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撞击声跟放摔炮似的,啪啪一阵响,旁边的隔板在晃,李寄尿得不踏实,往门板上敲了两下,吐着烟说:“你俩消停会儿吧。”
话音刚落,男人的叫声更加高亢,叫着叫着还带上了闽南脏话。
李寄骂了句傻逼,一把提上裤子,刚要破门而出,突然又插进来一道男声。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有必要这么让我难堪吗!讨厌我就直说!我以后不打扰你!”
这人声音李寄耳熟,刚才一起在包间陪侍的新人男模,果然是个养小白脸的大冤种,估计受打击不小,这会儿都带上哭腔了。
隔间激情大战的两个人也停下了动作,李寄收回脚,好整以暇隔门听戏。
电话被按下免提,那头小白脸一时半会儿没出声,沉默了好一阵,就在男模抽泣着抹去眼泪,以为自己这招终于让对方心软的时候,小白脸语气丝毫没有波澜的来了句:“嗯,我讨厌你。”
李寄发出声啧。
“你再说一遍!”
“我讨厌,你。”
男模气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你有没有良心啊!我刚才因为你被客户赶出来了你知不知道!”
“不太知道。”
“你他妈少敷衍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不知好歹的!你一个看门的臭保安!除了我谁还稀罕你!”
小白脸的心思跟他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或者说完全不理解他的怒火从何而来,不是很想搭理的样子,带着困倦鼻音对自己那边要进KTV的客人说了句:“量体温,扫健康码。”
男模彻底暴走:“梁镀!我们分手!”
小白脸轻飘飘哦了一声:“我们谈过吗。”
第2章
短短五个字,男模“哇”地哭了个决堤。
爆发随之而起的还有隔壁二位,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男模哭得越悲痛欲绝,隔壁打炮幅度越卖力,一时间炮火连了天,哭声、喘息声以及肉体碰撞声一并充斥厕所。
气氛向着荒诞的方向愈演愈烈,李寄这辈子没赏过如此戏剧化的一幕。
他从隔间走出去,男模正蹲在地上抱头流泪,手机屏幕在脚边四分五裂,通话在此刻中断,对方挂掉了电话。
李寄笑了一声,看乐子的兴趣到此为止,这种没营养的烂俗狗血剧在缪斯层出不穷,偶尔看看是消遣,看久了只觉得乏味。
不过小白脸声音确实挺带劲的,他心想。
回到包间,气压明显乌云笼罩,一个两个都噤了声,刚才把男模赶出去的男人余火未熄,嚷嚷着要找经理投诉,这人职位不低,发脾气有人听,周围的小喽啰都不敢大口喘气,明明能说上话的姜恩遇却懒得管,摆出了一副置身事外的看戏姿态。
李寄坐下,抓了把瓜子,一边磕一边和姜恩遇交换了一个对视。
从对方眼里看到同样的幸灾乐祸,两个人都没忍住,嘴角向上翘了翘。
“谁愿意花钱找不痛快!玩手机不理人就算了!还他妈跟小白脸聊骚!有没有点职业道德!”
男人抄着手机一顿输出,头顶假发片掀锅,露出来一截光不溜秋的脑袋:“退钱!不退钱这事儿没完!”
他挂断电话,一屁股坐回沙发里,气得身体颠了两下。
李寄想起男模在厕所那句“保安”,再看看男人气歪了的假发片,突然很好奇小白脸长什么样。
他凑近姜恩遇,悄悄问:“停车场那边儿,是不是新来了个保安?”
“怎么,”姜恩遇轻笑:“你也看上了?”
“长什么样。”
姜恩遇认真回想了下:“没你好看。”
李寄不习惯跟姜恩遇打情骂俏,平常应付客户那套骚话对他使不出来,姜恩遇撩他,他只能受着,默默正回身子,不再追问。
他往后靠,姜恩遇又紧跟着贴上来:“对那个保安有兴趣?”
李寄吐出瓜子皮:“没。”
姜恩遇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试图捕捉撒谎的痕迹,偏偏李寄一脸坦然,还冲他挑了下眉。
“你最好是。” 姜恩遇警告他。
李寄哼笑:“有兴趣能怎么。”
“离那个保安远点就对了,”姜恩遇敛起不正经,推了推眼镜,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今晚进停车场的时候刚好碰上梁镀值班,那人就闲闲靠在椅子上,随手把玩着一把安保手枪模型。
姜恩遇年轻时在部队服过兵役,也研究过枪,所以当他看到梁镀三两下把手枪拆卸,再重新组装、上膛,整个过程娴熟到像开了快进的时候,所有凝聚在梁镀身上的东西都告诉姜恩遇,无论从眼神、走姿还还是气质哪一点来看,这人绝不止保安那么简单。
另一方面,男人之间的敌意很微妙,姜恩遇对梁镀有种莫名的警觉,虽然说不上原因,但他不想看到李寄接近梁镀。
五分钟后,经理带着男模回到包间,两人鞠躬给男人赔礼道歉,男人持续发飙,其他人看得扫兴,陆陆续续起身离开。
李寄把姜恩遇送到停车场,目送他离开之后,站在原地迎风吹上一会儿,点了根烟抽。
窜动的火苗在夜风中打着颤,李寄抬手护了下火,点燃,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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