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生活,又不是那回事。
林凤让他进了屋。
时闻野将买来的礼品放在茶几上,礼貌叫了声伯母好。
林凤招呼他洗手吃饭,“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
饭桌上聊得都是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
年龄、学历、这几年的工作。无非就是这几样。
林凤看着一直在给她女儿夹菜的男人,心里隐隐约约有了数,这个孩子和她当初看见的好像不一样。
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是个成熟的男人。
似乎也有了能够遮风挡雨的能力。
吃过午饭,林凤使唤去女儿去超市买些冰糖回来。
林悄悄看了看时闻野,没忍住攥紧了他的手指,知道她妈妈是想支开她,有些放心不下。
林凤好笑道:“你快去买,晚点小超市就卖空了。”
林悄悄抿唇:“我很快就回来。”
林凤看得出来女儿的心已经拴在了他身上,她心里不是滋味:“我又不会吃了他。”
林悄悄松开时闻野的手,换好鞋子去超市买冰糖。
林凤确实有话要对时闻野单独说,巷口那家小超市里没有冰糖卖,她得去更远的一条街上去买。
“有些话我不想当着她的面和你说。”
“我这个女儿,从小就跟着我吃苦,我总说她命不好,父亲是个赌鬼,欠了不少债,从她四五岁起,逢年过节都有人大半夜来我们家砸门要钱。她怕得躲在衣柜里,捂着耳朵,闭着眼睛,可怜兮兮。”
时闻野不知道这些。
她也从来没对他提起过只言片语。
偶尔说起来也只提到她小时候去乡下外婆家,下河摸鱼,挖红薯来烤着吃。
时闻野无声握紧了拳头,心脏好似蜷缩在了一起。
林凤接着说:“后来上了初中,他父亲变本加厉,欠的钱就更多了,那些人还找到了她的学校。”
“就是那个时候,她的精神出现了一点问题。”
时闻野的心像是被人捏在了手心里,他深深呼吸了口气,继续听着。
“她过得不开心,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也只会背着我偷偷地哭,之后有一天,她好像好了点。”林凤说着就从客厅柜子的抽屉里翻出一只千纸鹤,叠纸早就泛黄。
时闻野的目光落在这只纸鹤上,喉咙发紧。
林凤接着说:“她总幻想有只千纸鹤从天而降,飞到她身边来拯救她。”
“她说这只纸鹤是个很好很好的人,送给她的礼物。”
“我不知道是谁随手送给她的,但是从那之后她的精神确实好了起来。”
尽管还会对着并不存在的千纸鹤自言自语。
但是比起以前丁点风吹草动就怕得发抖的样子好了太多。
时闻野听她说起过她的青春期。
她说她大多时候是快乐的。
因为有了期盼发生的事情。
每天都有了想见的人。
林凤将纸鹤放在他的掌心,“我和你说了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这么多年她过得很不容易,我没有保护好她。我希望她能找个能保护好她的男人,过上平静幸福的生活。”
“她和别人不一样,我怕你不知道,也怕你以后知道了接受不了,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清楚比较好。”
纸鹤翅膀的那一片折纸。
边角划过龙飞凤舞的字迹。
时闻野越看越熟悉,他的记忆被扯回了很多年前。
暑假最后几天,他上完不想去的兴趣课,心情不太好。
从课堂上的笔记本随便撕下来一张,漫不经心叠成了个小纸鹤,他随手想要扔掉,经过家门前,看见抱着双腿坐在院门台阶上的少女。
她好像刚哭过,眼睛水汪汪。
垂散着头发,看不清脸。
圆圆的水润的眼睛盯着他看,好像看傻了。
时闻野随手把刚叠好的纸鹤,像纸飞机一样朝她飞了过去,他插着兜,站在对门:“别哭了,送你了。”
*
林悄悄找了好几个店,花了好长时间才买到冰糖。
她匆匆往回跑,怕她妈妈和时闻野会闹不愉快。
还没到家,中途就撞上了熟悉的身影。
林悄悄看着完好无损的时闻野松了口气:“你怎么出来了?”
时闻野咽了下喉咙:“来接你。”
林悄悄有好多话想问她,又怕被巷子里的其他人听见,她催着他:“我们回家吧。”
时闻野跟在她身后:“好。”
说来不巧,林悄悄刚到家门口又被邻居截住,邻居请她过去帮忙看个片子。
医院里实在排不上号,等又等不起。
林悄悄将手里的冰糖硬塞给时闻野,“你把冰糖给我妈妈,我一会儿就回来。”
时闻野望着她,他还是说好。
过了会儿,时闻野静静看着那片熟悉又陌生的台阶,好像当年那个爱哭的小女孩还坐在这里。
他盯着看了良久,绷直身体,好似面无波澜。
时闻野依旧站在原地,望着她不见了的方向。
周围的小孩,看见男人望着什么都没有的巷子,忍不住好奇心:“哥哥,你在看什么?”
看了那么久。
可是明明什么都没有。
时闻野闻声回神,他垂眸,说:“哥哥在看最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正文应该还有两大章的样子
有人看已经开心啦
晚安宝贝们
——
第60章 悸动(正文完)
过完了年, 时闻野帮她退掉了在租的房子,把她的行李搬到了他的家。
主卧宽敞,还有个单独腾出来的衣帽间, 她的衣服全都塞进去也够放的。
林悄悄对同居的生活, 还有些忐忑。
但是相处了几天下来, 她和时闻野好像并没有什么需要磨合的地方。
林悄悄以前听同事抱怨过,住在一起的男朋友不爱干家务活。
下班回到家里就像个祖宗, 不是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就是直接回卧室睡觉,自己的袜子和内裤从来都不洗,换下来的脏衣服连随手放进洗衣机都懒得放。
她万万是不能容忍这一切的。
还好,时闻野的生活习惯很好。
大少爷自己不动手也不让她动手。
家务活每天都有请上门的钟点工。
时闻野的洁癖好像比她还严重, 家里来了客人,坐过的沙发, 必须要重新换沙发套。
时闻野后来也试着做过几次饭, 尝过味道不让她吃。
林悄悄实在好奇, 吃了一次后决定从此往后放过彼此。
时闻野看见她匆忙跑进厨房喝水的样子, 笑吟吟跟了上去, “跟你说是为了你好。”
林悄悄实在不理解怎么能有人做饭会那么难吃,“你放了多少调料?”
时闻野认真思索, 回忆了半晌如实告知:“忘记了。”
他蹙眉, “真的有那么难吃吗?”
林悄悄抬眸看了眼他的表情, 怕打击到他的自尊心和积极性,略作思考后用了稍微委婉的说辞:“就…不会死。”
时闻野想了想, 说:“那还行。”
她身上穿着吊带睡裙, 细细的这根带子缓缓从肩头滑落, 一片雪白的皮肤, 极其惹眼。时闻野眼神微暗, 抬手帮她整理好吊带裙,忽然间搂住她细软的腰肢,“想不想在厨房里试试?”
林悄悄抬起纤瘦的胳膊,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亲了他一下,“不想,我还要接着写论文。”
她这几天熬了几个大夜,才写完了毕业论文初稿的框架,还剩下很大一部分内容没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