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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是陆家停放陆奶奶灵柩的第七天。
    陆初煦从一开始的啜泣不断,到后面心情已是能渐渐平復下来。
    他们那天到家后没多久,陆天赐一家也到了。
    会说是陆天赐一家是因为陆爸在十几年前便又再婚了。
    而且楚谦晨发现,陆天赐跟陆初煦关係非常的陌生。
    他们父子俩站在一起,就好比只是长得相像的人站在彼此对面一样。
    陌生且不熟识。
    陆初煦的继母是个打扮的很成熟的女人,她的眼神虽然带了点藏于心底的倨傲,纵使平时没与陆初煦有什么联络,但几句客套话还是会的。
    所以大家站在一起时,场面并不会太尷尬。
    陆初煦还有一个目前十六岁的同父异母弟弟,陆培行。
    陆初煦说,陆培行笑起来时,有两颗小虎牙,感觉很可爱。
    看着这个面目跟陆初煦也有些相像的弟弟,楚谦晨只默默在心里腹诽道:
    还是陆初煦好看一些。
    陆奶奶的离开,让陆初煦的食慾大大降低,楚谦晨本来是在附近买外食一起吃的,但敦亲睦邻的好邻居,在吃饭时间总是端着一锅锅的热食往陆家走。
    陆初煦也不见外,纵使食慾再不好,怕大家担心,端着碗筷就就口吃饭了,可见以前也总是受过大家的照顾的。
    只是陆天赐他们对这热情不太习惯,到饭点时间时,就自己开车到外面,自己解决了。
    守灵则由陆爸、陆初煦、陆培行一起轮流。
    陆培行因为隔天还得上课,只轮过一次礼拜六。
    那晚陆初煦不放心,怕他人生地不熟,挨饿受冻,陪着他一起守了一夜。
    当然楚谦晨也在。
    时值学校放寒假期间,学校的问题不用担心,但陆初煦不知道楚谦晨怎么跟打工的地方说的,整整一个礼拜多,他都待在陆初煦老家,陪着陆初煦。
    出殯前日,楚爷爷来捻过一次香。
    陆初煦婉拒了楚爷爷的白包,对他来说,大家都是一家人,这白包收了才奇怪呢。
    “谦晨....”
    “嗯?”
    “奶奶明天就要出殯了呢…...”
    楚谦晨折着纸莲花的手一顿,抬眼才看见陆初煦不知道何时就落寞的看着陆奶奶灵堂前的那张灵照。
    他放下了手上未完成的纸莲花,说着他这几天千篇一律的安慰:
    “别太难过,我陪着你呢。”
    许是真正感受到生离死别的那一刻,陆初煦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他眨了眨又发酸的眼睛,努力撑出一抹微笑对楚谦晨说:
    “嗯,知道,谢谢你。”
    楚谦晨叹了口气,终是起身往他身旁走去,轻轻的将他头搂在了胸前。
    “对我...你永远都不必像外人那样生疏的说谢谢和对不起。”
    陆初煦想抬头说点什么的头被楚谦晨不重不轻的压了回去。
    楚谦晨压抑着心里的疼,仍安慰的继续宽慰着。
    “我知道你捨不得,就今晚,趁你爸爸他们都不在这里,想哭就哭吧,哭完了,明天早上,我们就好好的送奶奶走最后一程。”
    楚天赐他们去附近旅馆睡了,今天晚上是陆初煦与楚谦晨两人守的夜。
    搭起来的灵堂布棚虽有隔风布隔着,但入夜后温度还是很低的。
    楚谦晨隔着厚重的外套将陆初煦的头拥在怀里,身边是邻居们借来的三台电暖器烘着彼此的身体。
    陆初煦听见这话,鼻头忍不住潸然泪下,揪着楚谦晨的两边外套,无声的颤抖掉着眼泪。
    都说哭出声会让亡者捨不得走,陆初煦不敢哭出声音,只敢躲在楚谦晨的怀抱里,默默啜泣。
    楚谦晨拥着他,将下巴抵在他的发旋上,安静的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陆初煦抽抽嗒嗒的抬起头来看着楚谦晨,那模样既委屈又强忍着坚强,在用大拇指揩去了他残留的泪珠后,楚谦晨一时没忍住,一吻轻轻,落在了陆初煦的额头上。
    陆初煦怔住了,正想问他为什么这么做时,就听见右手边门口处有声不小声的惊讶吸气声,两人一同望去,恰巧看见了陆培行正提着便利商店袋,掀起门口透明帘布,尷尬的站在原地,进也不是,出去也不是。
    有了几秒鐘的停顿后,还是陆培行先打破了尷尬。
    “那个...哥,今晚最后一晚了,我待在旅馆也睡不着,就想说买点关东煮,热呼呼的,大家一起吃.....”
    陆培行看见了陆初煦眼眶上的红肿,也瞧见了谦晨哥刚刚吻在了自己哥哥的额头上。
    他奔丧回来时,第一次看见楚谦晨,就听哥哥说过,谦晨哥是他一位故友的孩子,他把楚谦晨当自己弟弟看待。
    这几天两人也与他一样,就是普通兄弟般的相处。
    可是刚刚这一幕,让他有点动摇,也想起,他才是跟陆初煦有血缘关係的亲兄弟呢。
    肠子里没那么弯弯绕绕的他,搔着脸颊,不好意思的说:
    “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一听这话,陆初煦才回过神来,松开了揪着人家外套的手,站起来时随意用衣袖擦了擦泪痕,解释道:
    “培行,别误会,谦晨他这是遗传到他母亲的习惯,我们不是那种关係,别多想。”
    陆初煦一番话虽是胡诌,但却误打误撞。
    楚谦晨小时候有次为了玩具被同学弄坏掉,跑回家大哭时,何可緗就是这么安慰他的。
    楚谦晨就这么看着陆培行淡淡嗯了一声,陆培行却反而有股错觉,彷彿他刚刚闯进来,是踏入了某头雄狮的地盘。
    现在这头刚睡醒的雄狮,正慢慢摇晃着他不开心的尾巴,警告着误闯者,要嘛滚蛋要嘛哄老子开心。
    陆培行咕嚕一声吞了口紧张的口水,举着手上的关东煮。
    “要不要吃点宵夜?”
    三人将桌上的纸製品移开到别处地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一转眼已经深夜两点,刚小哭过一场的陆初煦有了打瞌睡的跡象,楚谦晨拍着他的肩膀,哄着他进去睡会儿。
    陆初煦也不推托,六点就要开始忙了,与其撑着不睡,不如小睡一下补充体力。
    陆初煦走进去前还叮嚀楚谦晨,自己也找个机会小瞇一下。
    楚谦晨刚嗯个一声好,就见陆培行拿着扑克牌的手也打了个大哈欠。
    “哥,我也跟你挤一晚好不好?”
    楚谦晨便默默的瞟去了一个隐晦又埋怨的白眼。
    陆培行明明没看到楚谦晨的眼神,却莫名打了个冷颤,机灵的抖了一下,改口打着哈哈说:
    “我想想,我还是在这里再陪一下谦晨哥好了,总不能三人都睡着嘛,哈哈。”
    陆初煦掩口打了个小哈欠,睏意来袭,让他只能瞇着眼睛说:
    “培行,你若睏了也进来睡一会儿。”
    “好。哥你先去睡吧。”
    由于陆初煦的退出,楚谦晨重新洗牌,他盯着陆培行手上的牌,陆培行一瞧,赶紧放下手上剩馀的牌让他重新洗过。
    “谦晨哥,我们接下来玩什么?”
    楚谦晨抽着手中的牌交互洗着,抬眼一瞥,淡淡说:
    “抽鬼牌。”
    陆培行再度咕嚕一声吞了一口艰难的口水。
    半夜两点在灵堂面前玩抽鬼牌?
    时间走到半夜两点半,楚谦晨体贴的让陆培行先瞇一下,但不知道为什么,陆培行就是不敢再说,他要进去跟陆初煦睡一起。
    凌晨四点半,闹鐘一响,陆培行打着大哈欠,悠悠醒来,睡眼惺忪的看着趴在桌上睡着的楚谦晨,他浓浓未睡醒的嗓音,正摇着楚谦晨的肩膀叫他。
    “谦晨哥,谦晨哥,四点半了,你要不要进去躺一下?”
    楚谦晨在三点多时,不小心打了个瞌睡睡过去了,所以抬起头时,眼里还有着些睡不饱的红血丝。
    他也没拒绝,点了点头,就跑去陆初煦房间打算小瞇一下。
    清晨四点四十五分,陆培行头上,后知后觉的升起了好几个修但几咧的问号。
    等一下!为什么他这个亲弟弟是睡在外头的?而谦晨哥却很自然的跑去跟他亲哥睡同一张床?
    青少年陆培行顿时脑子里响起了一首经典问号的bgm。
    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号~?
    早上六点半,陆家陆陆续续忙了起来。
    当陆奶奶的遗体,变成了一坛骨灰时,也宣告着陆奶奶这一生,终于功德圆满了。
    陆初煦擦了擦眼泪,轻轻喊了声:
    “奶奶,我们到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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