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心很后怕,帮着许念慈梳头发,边说:“五公子听到了小姐告状,肯定会再给小姐找麻烦。”
许念慈对着铜镜捋着胸前乌发,叹气:“无所谓,就算不告状,该少的麻烦也不会少。”有时候她也纳闷,怎么江嘉就会这么讨厌她呢,明明她自来到忠国府后,连个馒头都不敢多吃,除却去趟二房里给二夫人绣绣衣裳,一步也不乱踏,就怕行错了一步,惹了府里贵人生气,被胡乱打发给谁人做妾。
这不是她没凭据乱猜的,现下她无依无靠,正值婚龄,又无婚约,二夫人精于算计,也不知道心里打着什么算盘想要把她嫁于哪家呢。
想到这里,许念慈更觉得前途渺茫,荆棘塞途,她能去哪里呢,好像去哪里都只能依附着人活,现下若是贸然出了国公府,就凭她手里二两银子,更没活头,如今只能慢慢耗着了。
第二日清晨饭后,她依旧去了大房那里,她和大夫人约好要帮她绣衣衫。
大夫人性子和许念慈想得很不一样,传言中都说大夫人罕言寡语,性子古怪,惹人厌烦。其实相处起来则不然,许念慈看到的是好相处,好说话,没夫人架子的慈母。
比能言善辩的二夫人相处起来要舒服轻松很多,最起码不用听一句想着下句。
“尝尝素芳斋的酥糖。”大夫人从匣子里头抓了把红纸包着的糖塞到了许念慈手里。
许念慈瞧了瞧红纸上头还纹着着囍字,像是谁家的喜糖,她多问了句:“是喜糖吗?”
大夫人点点头,这是江绎昨日参加喜宴带给她的,也难为他惦记着她这个娘。想到这大夫人又有些泄气,她听闻昨日成亲的那人,左不过大上江绎五岁,现下都已是二婚了。
再看看她的儿子,都已经二十岁,不是,还没过生辰,勉强算是十九。
可平常人家十五六就成婚,像他这么大的儿子都能跑了,偏偏江绎少年老成,心里什么都有成算,她插不上手。大夫人惆怅地敲着腿,却不能把心中愁事说给许念慈这个未婚小姑娘听。
大夫人转移注意力,转念问起许念慈的婚事:“阿慈,你今年也有十六了,先前在家可有婚配?”
许念慈刚拆开个红纸酥糖放入口中,软酥酥地口感,刚入舌便能感觉到酥糖在舌尖化开,糖似是从嗓子眼甜进了心里,有些腻味,听到大夫人的话后,她先是摇头,等到那股甜压下去了,她才开口:“还没呢,先前在家母亲说想多留我两年,想着慢慢给我找婚事。”只是谁也没想到灾祸来的那样快。
大夫人虽没二夫人那样心思活络,能谋善断,却也在深宅中过了许多年,很明了那些弯弯绕绕,像许念慈这样有姿色的孤女,父兄潦倒,没人可靠,最后大多都是落到了达官贵人后宅里头当妾室。
只是无论如何二夫人才算是明面上是许念慈的姨母,婚事自然也由她这个姨母管着,任凭她在喜欢许念慈,却也不好插手婚事。
到了夜间,大夫人还在心愁这事,这回她倒是不愁江绎的婚事了,转而去想着许念慈的婚事。这孩子无依无靠,高门大户的正头娘子是做不得,最好的归宿是嫁一个上进的寒门进士,只是找谁呢?
“母亲。”江绎仍是早晚都来给大夫人请安。
大夫人心叹句,真是想打瞌睡,有人送枕头。江绎也算是混迹官场的人,把这事交给他是再好不过的,她正想开口,儿子却递给她一个东西。
是撂厚实的描红册子,上头是适合女子练的簪花小楷,甚至还贴心了配了墨块和羊毛笔。
让她练字?大夫人很疑惑,江绎这是嫌弃到她这个娘身上了??
“听闻母亲与许姑娘来往甚密切,江嘉上次欺辱了许姑娘,是我没能管教好他……”江绎不疾不徐向母亲解释着。
“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个给她?”大夫人最后替江绎总结一句。
江绎点头。
方才还想着让江绎帮忙找进士的事,顿时被大夫人抛到了七里八乡外,她虽不怎么了解这个闷嘴葫芦似的儿子,却从他的言行中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
最后大夫人大彻大悟,为什么不让阿慈给江绎做侧室呢,一来是她可以护着阿慈,绎哥儿的性情她知晓,虽寡言少语,外表坚硬,心思却很细腻,也能护得住阿慈。
二来或许江绎开了窍,有了想成家的念头,娶一门户相当,性情温顺持家的贵女做正妻,与阿慈和平相处,似乎也不错。
江绎看着母亲右撇撇左撇撇的嘴,不知在谋划着什么,他心中困惑,却没出言。
最后帮忙把东西送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