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虎带着牧橙匆匆赶来,刚进医院门,迎面撞上拄着拐杖缓步前行的牧洲,以及两手叉腰濒临爆发点的妮娜。
“出院这么大的事,你们两个居然敢迟到?”
牧橙昨晚喝大,自知理亏,心虚地往舒杭身后缩了缩,舒杭倒也义气,大步向前,烂事全往自己身上揽,尽管罪魁祸首并不是他。
“怪我,我睡过头了。”
他说话含糊不清,两片嘴唇肿得像根香肠,越看越滑稽。
妮娜惊愕地盯着他的香肠嘴,八卦的凑上去,“你嘴怎么了?”
“蜜蜂蛰了两下。”
“大冬天的有个鬼的蜜蜂。”
她狐疑地看着说谎后神色不自然的胖虎,嘴跟机关枪似的扫射,一副要干架的狠劲,“你是不是被人欺负了?那人混哪里的?要不要我找人给你报仇?”
舒杭见她当真,慌张摆手,“真...真没事。”
妮娜冷着脸,说什么也不肯罢休,“不行,你今天要不说清楚这事,我就不走了。”
舒杭为难地瞧了眼身后的牧橙,牧橙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余光扫过颇具喜感的嘴唇,“噗嗤”笑出声来。
就在他纠结着不知如何解释时,安静看戏的牧洲好心出手相救。
他把暴怒的小兔子拉到身边,凑到她耳边低语,“我饿了,先去吃饭。”
妮娜点头,不再纠结刚才的事,扶着牧洲慢慢走出医院大门。
牧橙下意识跟上去,胖虎倏然拽住她的手腕。
她用力挣脱,满脸不耐烦,“你干嘛?”
舒杭低头看她,此刻的心情无比复杂,亢奋激动之余,夹杂一丝难以言喻的委屈。
“我帮你想了个英文名,很适合你。”
“嗯?”
“bee。(蜜蜂)”
牧橙读书少,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他撅着香肠嘴,小声解释。
“核武器。”
*
清晨的阳光从光秃秃的树缝间投射下来,形成一柱柱粗细相间的光柱,纵横交错,空气里弥散着轻纱似的薄雾,凉风习习。
他们就近选了家早餐店用餐,牧橙吃到一半突然想吃牛肉面,胖虎二话不说带她去周边找店。
餐桌上只剩他们两人。
妮娜把金黄酥脆油条掰成小段放进豆浆,习惯性地捏起勺子要喂他,牧洲愣了下,伸手接过,提唇笑着,“骨折的是脚,又不是手。”
“我不管,你现在是我们的重点保护对象,能少动就少动,最好别动。”
“不动的叫尸体。”
“呸呸。”
她皱起眉,对这个词忌讳得不得了,还没气地剜他一眼,“你下次再这么不忌口,我全记在小本子上,等你哪天好了一起找你算账。”
“别哪天了,今天就算。”
牧洲捏她气鼓鼓的脸,眸色柔如春光,“我倒想看看你记了我多少条罪状。”
妮娜娇嗔地瞪他两眼,男人低声笑,还想说些什么,手机倏然响起,他看了眼,公司打来的电话。
短短一周时间,刚刚走上正轨的物流链发生不同程度的突发事故,几乎每天都有各种棘手问题等着他来解决。
牧洲压力大到根本睡不着,当着妮娜的面依然强颜欢笑,不想让她担心,甚至怕她知道这些会胡思乱想,很多时候都会刻意支开她接电话。
他放下手机,面不改色地说,“隔壁好像有家卖春饼的店,你帮我去买点来?”
妮娜沉默地看他半晌,笑意很快浮上嘴角,“好。”
等她完全消失,牧洲才接通电话,电话那头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他脸色越来越差,压着情绪稳住人心。
“我很快回公司,等我回来处理。”
*
妮娜买完东西并没有立刻折返,伫立在店外的空地,仰着头拥抱温暖阳光。
耳边隐约传来舒杭的声音,她侧头看去,牧橙正在路边喂流浪小狗吃东西,小黑狗叼着火腿肠转背就跑,舒杭和牧橙迅速追上,妮娜也好奇地跟了上去。
小狗的窝在黑巷子里的木板堆上,垫着脏兮兮的几件破衣服,里面窝着一只毛色发白的老狗,身体已然冰凉。
小狗并不知道妈妈已经离世,半截火腿肠送到妈妈嘴边,见它没反应,小心翼翼地用鼻子朝前拱了拱,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
牧橙半蹲下去,看着蜷缩在妈妈身边试图给它取暖小黑狗,她忽然想起那个毅然决然抛弃他们的妈妈。
时隔多年,她早已记不清妈妈的样子,哥哥把家人的照片全都收起来,怕她触景伤情。
牧橙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妈妈离开的那天。
那天下着大雨,她跟着车追了很久很久,不小心摔在地上,眼泪哭干了,最后被牧洲抱了回去。
隔年,爸爸去世,被迫成熟的牧洲已有大人模样,他一滴眼泪没流,安安静静地抱着她。
“不怕,有哥哥在。”
从此往后,他们再无依靠,唯有彼此。
牧橙伸手摸了摸小狗的头,小狗寻到温暖蹭蹭她的手指,她指尖猛颤。
几秒过后,她转头看向舒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哭腔很细,“我们可以收留它吗?”
我们。
舒杭盯着她泪光闪烁的眼睛,顿时心软如水,一股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
她见他不说话,怕被拒绝,小声加了句,“天这么冷,它也会冻死的。”
“可以。”
舒杭重重应声,咧开香肠嘴憨笑两声,低身脱下外套,包起脏兮兮的小狗,转身见到站在身后的妮娜.
他怔住,“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
妮娜轻松耸肩,“我是透明人,你们继续。”
舒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