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尝试定坐调息疏通经络,体内真气骤然散乱,病灶入体咳出一口污血。
一道长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二弟。”
沐之宸重咳一声:“你怎么还没走?”
沐之蘅将沐正丰亲笔的举荐信扔在座下:“你们都有选择,偏偏都不选。”
“我宁愿死,也不要这样活着。”沐之宸头发披散着,半条手臂失去了知觉垂在榻上,上面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
“阿宸若是死了,就真对不住小妹对你‘心甘情愿’的付出了。”
沐之宸震怒:“小妹怎么了?”
他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很轻松的梦,看到四妹靠在自己胸膛,周身弥漫金桂香气。
“阿宸应该明白的。”沐之蘅抚摸二弟的头发,“小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总归会离开这个家。是你不让她走,让她为难。”
沐之宸砸向眼前的拳头被长姐轻轻松松握住。“怎么?我说的一点没错?阿宸这么生气。”
“阿姊究竟要在做什么?若是为了沐家,便把那白大官人的头砍下来。”他一想到自己经脉被毁,就算能重新握刀,使不出内力只能任人宰割。
“为何要杀?如果小妹能与那白巡官合作,咱们不是双赢么?”
“合作?他拿着阿爹的……”
“五年前吞赋案的赃证是么?就让那户部来查呗,你放弃这揽月阁,回京,你自有新的身份。反正这儿都是一群三教九流之徒,你走后,揽月阁自然就从江湖上消失了。”
“阿蘅,信是你交出去的?”
沐之蘅抚摸二弟苍白的嘴唇淡淡道:“阿宸若是放弃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沐之宸不愤恨自己修炼的武学一日毁尽,也不感慨自己尚未成为赫赫有名的人物,名望高如忠王、武艺超群如沉小侯爷,英雄末路,壮志未酬、功败垂成,又有几人能淡看风云。
“在李熠的封地替官贼盈私,让三妹在熠王府如何自处?”
沐之宸不顾手臂的疼痛,起身逼问:“要这么多钱作甚?他已经有了几辈子都挥霍不完的钱。杀不掉那些与你们作对的朝官,官僚不许私自营商,便假借我手营私、让我做刽子手杀人。做不了皇帝,也要靠特权一手遮天……”
沐之宸没想到既要当这些人的刀,为他杀人,又要为官僚经商。官商绵延不绝,排挤商贾,横征暴敛。他十几年苦修的武艺,只是一种工具,可以被人随意使用和抛弃。
“阿姊这是在害我。不如就当我死了罢。阿宸虽不在朝中,不需要跪拜任何人,可在那人眼中,我还是一条贱命。”沐之宸握紧刀柄的手松开了。
沐之蘅的眼眸冷冷:“可二弟,我们又能逃去哪呢?阿爹让我像女人一样活着,不就是因为女人,可以以色侍人,他们、从来没有放过我……阿宸,我、真的是他的亲儿子么?为什么,你们都有选择?”
“三妹四妹就有选择?三妹从来不喜欢看「女戒」、「内训」这些,为了投官家所好,将她养成贤妻送入王府,关入那礼法繁多的深宅中。四妹筋骨弱,阿爹便说她不好生养、眼生异相,将她视为弃子。她们可有选择?……而我,已是废人一个,对你们再无利用之处,阿姊何不如一掌将我解脱了。”
沐之蘅干笑:“小妹的选择,就是为了救你条命,违背纲常,与亲兄长近亲相奸。二弟想一掌解脱,说得轻巧。”
沐之宸哑然失笑。
医馆外一阵乱腾腾,沐之蘅起身往外探望。
“医家你一定要救治她!”沐之萍靠在袁彦卿怀里,浑身盗汗。
“四小姐怎会这样?”医家问。
“四姑娘误服芙蓉散,真气正在经络内横行流窜。”袁彦卿答。
医家捏紧她的手腕:“可是外部的真气入体与她体内元气相冲?”
外部真气便是指男子的阳元了。
“是芙蓉散,令她在阴阳调停之时出现真气暴涨。”,沐之蘅看清袁彦卿的脸愣了愣,不明白他怎么又回来了:“是你小子干的?”
袁彦卿眉宇凛然:“是。”
沐之蘅摆手让那名医者先行离开,叹道:“袁大人知道她服了芙蓉散,还同她这般胡来?”
“袁某并未知晓,四姑娘在修什么阴阳调停之法。”,袁彦卿继续说:“也不知是何人引诱她修炼这歪门邪道的内功?”
“此乃沐家家事,袁大人也要管?”沐之蘅攒眉,嘴角却不忍上扬。“……嘶,袁大人这俊脸怎么了?莫不是宣帝疯病加重,终于拿袁大人开刀了?”
袁彦卿并不理睬,态度冷淡道:“救她。”
沐之蘅将小妹放到床上:“袁大人明白,你敢碰她,哪日在梦中脑袋就没了。祝袁大人好眠。”
沐之蘅手指略过妹妹的肩颈感受真气流窜。
芙蓉散是烈性秘药,女子服用行房后阴虚阳盛,气为阳,血为阴,气暴涨而血迸进不足,导致真气横流。两者无法均势,必有一方歹势。
这既是『天衣无相』会使人内力暴涨的要诀。
内力暴涨,以她的体质一旦无法压制阳盛,血气耗尽只怕命在旦夕。
抓住时机或听命由天?
沐之蘅握紧四妹的手腕,再松开时白皙的手腕立即留下一道淤痕:“四妹血气淤滞,真气乱流恐伤及性命。”
袁彦卿握紧沐之萍的手缓缓松开,他握紧的地方留下青青紫紫的烙印,怎么也消不掉。
“蘅大人,她的内功是你传的吧?你一定清楚怎么救她!”
沐之蘅垂眸:“我本元阳之身,在未生长之前修炼此法得玄阴之体,是为混沌之身。”
元阳之身?
袁彦卿听完何止是震骇。
“天衡大人……是男子?”
袁彦卿怎么也想不明白,内卫众儿郎贪慕的女官——天衡大人,是个男人!
他掐死的人中防止马上被他吓晕过去,“大姐……不、大哥……你阉了吗?”他舌头打结半晌就问了这。
“姐姐我肾精足得很。”
“?”
难不成他要……将自己的“真水”灌入自己媳妇儿的身子里?
“袁大人还留在此处作甚?”
“不可!岂能做出这等有违伦常之事?”
“伦常重要、还是小妹的性命重要?袁大人以为,我愿意看亲妹被糟蹋?”他挽过妹妹湿润的长发,缓缓勾起她松散的翠裙。
小妹是否也会为我心甘情愿的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