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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许荣甲哑声说了一声,一下站起来,说:“好,你说,什么帮助!”
    接着,他又想到昨晚微博的事,他想了一晚上许允寒昨晚的异常,可能是他跟任鹤鸣闹掰了,任鹤鸣不演他的电影他受到了刺激。
    那他今天回家的异常?让他帮助是?
    苏青喻说:“来帮我拍电影吧。”
    “不……?”许荣甲懵了一下,“什么?让我帮你拍电影?”
    苏青喻点头。
    他是个演员,如果是平时让他做导演拍戏,他也有信心能上。
    可是这部电影不一样,这是许允寒弥留之际最后的心愿,还是拿过大奖的,他不能托大。
    请许荣甲来帮他,是一举多得的事。
    苏青喻说:“这两年我胃一直疼,前一阵吐血了,我上网查了查,以为自己是胃癌晚期,活不久了,逃避了一段时间去医院做了详细检查,才发现是胃溃疡。”
    “不过是比较严重的胃溃疡,还有其他胃病,医生严厉叮嘱我要好好养胃,我吃不好饭精力也不太够,这又是我非常重要的一部电影,所以想请你来帮助我。”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许荣甲向他大步走了一步,无可奈何又痛心地,“你怎么什么都不说啊!”
    苏青喻:“我是缺医生还是缺厨师?我缺帮助我的导演,所以我来和你说了。”
    “愿意帮我吗?您肯定不能做副导,挂个监制的名?”
    许荣甲怎么可能不愿意,“你把剧本给我,我立即给你统筹剧组,预选拍摄场地。”
    苏青喻沉默了下,说:“等我回去拿给你。”
    许荣甲又坐了回去,这会儿两人没说话,也没之前那么尴尬冷漠。
    “我怀疑自己得胃癌,刚去医院还没做检查时,医生听我描述,虽然没说,但我看出他也觉得我是胃癌。”苏青喻于安静中缓缓开口,“在等检查报告时,面对死亡,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这算是对他微博上异常的解释,也是对接下来的话,以及未来的事做铺垫。
    “我不会再盲目喜欢任鹤鸣了。”
    许荣甲完全没想到,今天会是这样的发展,他惊喜得不知道该说什么。
    苏青喻继续说:“还有很多事想知道,不想带着遗憾死,比如,小时候林空濛说我妈妈是爬床失败的十八线演员,是这样吗?”
    苏青喻曾想过,如果许允寒很小的时候有妈妈在身边,如果在他成长中,有一个安全属于自己的爸爸,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是不是,就不会在第二次见到小时候拉自己出来的任鹤鸣时,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导演系,像是抓住唯一一条向外爬的梯子,头也不回地爬进了坑杀自己的天坑。
    许允寒心中有一个结,那个结可能名为任鹤鸣,但其中有一条绳必然是亲人,是爸爸是妈妈。
    这也是他来找许荣甲的原因之一。
    许荣甲愣了一下,气愤地说:“当然不是!她竟然这么跟你说?”
    他沉默地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你妈妈不是什么十八线演员,也绝做不出爬床的事,她是这世上最好的人,我们青梅竹马,互相喜欢了十几年。”
    这是第一次,他仔细地跟许允寒讲了他妈妈的事。
    许允寒的妈妈叫韩星,许荣甲已经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了。
    原本她是他护着的邻家妹妹,后来自然成了他喜欢的女朋友,再后来成了他一生唯一的妻子。
    那个女孩从小身体不好,免疫力低下,瘦瘦小小,他带着她上学,把她护在身后,一护就是短暂的一生。
    最初他来a城,就是因为这里医疗条件好,方便给她看病。
    她总是大病小病不断,成人斯蒂尔病在他们家乡那个小城市,好多医生都没有治疗经验。
    后来她怀孕了,一直瞒着他。
    她和孩子素未谋面,却已经决定不顾身体生下他。
    最终,没有等来一个好结局。
    许允寒早产,也是天生体质差身子弱,性格也有点问题。
    许荣甲痛失爱妻,心脏破碎,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又心酸无措。
    一开始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他只能埋头去赚钱。
    当年他们吃够了没钱看病的无奈苦楚,至少不能让这个体弱的孩子再经历这一切,同时拼命拍戏赚钱也能让他短暂忘记妻子离世的痛苦。
    许荣甲没跟许允寒多说妈妈的事,是怕从小敏感自闭的他多想,以为是因为他妈妈才死的。
    他从来不问,他也就从未再说。
    “这么多年确实有人爬床,但你妈妈绝不是那样的人,她安静腼腆带着点天真的浪漫主义。”
    “也有一些身份合适的人,提过想要跟我以结婚为前提交往,我都拒绝了,一方面是因为有过你妈妈后,我觉得再也不需要别人了,另一方面……”
    许荣甲低着头,哑声说:“你当年那个样子,看起来再好的人,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受欺负。”
    家里的阿姨还在厨房忙活,饭菜的香气飘到了客厅,给好久没开火的清冷空间添了些烟火。
    靠在沙发里的人绷着浅淡的薄唇,说:“你对林空濛很好,很想要一个她那样的孩子吧。”
    许荣甲急着解释,“我对她好,是因为当年就是她把你从房间里拉出来的啊,我每次带她回家陪你,当然对她比其他小演员要好点。”
    “反正都要选演员,她演技也不错,为什么不多给她个机会,这样我又能多带她回家陪你玩了。”
    当年许荣甲没看到房间里的情况,只看到是林空濛和任鹤鸣一左一右把许允寒从房间里拉出来,后来任鹤鸣因事回家,他就时常带林空濛来家里玩,同时给她更多机会。
    “你妈妈是我最爱的女人,她非常爱你,不顾体弱生下你,你是她留给我的孩子,我也……”
    他看了看沙发里病弱苍白的儿子,别扭地坐到他身边。
    儿子的变化和胃病也给有了他勇气,他抬了好几下手,终于拉住儿子的手,那句话终于从严厉固执的嘴里说出来。
    “你是我这世界最重要的亲人,我也非常爱你,不管你病弱,你自闭,你固执,你走错路,你都是我们亲生的宝贝孩子,我们都希望你健康快乐地好好活着。”
    酆都地府区位于酆都罗山,这里常年阴气缭绕,天昏地暗。
    酆都罗山牛马府域,一排厉鬼正吵闹哭喊。
    在酆都地府,无常殿负责将鬼魂带到地府,再交由牛头马面家族进行登记编号。
    无常殿的无常不仅要接正常死亡的亡魂,还要在阳间抓捕为非作歹的恶鬼,因而个个阴煞重,手段狠,怨气再大的厉鬼被他们教训过也不敢再出声,但到了牛马府域,一离开黑白无常,他们就又控制不住怨戾气。
    不知道是谁踩到了谁的头,还是怎么回事,这几个缺眼少舌的狰狞鬼吵了起来。
    一滴眼泪落到登记用的黄纸上。
    现场安静了一下。
    坐在前面给他们登记的是一个异常瘦弱苍白的鬼差,坐在大大的黑槐木桌子后面,单薄如纸,瘦小阴郁。
    他低着头,眼泪正一颗颗地从他细瘦苍白的下巴上落下来,他哭得浑身颤抖。
    就要像是一直安静懂事,不哭不抢的孩子第一次哭,终于把所有深埋在心底最深处的委屈哭了出来。
    一排厉鬼慢慢安静了下来,看着无端哭泣的鬼差静默怅然。
    经历过死亡的鬼,更能懂得眼泪的重量,更珍惜还属于人的悲欢。
    最前面一个面容严肃可怖的厉鬼,伸出手想拍拍鬼差的肩膀,即将触碰到他时,才恍然想起自己的手已经碎断了。
    他用没有手的手腕碰了碰瘦鬼差的脑袋,“别着急,慢慢来。”
    鬼差点头,哽咽着“嗯”了一声,给与回应。
    他用手背擦了擦眼泪,还是有更多的泪珠从桃花眼里大股大股溢出,他哭得越来越重,手指攥紧笔也止不住颤抖。
    一排的厉鬼安静地等待他哭完,槐木桌上不知哪个鬼传来的花纸手帕静静地守在那里。
    第12章 阴郁导演
    因为这场哭泣,鬼魂的登记晚了些,难得的是这些厉鬼并没有闹事。
    他们乖乖登记完,就被判官廷的人带走了。
    他们走后,鬼差眼尾还有泪痕,他低头擦了擦,一抬头看到个鬼在看他。
    他阴沉沉地站在那里,长发半遮脸,眼光从中隐晦地露出,不知看了多久。
    见他抬起头,那鬼淡淡开口,“长着这张脸不该这样。”
    鬼差不知道在想什么,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直直看向他:“那我应该怎样?”
    那个要离开的鬼停住脚步,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睛亮了些,转瞬又黯然。
    他说:“你刚才哭,应该是请的宿主做了什么触动到你了,既然如此,你就感受感受他是怎么出牌,怎么生活的吧。”
    鬼差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请了宿主,还知道他刚才哭是因为心底多年的一个死结被解开。
    他看着那个鬼,发现那个鬼长得和自己有些像,这无端给了他勇气。
    他站起来,主动说:“我叫许允寒,你叫什么?”
    那鬼已经走远了,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身后,留下一个名字,“苏宁远。”
    许允寒愣了一下。
    这个地府里有很多很多执念缠身不愿投胎的鬼,他就是其中一个。
    他是这些鬼中寻常的一个,不足以成为酆都地府八卦谈资,可是有一个是。
    那个鬼就是苏宁远。
    听说他已经把自己困在酆都地府一百多年没投胎了,听说就是因为他酆都地府有了自己的系统,听说已经有六个宿主去过他的世界,都失败了。
    酆都地府的鬼们爱八卦,这都是他听来的,不知真假。
    他也从来没见过苏宁远,因为他在牛马府域打工,而苏宁远在鬼王狱打工,他们两个部门之间隔着一个判官廷,接触很少。
    等许允寒再看时,苏宁远已经走远了。
    他身上披着一件长袍,单薄的身体在里面晃荡,在鬼气缭绕湿重的街道上,寂寥地走远、消失。
    【宿主,悔改值涨了10点!】
    苏青喻刚一回房就听到了527惊喜的欢呼,它又很惊讶,【奇怪,怎么会涨这么多啊?任鹤鸣那边没发生什么大事啊。】
    苏青喻并不惊讶,这10点悔改值坐实了他的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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