她露出一个无害的笑。
唐依依筷子都不想动,更别说换位置,“不了,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她这话一出,小言脸上的笑也愣住,下意识看了看边上的秦安,秦安都气笑了。
她在外面风评确实不好,但是被自己的女儿这么误会还当众说出来,一向说一不二的秦安脸上都挂不住。
“小言是我朋友的儿子,我是想介绍你们两个认识一下,我们两家生意上有往来,你是我唯一的女儿……”
唐依依明白了。
原来不是她的男朋友,是打算给她介绍的。
“我有男朋友了。”唐依依微笑道,“我也不需要您来帮我介绍。”
谁知道是不是她用的过的呢。
她这句话意味深长,秦安一下把筷子摔在桌子上。
“唐义华就是这么教你的?!”
“至少比你教的好。”她还特地看了一眼边上的年轻男人。
此时小言已经坐如针毡了。
母女俩剑拔弩张,秦安极力平复呼吸,而唐依依就冷静很多,甚至无聊到用鞋跟在地上蹭蹭,缓解新鞋打脚的痛。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回去了,太晚了,你们吃得开心。”
再坐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唐依依刚起身,就听见秦安尖利的声音,“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
“嗯,你确实不该生下我。”她平静地说。
可是谁让她被生下了,被抛弃了呢,她现在已经没有家人了。
如果可以,谁不想投个好胎,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呢。
唐依依也不想跟她吵架,两人又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争论的必要,她平静离开,甚至贴心为他们关上了门,这个举动一下子触碰到了秦安敏感的神经,门刚关上,里面就传来摔盘子的声音。
唐依依反而觉得很痛快。
小时候每次被骂哭的都是她,现在破防的成了妈妈,她竟然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可是走出酒店,外边夜风一吹,那点复仇的快感又很快就消失了,似乎从来没来过,留下的只是无尽的空虚,仿佛心脏被掏了一个洞,她站在花坛边,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穿着一双不适合的鞋见一个不适合的人,她还是一如既往把所有事情都弄得一团乱糟。
她也不知道现在该去哪。
跟林岸说的时间是一个半小时再来接她,现在她上楼五分钟都没到就下来了,这会儿让林岸来接似乎很奇怪。
犹豫的时候,忽然被一件熟悉的外套盖住,随后,被搂进怀里,鼻尖是熟悉的花果香,——林岸一直嫌弃她的沐浴露味道太娘,但他还是每次都蹭。
他捏着她下巴仔细检查,看看她眼睛红没红,有没有哭过的痕迹,“宝贝儿,你这是被欺负还是没被欺负啊?”
带着婴儿肥的脸蛋太过平静,只是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眼眶迅速蔓延起水雾。
“啧,千万别赖我,我只在床上弄哭过你。”他拇指蹭蹭她脸颊,“看给我宝贝儿冻得,眼睛都冻红了。”
“……”她突然不想哭了呢。
林岸这张嘴,真讨厌。
她抱着他的腰,冰凉的手从他身上获取温暖,声音还有点嗡,“你怎么在这里啊?”
“等你。”他说,“反正你肯定吃不下饭,用不了一个半小时,我觉得半小时都算多的,除非你跟你妈还挺聊得来。”
后半句明显是带着笑意。
“你说话好难听。”唐依依嘀咕。
她踮起脚,想亲亲他,结果林岸竟然仰头躲过,被她扑了个空,好不容易穿着高跟鞋的唐依依自尊心大受打击,气呼呼地扯下他的衣领,试图让他低头给亲。
“啧,不高兴就拿我找乐子,你把我当什么?”
“男宠?”她眨眨眼,“你不愿意吗?”
林岸笑了,低头亲亲她耳朵,小姑娘耳朵特别可爱,一碰就痒,尤其是在进入的时候碰,几乎是要把他咬断。
“自然是愿意。”他说,“不过这里场地有限,咱们还是回房间,方便我好好服侍您,嗯?”
最后一个语气词声调上扬,暧昧的鼻音,呼吸都扑在耳廓,弄得人脸都红了。
她又拉他衣领,想亲他。
林岸相当傲娇,拉下她的手,整理好衣领,“乖,回去再亲,大庭广众的,我不好意思。”
唐依依:“…………”
狗男人之前在外面亲她的时候可没觉得不好意思。
市中心不像是村里,村里天一黑路上就没什么人了,各家各户亮起灯,偶尔经过还能听见别人家的电视声音,城市里的十一点,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二十四小时便利店,亮着灯的大厦,街边的路灯,提供免费的光亮,华灯初上,试图将夜晚点亮。
黑漆漆的房间门被踢开,唇瓣被咬的有点痛,哼唧声还没来得及溢出就被咽下,她这个体重轻轻松松就被他扣在腰上,还只需要单手,臀下就是他结实的小臂肌肉,另一手空出来,两下就把她碍事的鞋子脱掉,踢到一边,抱着人往床沿走。
他这个体力,的确是有做男宠的资本,唐依依晕乎乎的脑子忽然冒出这么个念头。
说好的服侍她,林岸今晚似乎格外温柔,将人放在腿上,完全看她的反应来,弄得唐依依几乎招架不住,趴在人肩上不让自己叫出声。
他还捏着她下巴深吻,故意说,“宝贝儿,这里隔音很好。”
唐依依觉得自己迟早要被他气哭。
末了,不知道林岸怎么样,反正唐依依是没力气了,被他抱着去浴室收拾,她手指都懒得动弹,靠着人胸口平复呼吸,碰着人漂亮的锁骨,目光落到他肩上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