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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七岁时认识“骚灵”一词。
    家中总会出现许多科学无法解释的灵异现象。
    父亲是位木工师傅,同时热爱下厨,经过几位建材老闆的良心建议,慢慢对整个家的装
    潢颇有讲究,好吧……自己住的,确实不能太差。
    首先从居家安全的铁门下手,一般认为锁头是核心关键,其实整扇门的厚度与坚固性也
    得考量,多条防盗铃是现今家庭的基本配备。
    地砖与墙面暂不考虑,但很难抗拒折扣优惠的卫浴套装,一场方案弄下来,虽然花了整
    整两周时间,不过往后的日子连拉个屎都快乐许多。
    最后当然是料理美味佳餚的快乐厨房,那拋光的大理石檯面高贵气派……却很平价,想
    在上头桿个麵皮都不成问题,好段时间还成了妈妈向亲朋好友炫耀的稀有物件。
    然而我却在一次偶然的机缘下,亲眼目睹牛奶罐在毫无水渍的大理石檯面上……自行滑
    动一段距离,清晰的思绪在脑海中產生矛盾,这对儿童来说无疑是一大恐惧,努力说服自己
    两眼昏花,但潺潺的泪水表示没用,转头寻求言语抒发,想不到爸妈完全不信,认定是荒谬
    无稽的童言童语,遑论胆小的弟弟更别指望。
    这段回忆成扎扎实实为我人生第一次有苦难言。
    从惶恐、委屈、到十年后的今天,我将自己归类在敏感体质的那类人,在这些漫长的岁
    月里,我经歷无数次大大小小难以用常理来作评判的诡异事件,没错纯属事件,灵体、阿飘
    、幽灵这类具象玩意自始至终不曾见过。
    夜半门铃最常发生,起先都不予理会,小孩恶作剧嘛,但响久了着实令人不悦,强逼我
    烈酒下肚壮起胆,一鼓作气贴上猫眼看,没有人,门外梯厅只有老旧大厦才会有的昏黄灯光
    ,而我看着看着,目视中却再次出现刺耳的鸟铃声,记得屁滚尿流衝回房,没出息地躲回被
    窝狂打颤,从此不敢再尝试。
    傍晚放学回到家,见客厅墙上的圆鐘顿时间头晕目眩,它没来由散发一股磁性魔力……
    将人深深吸引,而身高不足的我还拖了张椅子才和它相互对望,平凡的下午四点半,分针滑
    动,没走应该的方向,而是逆时鐘倒流,一圈……时针退一格,两圈……时针退两格,接着
    越转越快,眼球跟不上分针速度,瞬间变成强颱来袭的风车模样,只能确定时针也退了两圈
    ,这代表什么?现在是昨天的下午四点二十,分针衝太快来不及煞车,还偷用一秒时间前进
    十分,真的是很顽皮。
    当然,厕所里的故事少不了,睡觉时传来淋浴声还算家常便饭,天花板流下鲜红血水司
    空见惯,白色墙砖浮现人脸偷窥的次数超过百遍,最恐怖的一回……是眼睁睁望向空空如也
    的马桶逆流出一条粗壮大便,惊世骇俗。
    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非鸡鸡事件莫属了,七年前,事发当晚早早六、七点,太阳才
    下山,我坐在桌前认真温书,突然间不知打哪飞来一隻“鸡”停在窗前,天啊!我家可是住
    八楼,这种事可能吗?尷尬对峙许久,牠看我我看牠,牠不动我不动,接着此鸡居然发出很
    模糊的音色说:『我走了,谢谢。』
    直至今日,我始终相信办得到这点的只有鸚鵡。
    匪夷所思,我没能力了解……也不想了解事实真相。
    然而些许尘土夹带凉风掠过脸庞,就在十七岁的最后一晚,眼前真实上演,我成了一场
    车祸的唯一目击人,一辆黑色超跑高速衝上人行道,一名单车学生惨遭无情撞击,依照制服
    来看是和我同校的女同学,巨大的力道直接让她头破血流当场死亡,肇事者逃逸无踪。
    有点僵硬,身子也好拳头也罢,指甲插入掌心毫无知觉,忘了该报警,生平头一回看见
    尸体……内心摆盪翻腾,寒毛不约而同整片竖起,与其说思绪复杂……更贴切的形容是脑袋
    空白,赶来的警察将我摇动唤醒,惊吓过度的毛孔向我告知,甩不开的敏感体质将昇华到一
    个崭新境界。
    不少人问我怕不怕鬼?
    仔细想想……标准答案是十五岁以前怕得要命,睡觉还需要被子盖头的那种,遭噩梦吓
    尿的纪录是二十次以上。
    十五岁后呢?
    那年有缘有幸,运气好结识一位隐密智者,他不是什么庙宇道士,或吃斋唸佛的剃度和
    尚,而是一位在路边违建……没有加盟连锁……没有营业登记……又爱抽菸喝酒嚼檳榔的饮
    料店老闆。
    贵人在民间,他为我解答从小到大种种无法解决的疑难困惑,传输许多学校里没教的人
    生道理,教育我如何看待共存另一个空间的好兄弟,没错他有这能力,我没追究何能何德…
    …或验证得道的心路歷程,那不重要。
    只因他是我见过最开心的人,没有烦恼、没有金钱压力、没有空虚、没有恐惧、不怕老
    婆,圣贤姿态无须解释,我深信只要依循他所啟发,往后日子进行良好的自我修行,有朝一
    日心灵层级定能与之平等相比。
    高尚就是如此,帮助我脱离梦魘,高级化各种价值观,在我心中他是神,至高无上,可
    惜认识不到一年时间……老闆收摊了,因缘了断,没留下联络方式,只送给我一封对摺再对
    摺的黄色纸捲,还用一条很两光的橡皮筋缠绕綑紧,像救命锦囊一般,紧要关头才能拆,好
    吧我牢记这点。
    之后真是再也没见,现在的我……依然怀念那街边下棋的快乐时光。
    经歷这回人生转捩点,我对鬼魂这事不再惧怕,也渐渐爱上了灵异电影,而且是独自一
    人开啟喇叭关灯欣赏,这点很重要,恐怖片里,那没脸的小孩已造成不了任何威胁,但时常
    在想,倘若祂真实出现在我面前呢?还能冷静以对?或发了颠似地乱吼大叫?千万不要,谁
    也不想在他人面前成为歇斯底里的愚蠢模样。
    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见灵魂我没把握,有没有必要都不知道,但出了警局……或早在进
    去前,我莫名养成一种新习惯,时时刻刻为自个儿做足一层心理建设,有事没事幻想背后有
    个肢体不协调的奇怪东西,或喷血、或发黑、或白皙皙。
    因为我知道,看见的日子相去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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