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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假期结束回校,发生了一件轰动全校的大事。
    类似于高三文科班某舞蹈生乱搞男女关系,私生活混乱不检点,怀孕堕胎之类的消息铺天盖地,在全校传得沸沸扬扬。
    杨青瑶作为谣言的当事人,一时之间成为众矢之的,遭受到各种异样鄙夷的眼光。
    谣言传得很快,经过一天一夜的发酵,反映在清晨的校园里,声势浩大,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且愈演愈烈。
    捏造谣言的人除了散布不实言论外,还附带一张杨青瑶和男人进出酒店大门的侧影照,及其出现在黑诊所门口的照片。
    有图有真相,这更让许多人信服。
    下早读的课间,张灵去到教室后边的小柜子拿课本,听到了有关于这次流言的闲言碎语。
    “……是文科(6)班的舞蹈生,就梁浩宇的前女友,叫杨青瑶来着,听说肚子被搞大,偷偷去黑诊所堕胎,被人拍到……”
    “啧啧,听说了,这哥们可真够牛,平时玩得花就算了,还搞出人命……”
    “那舞蹈生看起来还挺清纯的,真没想到,背地里这么浪……”
    拿完书转身,张灵嫌恶地扫了眼中间组倒数第二桌正嘴碎的两人,其中讲得最起劲的那个就是之前对她咸猪手的下头男。
    “……哈哈,没听说过吗,这女人越是看起来清纯,床上越骚,嘶……她那脸蛋和身材还真是没话说,腰细腿长奶还大,还是学舞蹈的,那柔韧性…啧啧,梁浩宇可真是有福……”
    “嘿你还别说,有次梦见和她打炮,那可真够得劲儿,夹得那叫一个销魂,叫得那叫一个浪骚,换各种姿势把人——”
    “吵屁啊!”
    许徽从臂弯抬头,伸腿直接往前桌的凳腿踹上一脚,瞬间发出嘎吱的一声响,“叽叽叭叭的说个鸡毛!再吵老子试试?!”
    事发突然,讲话的两人都被惊到,瞬间止了声。
    顿了两秒后缓过神,皆一脸不爽的侧头斜了眼许徽,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许徽更是不耐地瞥了他们一眼,收回长腿,不理会两人难看的脸色,又趴下继续睡。
    在一旁观望了会儿,张灵从许徽身后的走道经过时,见他们两人一脸的菜色,暗自鼓掌叫好,在心里给许徽点了个赞。
    文科(6)班。
    凌雪担忧地看向同桌,只见陷入这场黄谣风波的主人公,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位置上,低头写着题,充耳不闻周围一些同学三两的交头接耳,他们小声八卦的同时,时不时向她投去的意味不明的视线。
    所有安慰的话语似乎都太过苍白,杨青瑶也只是苦笑着说我没事,便继续埋头抄写那大段的政治题答案,凌雪心疼又气愤。
    周围的讨论声此起彼伏,碍于当事人都是低声细语,但其中一个女生尤为过分,是之前和杨青瑶闹过矛盾的李薇,说话声尤其响亮刺耳,怕人听不见似的,指桑骂槐般地叫嚣着“某人”,内容更是不堪入耳,诸如被多少人睡过,怀孕堕胎,水性杨花公交车之类的话语,杨青瑶只是默默地埋头抄题,不予理会。
    凌雪心疼的看了眼杨青瑶,最后实在气不过,转过身,眼神带着警告射向她,李薇边说边望向杨青瑶的背影,注意到凌雪的视线也毫不在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怪声怪气。
    这货从下早读开始嘴就没停过,叫个不停,一直在针对杨青瑶,凌雪气愤极了,“李薇你今天是屎吃多了吗?一张嘴就喷粪,臭的要死!”
    “怎么?她敢做还不让人说了?亏平时装得那么清高,没想到私底下这么烂,都不知道被多少人上过!还爱装白莲花,真是恶心!”
    “李薇!”班长袁晁喊了一声,不满的看向李薇,“好歹是同学,别太过分。”
    “谁跟她是同学,我可不想跟这种烂人扯上关系。”
    凌雪怒目圆瞪,“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恶毒,积点口德吧!”
    杨青瑶用力地握着笔,手背隐隐有青筋浮现,几秒后她放下笔,伸手抚了抚怒气冲冲的凌雪,转过身,没什么情绪地望向李薇那桌,“我知道你对我很不满,但还是想提醒你照一下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有多扭曲丑陋。”
    闻言,李薇恶狠狠地瞪着杨青瑶,声音尖锐,嘲讽道,“就你这种人尽可夫的贱人也配来教训我?!”
    凌雪气急了,“你——”
    杨青瑶拉住凌雪的手臂,轻轻摇头,“算了,她想说就说吧,没必要跟她争论。”
    这时,跟李薇不对头的何妍瑜慢悠悠开口,“李薇,你对人家恶意这么大,不就是嫉妒人家长得比你漂亮吗?当初明明是你男朋友见色起意骚扰人家杨青瑶,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你还非得说是人家勾引你男朋友,其实你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然后把气撒在人家头上,呵,真是可怜又可笑。”
    “知道你对这件事怀恨在心,迁怒杨青瑶,但这也不怪她啊,人家长得漂亮又不是她的错,只能怪你自己长得太丑咯,留不住男人的心,哎别再自欺欺人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李薇被这一番话气得肝疼,何妍瑜向来伶牙俐齿,贯会阴阳怪气,她每次都说不过她,这次被揭伤疤,她羞恼极了,却又无从反驳,只能转移话题,“呵!没听说她乱搞堕胎的事吗?你现在还帮她说话,我看你跟她一样的烂贱!”
    “李薇!注意你的言行——”袁晁当即不乐意,这时何妍瑜抬手按住他肩膀,捏了捏,他止了声,随即听见她清婉有力的声音,“你是躺人家床底下偷听了还是怎样?听风就是雨,这种没根据的事,也就你这种没点主见的无脑儿会跟风,是不是人家指着地上的一坨屎跟你说是黄金,你都眼巴巴地去捡,指着一壶尿跟你说是红茶,你都上赶着去喝?”
    “知道你智商不高,但这也不是件光彩的事,不用大肆宣扬。造谣一张嘴,谁还不会?哦,我想起来了,之前好像听谁说见到你和你男朋友进酒店留宿了一晚,请问措施做好了没?有没有意外怀孕?”
    “你乱说什么?!”李薇握拳。
    “诶?我忘了,”何妍瑜单手撑着脑袋侧头,模样有些慵懒散漫,煞有其事地说,“之前在你柜子里看到一盒避孕药,你这么小心,应该不会中招的。”
    “何妍瑜!你别乱造谣!我没有和他开过房,那也只是调理月经的药,这可以找医生开的处方证明!”
    见班里人用震惊鄙夷的眼光注视她,李薇瞬间有些慌。
    “哦?是嘛?”她语气嘲讽,“谁知道呢?这种东西又不是不能造假。”
    “你别太过分!都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污蔑我!”李薇瞬间红了眼,有泪在眼眶打转。
    “是呀,没有依据的事就不要乱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送给你,希望你也能做到。”何妍瑜隔着一组人的距离睨她,语气满不经心,眼神却十分锐利。
    李薇盈着泪光转过头,避开她灼人的目光,没再反呛。
    “何姐真是帅呆了!不愧是辩论赛第一名!怼得她哑口无言!”凌雪望向何妍瑜,兴奋地去拉杨青瑶的手臂,一脸的钦佩。
    杨青瑶由心的露出一个微笑,被何妍瑜这一番话感动,由衷地感谢她为自己解围,从早上一直压抑的情绪也得到稍微的释放。
    经过何妍瑜犀利的言论讨伐,班里的议论声少了许多。
    袁晁转过身,腼腆地对后桌的何妍瑜竖了个大拇指,“好口才!”
    “多谢夸奖。”何妍瑜抬眸,微笑着应了声。
    对上何妍瑜的笑眼,袁晁眸光闪烁,有些慌乱拿起她的水杯,说,“要上课了,我帮你打水。”
    “哟!好腻歪啊!”同桌的男生见状,胳膊肘撞了一下刚站起身的袁晁,揶揄道,“哎哟,班长大人怎么脸红了?”
    “水要热一点。”何妍瑜说道。
    “好。”袁晁侧头看她一眼,抿着唇笑了笑,拿着水杯往前门走。
    嗯,有情况,笑得满面春风。
    同桌扶着下巴,望向袁晁的背影若有所思,接着转过身,试探着问何妍瑜,“你俩这是…成了?”
    何妍瑜抬眸,“这么明显?”
    “卧槽!!”
    “牛!班长不愧是闷声干大事的人,居然把咱班小魔女给泡到手!”
    “去你的。”何妍瑜笑道,伸腿轻踢了下他登脚,“说谁小魔女呢?”
    “开玩笑滴!何姐饶命!”
    下第一节课课间,蒋诗雨同其他两个姐妹一起去找杨青瑶,几人围着她一顿安慰。
    “肯定是梁浩宇那混蛋干得!”蒋诗雨气愤道。
    见杨青瑶沉默不语,她又问,“你跟你爸妈说了没?”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
    凌雪和蒋诗雨视线对上,对她轻微的摇了摇头。
    蒋诗雨叹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件事闹得很大,他们迟早会知道,你找个时机开口吧。”
    下午放学,杨青瑶没胃口,留在教室自习,凌雪见状,说,“饭我给你打包上来。”
    中途出去上厕所,杨青瑶刚到厕所门口,听见里头有几个女生正聊天,而内容的主角正是自己。
    不过才经过大半天的散播,谣言越传越离谱,甚至出现类似于她被富商包养,被正宫抓奸甩巴掌的戏码。
    她紧抿着唇,听她们如何述说自己淫荡恶劣的行径,突得自嘲地笑了笑。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造黄谣,但之前都是小打小闹,这一次比以往要严重得多,也最令她觉得讽刺恶心。
    流言这东西,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人言可畏,唾沫子还真能淹死人。
    她记得有句电影台词这样形容谣言,“当你张嘴说一个女人是小姐的时候,不管她是不是,她都已经是了。”
    谣言很难止于智者,随波逐流,人云亦云才是常态。
    她清楚地体会到,在流言蜚语面前,一切的辩解都太过苍白无力,它如一把把刀子,每多一张嘴,心脏就会多一个口子,最后,她被刺得千疮百孔。
    想要自证清白,却又百口莫辩,抗争的无力感,重压之下,只能委屈妥协,像只待宰的羔羊,毫无还手之力。
    对于谣言,人们总是很容易轻信,没人在乎真相,他们只在乎这刺激的八卦给茶余饭后的平淡生活增添了谈资乐趣,事不关己的吃瓜议论,更有甚者对当事人进行人身攻击,恶语相向。
    它最恶心之处在于,就算最后反转澄清,也能不遗余力地扒下受害者的一层皮,对当事人造成不可磨灭的心理伤害。
    “……你说这种长得漂亮的女生,是不是都很爱慕虚荣,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换取金钱。”
    “大概率吧,你是不知道,艺术学院的女大学生,很多都是被有钱人包养的,特别是舞蹈生——你好了?”
    “好了,走吧,诶我说,她堕胎的那黑诊所好像……”
    逼近门口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让杨青瑶回过神,她转身往厕所旁的楼梯往下走,下楼过程中,发现自己两手心有一排很深的指甲印。
    她打算去二楼的卫生间,只是刚下到二楼楼梯口,就碰见梁浩宇,他正靠着墙廊抽烟。
    真是冤家路窄,人一倒起霉来,喝凉水都塞牙缝。
    杨青瑶皱眉屏息,她很讨厌烟味,但在眼下,她更厌恶抽烟的这个人,于是立马加快脚步往一楼走。
    只是刚拐过平台,梁浩宇突然几步走过去挡在她跟前,他朝她吐了口烟,烟圈迅速喷出,烟雾四散缭绕在她脸周,将她笼罩在一股刺鼻的烟雾中,连眼睛都被熏得有些不适。
    杨青瑶连忙捂鼻偏头往后退了几步,没跟他争执,转身想往楼上走,却又被他先一步拦截,他拽着她手臂往旁边一间空置的教室走。
    “放开我!”杨青瑶拼命挣扎,双手被他钳制着,眼看要被他拉进门口,瞬间心慌了,便改用脚去踹他,却被他敏捷地避过。
    “救——唔—”梁浩宇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迅速把人推进去,关门反锁。
    女人的力量终究是无法和男性抗衡,杨青瑶被他用身子紧紧压在墙壁上,双手被他抓着举到头顶钳制着,她无法动弹,整个过程也不过几秒钟的时间。
    她真的怕了,嘴被他紧紧捂住,她惊恐地看向他,眼睛起了雾气。
    “呵,真是可怜。”梁浩宇欣赏着她眼里流露出的惊慌害怕,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有种凌虐的美感,让他莫名的兴奋,有种征服的快感。
    “那一巴掌,是时候还我了。”
    说完,他松开她的嘴,猛地低头去吻她,杨青瑶下意识偏过头,却还是被他碰到唇角,眼泪霎时从眼眶涌出,恶心,屈辱,愤恨种种情绪聚成一团炸开,她迅速侧转头避开他的唇,然后铆足了劲儿,突然转回头,额头朝他侧脸狠狠地撞过去。
    “嗯…”梁浩宇吃痛闷哼了声,手下也松了力。
    杨青瑶强忍着疼,迅速挣脱双手,一把推开他,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钟,她的动作快,狠,准。
    梁浩宇抬手摸了摸被撞疼的下颌角,舌头顶了顶胀疼的腮帮,眯着眼看向正着急忙慌扭着门锁的杨青瑶。
    是他轻敌了,没想到她会来这出,动作也狠厉。
    杨青瑶刚打开门,便被梁浩宇从后一把扯住,她连忙大声喊,“救命!”
    梁浩宇从后捂住她的嘴巴,将她迅速带离门口,环住她腰的手迅速往下摸到她裤腰,抓着往下拉扯,恶狠狠地说,“你叫啊,让他们都进来看看我是怎么干你的。”
    感觉到顶在后腰的硬物,杨青瑶万分恶心,她用手抓着裤子抵抗他的动作,闭了闭眼,身子往前倾的同时,左脚迅速往后抬起,狠狠往上踹。
    “呃——”剧烈的疼痛让梁浩宇叫出声,杨青瑶乘机挣开他。
    她冲向门口,刚打开门往外跑没两步,突然撞进一个人的怀抱里。
    突来的冲力让许徽左脚往后踉了一小步稳固重心,他懵住了,刚下到二楼楼梯口听见有人喊救命,连忙寻着声音的方向过来瞅瞅,刚想抬手推门,便有一个娇软的身子像个小炮弹般撞入怀中。
    杨青瑶也当即愣住,两人同时抬头和低头,都认出了彼此。
    许徽见她一脸的惊慌,额头上有一块红印,眼眶也发红,明显哭过的样子,问,“你这是怎么——”
    他突然止住声,一手环在杨青瑶的腰后侧过身,另一只手抬手,迅速抓住梁浩宇的手肘。
    梁浩宇反手握住许徽的手臂,转用另一只手去抓杨青瑶的手臂,拉着她想往前扯,她甩动手臂挣扎着,抬手用力去锤他手臂,“放开!”
    “你干嘛呢?欺负人一小姑娘?!”许徽见状,走近一步钳制住梁浩宇的手,语气忿然。
    杨青瑶得以解脱,连忙躲在许徽身后。
    “关你屁事。”梁浩宇阴沉着脸,使力和许徽掰扯,“怎么?你还想英雄救美?”
    看向躲在许徽后边的杨青瑶,他嘲讽道,“你可真是够贱的,这么快就勾搭上别的男人。”
    “这事我还真就管定了!”许徽双手分别用力地握住梁浩宇的手肘和腕部,注意到他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嗤笑一声,怼他,“有只双标狗啊,自个儿背地里玩得不知有多花,还好意思说别人。”
    虽然现在是下午放学时间,但还是陆续有十来人听见声响凑过来看热闹。
    梁浩宇不想跟许徽拉扯下去,用力甩开他,露出一个讽刺的笑,佯装大度道,“不就是一个女人吗?我都玩烂玩腻了,你想收破烂就给你好了。”
    杨青瑶当即拳头握紧,指甲深陷掌心,愤然地看向梁浩宇。
    许徽闻言皱起眉头,十分看不惯他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当即反唇相讥,抬手故作嫌弃地扇鼻子,“操!以后少喝点尿,说话一股子骚臭味,熏死老子了。”
    梁浩宇狠狠地剜了许徽一眼,没再跟他掰扯,绕过他们从楼梯口离开。
    许徽不爽地瞥了眼他背影,不屑地骂道,“啥操蛋玩意儿?”
    说完侧头看向杨青瑶,见她低着头看向地面,双手绷紧着握成拳头,他这才注意到周围围观看戏的人,正视线意味不明的扫着他俩,对着杨青瑶指指点点。
    “还看什么看?!”许徽臭着脸,对着围观一群人,“没看过帅哥美女是嘛?”
    一群人闻言不爽地嘟囔了几句,扫了他们几眼,也无趣地四散离开。
    见人都走了,许徽看向杨青瑶,问,“你没事吧。”
    她依旧低着头,“谢谢你。”
    本想好聚好散的,没曾想会闹得如此难看,连仅剩的一点体面都没了,只剩下无尽的暗黑和不堪,和梁浩宇的这段恋情,是她人生中的一个污点。
    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她突觉得十分后怕,当时顾着反抗,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现在松懈下来,情绪如洪水般向她涌来,一想到刚刚梁浩宇试图强迫她的场景,一阵寒意从脊背发散,恐惧和委屈如数涌来。
    他刚才是真的想侵犯她。
    见她突然浑身颤抖,许徽安抚道,“已经没事了,别怕。”
    许徽的声音让她从情绪的洪流中脱离,杨青瑶这才注意到自己双眼蓄满了泪水,视线已经完全模糊。
    她连忙背过身,眼泪瞬间像断了线的珍珠,沿着面颊一颗一颗地滚落下来,砸在地板上,晕出一摊湿渍。
    她紧抿着唇,没哭出声音,只是低头闷声流泪,让人看着怪心疼的。
    许徽走近一步到她身侧,连忙安慰,“你别想太多,他就一烂人,以后眼光擦亮点儿。”
    这句话像是触动到她,她抬头,泪眼迷蒙的看向许徽,使劲握紧了拳头,声音低转却又坚定,“我没有跟他上过床。”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他解释,事发一来,她都没辩解过什么,因为她知道这样毫无意义。
    但此刻她就是很想跟他澄清,不想被他误会,可能是因为他帮了她。
    说着,她像是再也压抑不住暴涨的情绪,声音哽咽起来,声泪俱下,“…我还是处女…唔…我没有怀孕…呜唔…也没有堕胎……”
    哽咽着说完,压抑已久的情绪决堤,她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像是不愿被人看见此刻的狼狈,她连忙走进空置的教室里,蹲靠在讲台一侧的隐蔽处,埋首抱头,抽噎哽咽着,努力压低哭声,涰泣声低婉又哀恸。
    其实,她和梁浩宇之间最亲密的举动也只限于接吻,当然过程中梁浩宇一直不老实,总是动手动脚,想去摸她的胸,但她都果断阻止了,因此也惹得他好多次黑脸。
    其实说到底,她内心是排斥他种种触碰的,现在想想,她可能也没有多喜欢他,有时,身体下意识的排斥反应,往往比内心更坦诚。
    许徽只是怔了下,便追进去,他关了门,杵在一旁,看着埋头哭泣的人儿,有些手足无措,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等她哭声弱下来,才有些笨拙慌乱地从衣袋里拿出几张略显皱巴的纸巾,递过去,“这有纸巾,你擦擦。”
    杨青瑶闻声,抽泣着抬头看他,似乎没想到他会跟过来,泪眼透着惊讶,半响才伸手接过,哽着音,低声道谢,“谢谢……”
    谣言发酵的很快,最后惊动了老师和领导,杨青瑶的班主任是个很负责任的女老师,晚读当即找她去办公室问话,安慰她的同时,也跟她家长取得联系。
    第一节自习课时,杨青瑶被班主任喊去校长办公室。
    到了校长办公室,班主任敲了敲门,随即推开,就见一位穿着中山装年过花甲的老人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只见他头花白,却一身凌然正气,透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校长正倒着茶水,笑着和他交谈。
    此外,还有一个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以及一个西装革履,手持公文包年轻男人分别坐在老人两侧。
    “爷爷,爸。”杨青瑶朝着老人和穿着警服的中年人喊道。
    ——
    “……她家里人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就调查到散播谣言的人,就是梁浩宇。”
    “然后她爷爷带着律师,直接扬言要将梁浩宇告上法庭,下第二节自习的时候,梁浩宇他爸气冲冲地跑到学校,一言不发的走进体育班,当场就甩了他一巴掌,打得那叫一个狠,听他们说这巴掌声很响亮,他脸都肿了。”
    “哼,真是活该!”林巧音幸灾乐祸道。
    张灵连声附和,“确实活该!”
    一旁的言清放慢脚步走着,默默听着身旁两女孩一路叽里呱啦地说着八卦。
    林巧音这个百事通继续说,“我听说梁浩宇他爸是政府机关单位的,正处迁升的关键时期,因为受了这件事的影响被搁置了,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不会吧?这么严重?”张灵有些惊讶,听说当官的都是有关系有人脉的,不至于被这种事影响吧。
    “哎呀,我忘了跟你说,杨青瑶她爷爷以前可是军人,职权很重的那种哦,而且他爸也是警察局的领导,听说她妈妈一家都是当官的,而且都是那种领导层级别的。”
    张灵瞬间了然,“难怪,后台这么硬。”
    “他爸想息事宁人,带着梁浩宇去跟她一家赔礼道歉,杨青瑶她家当然不肯,听说梁浩宇他爸在校长办公室当着杨青瑶一家的面又扇了他好几巴掌,放低姿态求了他们好久,最后校长从中调和,她家人才妥协,要求梁浩宇当着全校人的面对这次的谣言进行澄清和道歉。”
    “怪不得第三节自习突然广播通知明早要到操场集合。”张灵恍然大悟。
    林巧音义愤填膺地说,“梁浩宇仗着他爸当官,没少做混账事,他爸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没少帮他擦屁股,这次是杨青瑶后台太硬了,态度才会软下来。”
    “要是换成普通家庭,指不定有多嚣张,女方只能闷声吃亏。”
    “是啊。”张灵听着,深表认同,也不禁感慨,这个世道永远都是欺软怕硬的,没权没势必然会被位高权重者欺压。
    没一会儿,就走到校门口,林巧音跟她是反方向,于是对着两人挥手,“那我先走咯,拜拜。”
    “拜拜。”张灵跟着挥手告白。
    这时言清才牵住张灵的手,笑着说,“你们女孩子之间这么多话聊?”
    张灵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硬气地说,“是啊,女人天性八卦。”
    刚走上一侧的人行道,张灵突然注意到路边有道熟悉的身影,是杨青瑶,她旁边站着一个中山装老人和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看样子就是她爷爷和她爸了。
    “看什么?”言清顺着她视线望过去,瞬间明了。
    “没什么,走吧。”张灵拉着他继续往前走。
    路边停了一辆黑色私家车,杨青瑶等老人上了车,也跟着坐上后座。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上了驾驶座,她爸坐在副驾驶。
    车缓缓开动,直至平稳匀速行驶。
    “在外面受委屈不知道跟家里讲?”
    “要不是老师打电话过来,你是打算一直忍着?”
    老人声音铿锵有力,语带责备。
    杨青瑶低垂着头,双手来回绞着,默默挨训。
    “育康你也是,整天忙工作,也不知道多关心一下你女儿。”
    “要不是这次,我都不知道我孙女早恋!”
    “还找了这么个混球!”
    “爸,我的错,您别气。”杨育康回头,连忙安抚老人。
    说完,他看向自己女儿,用眼神示意。
    杨青瑶会意,连忙挽住老人手臂,“爷爷,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我怕你们骂我,所以没敢说,以后遇到事情,我会跟你们说的。”
    “怕我们骂?不怕受委屈?
    “爷爷,我知道错了。”杨青瑶软着声认错。
    “你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遇到事,还是要跟家里说,不要一个人闷着。”
    “知道了。”杨青瑶挽着老人胳膊,乖巧应道。
    “还有你以后找对象,先带回家给我们看看。”
    杨青瑶敛了敛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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