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照进墙面,陈鬱翻身将被子蒙上眼挡住光线,顺势按掉了闹鐘,继续陷入睡眠。
约莫三十分鐘后,陈鬱起身坐在床沿发呆。
早晨的思绪像头发一样凌乱,他烦躁的用手指拨了拨头顶,刷牙时透过镜子看见手臂上几个紫红色的斑点,他不怎么在意,转头拿了条毛巾,继续着起床的日常。洗漱之后,他打开串流平台,六人行的角色总是喋喋不休,他咬着麵包倒向沙发,微瞇着眼咀嚼,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影集,将演员们的对谈当作了背景音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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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悠在站牌等公车,早上用离子夹整理好的头发被吹的一团糟,她试图用手指分开鬈曲的发丝,却只是扯得头皮发疼,白悠分不清自己的头痛是来自什么原因,因为她总是处在脑袋一片朦胧的状态,永远都睡不饱,醒着的时候便难以控制的想着糟糕的画面,她不知道这些恼人的画面会不会成真,她只是无法停止乱想。
比如此刻,世界一切平静,而她却在想着末日的画面、想着人死后的世界。
幻想过几种世界末日的景象,不是黄沙飞舞,也不是洪水覆没,她想过的几种可能性都发生在普通的一天;一个极度平凡的下午,公车到站的噪音勾勒了整个画面,一阵风吹乱了她两颊的头发,树影在地面摆盪,显得有些张牙舞爪,后面的一户人家养了几隻鸚鵡,而它们此刻正拉着嗓子尖叫。
公车到站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幻想,白悠急忙的赶上车,落座才发现自己搭错班次,她有点紧张的查询这台公车的停靠站,直到看见几个熟悉的路口,才放心的靠上椅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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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鬱推开店门,进门拿了浇花器帮柜檯的植物浇水,再绕到厨房后方备料,他将精油放入扩香仪,白雾裊裊繚绕,他穿上围裙开始营业。
下车后白悠沿着路口间晃,几隻野猫围在电线桿附近嬉闹,她觉得当个无知的小猫似乎更令人羡慕,俯身挥手逗弄了几下,又继续慢悠悠地向前走。
「友生咖啡?不记得以前有看过这间店啊。」转角处的咖啡馆,不同于一般餐厅的暖黄灯光,墙面漆成带着復古气息的普鲁士蓝,门口的拉门以黑色水管点缀,工业风的设计与店内的白色轨道灯呼应,整间店泛着些微的寒意,白悠看见柜台内站着一位清隽的店员,面色冷然,似乎是老闆,她抿唇偷看了几秒,復而推门进入。
「欢迎光临。」
「我要一杯拿铁,请问座位区不开放吗?」
「不好意思,这里只提供外带,后面是我的休息区。」
「明明是有座位的咖啡厅,却不能内用?」白悠挑眉,身体不自觉的向前倾。
「抱歉。」陈鬱神色平静,似乎是向客人解释过许多次关于不开放的内用区,姿势却僵硬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那后面的佈告栏呢?可以写信寄到这里是吗?」
「嗯,门口有住址,如果想分享故事可以寄过来。」
白悠看着佈告栏,翻开整齐排列的明信片,背后密密麻麻的文字透过匿名的信件诉诸情感,似乎有一个又一个受伤的人在她耳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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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只看见外面的我。
今天没有讨厌的客人,下班前甚至遇到欣赏的教授间聊了几句,哪知道一走上楼梯情绪突然的转变,一瞬间被收紧,烦躁、空虚、无力感扑面而来,坐在书桌前,专注力下降又循环成了自我谴责,于是我躲在棉被里放着声量过大的音乐麻痺我不知从何而来的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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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感受到了家人的爱,儘管仍在缝隙中感受偶尔的自我厌弃,却懂得在溺毙前浮出水面换气。
没有拍不起的浪,涌动的海域无时无刻在改变,就像是每天在前进的人们,数百次的决定都催化着变动的未来,既然难以掌握就只能顺着它前行,那应该会变好的,对吗?
白悠读信等着拿铁,随着磨豆机缓缓输出的机械声,嗅到了带有酸意的豆香,陈鬱拉开冰箱拿出牛奶,手腕轻转,奶泡通过杯嘴滑入咖啡,化成一朵奶白色的鬱金香,她微微失神的看着陈鬱的侧脸,轮廓深邃,像个画家专注地在深褐色的画布上作画,苍白的肤色没有削减他的风采,倒是奇异的带着一种病态的美感。
「你的拿铁好了。」陈鬱抬头,正好与她的视线交叠。
「谢谢。」白悠接过他手中的咖啡,有些仓皇的转移视线。
「故事还没看完,我…我下次再来。」她匆忙推开拉门,却还记得拍下住址。
「真是奇怪的人。」陈鬱盯着她的背影,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羞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