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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静安在厨艺上失手后,敏锐地察觉到甄若情这个女人来者不善。
    他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但现在看来,这个女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自己在遇名居的地位,而且刘馆陶一口一个姐姐叫得亲热……恐将自己取而代之!
    李静安着急,但也没有特别着急,他自有常人无法取代的本领,比如,他瞥一眼刘馆陶,就觉察到了她的心思:“掌柜看上他了?”
    刘馆陶果然点点头。
    甄若情笑道:“小掌柜的眼光确实不错,此人虽蓬头垢面,不修边幅,但就我多年经验来看,那胡髯之下,必然是个美男子。”
    李静安讥笑道:“你这发情的脑子只能想到这点吗?掌柜分明是看上了他手脚勤快,想把他招进来当伙计。”
    甄若情刚想说话,刘馆陶便道:“静安兄说得不错,我确实有招他的意思,只是不知如何张口。”
    见甄若情不吭声,李静安得意道:“此事交给小生来办,保准掌柜满意。”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刘馆陶就忍不住汗颜:“你又要施展你的帮助大法吗?”
    “什么帮助大法?”
    刘馆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道:“一句半句的说不清楚,若情姐姐只须谨记,在李静安身上看见帮助二字,立刻逃跑就是。”
    甄若情若有所思地点头,李静安却不满了:“掌柜又诋毁我!”
    “我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男子刷完锅洗完盘子,回到大堂又跟众人道谢,礼节之周到,让人越看越满意。
    李静安问:“大兄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今年多大?成家否?”
    “瞧我这记性,吃了各位的饭,连名字都没告诉各位。”男子有些不好意思,一一回答他的问题:“我叫陆白玉,来自离壬山天星门,今年十八岁。至于成家……我与师门中人共修仙道,早已摒却欲念,不论成家之事。”
    “……”超出想象的回答让现场迎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
    李静安率先反应了过来:“陆小兄弟,李某斗胆问一句,你是炼丹道士,还是……有头发的和尚?”
    “道士?和尚?”陆白玉摇摇头:“都不是,离壬山人以武学修道,以练武化精、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如此说来,我们应当是修仙的武人。”
    “……”三人惊了。
    “你们村子听着还挺厉害……”甄若情虽然并不懂他说的每个词,但仍在努力打开话题:“你们搞那些……炼化什么的,是想壮大门派,替天行道吗?”
    “非也。”陆白玉不敢看甄若情,只能对着刘馆陶开口:“山人所求,无非脱离肉身之苦,以达不死不灭之境。”
    “……原来如此。”刘馆陶若有所思:“脱离肉身,不死不灭,真是厉害,小生佩服啊。”
    李静安震惊了:“你怎么懂这些的?!”
    “……他一直看我,我暖个场不行吗?”
    “……”
    最后,陆白玉道:“遇名居一饭之恩,白玉无以为报,倘若之后诸位有机会来离壬山,可托星斑鱼告之,离壬山必好茶好饭招待!”
    刘馆陶:“……”
    李静安:“……”
    甄若情幽幽问:“托什么相告?”
    “星斑鱼。”陆白玉道:“此鱼身有星斑,呈蓝色。每逢秋水时至,星斑鱼便自天下水流汇至云雾山水溪中,借此鱼可与山中传信。”
    甄若情道:“呃……书信在水中泡完,到你们手里时,上面的字还能看清吗?”
    陆白玉一惊:“为何写字?星斑鱼通人语,托它带话即可。”说到这里,陆白玉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听些什么。
    众人不知该说些什么,纷纷保持沉默,屋内只剩炉中火烧时偶尔的噼啪声。
    大家都对这个奇异的家伙保持一种……文盲看名着的心情。
    片刻,陆白玉睁开眼睛,露出了微笑:“听,东边的河里就有数条星斑鱼。”
    众人也急忙听了听,并没有听到什么。
    陆白玉又跟众人讲了呼唤星斑鱼、辨别星斑鱼、喂养星斑鱼的诸多事宜后,再次跟众人道别:“有缘再会。”说着就要离开。
    “陆小兄弟请留步。”李静安急忙叫住他:“外边如此寒冷,不如在此修整一夜?”
    陆白玉拒绝了:“我有师命在身,实在不能耽搁。”
    “哦?”李静安来了兴趣,笑道:“小兄弟下山多久了?”
    “三个月。”
    “下山时身上没备银两吗?”
    “备了些,不过现在已身无分文。”
    “备了多少?”
    “三十两。”
    甄若情有些吃惊,三十两不是小数目,三个月就能花光,也不知道都干了什么,这个男人看似老实,没想到是个败家子。
    李静安询问陆白玉钱财的去向,手脚这么大,是不是被骗子骗了,陆白玉说不是,后来三言两语就被李静安套出了话,原来陆白玉下山后路过平阳,看到有人杀羊卖羊,他觉得羊很可怜,便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下三十头羊放生了。
    后来又路过邵平,看到一位女子卖身葬父,又给了那女子五两银子。
    再后来路过一处人家,那家人家徒四壁,却有八个女儿,正在卖女儿,他又花了身上所有钱买下了那八个女儿。
    甄若情问他:“那八个女孩如今在何处?”
    “还在她们自己家里。”
    甄若情惊了:“你买下她们,又转手还了回去?!”
    “我要赶路,实在无法带上她们。”陆白玉急忙解释,他不明白甄若情为何生气,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甄若情翻了个白眼,往账台后面坐着去了。
    李静安给他圆场:“小兄弟不必在意她,你肯救济穷人,有这份心意已经足够。”
    陆白玉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李静安继续道:“但如今民间战乱纷起,凛冬已至,北方又连年收成不佳,百姓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你执意上路,就不怕饿死在路上?”
    陆白玉叹了一口气,道:“可我必须上路,实在别无他法啊!”
    李静安哗啦一下展开了自己的“帮助”折扇,刘馆陶知道他又要开始表演了,不过这一次,她决定静静喝茶,默默旁观。
    李静安想把陆白玉留在店中老老实实给刘馆陶打工,并没有一上来就实施借钱大法,他先是一番推心置腹,为他分析北方地理走势,说得陆白玉钦佩不已,然后话锋一转——“小兄弟,其实我并未去过那些地方,但我却对这些地方的事一清二楚,你可知这是为何?”
    “为何?”
    “都是因为我们掌柜教得好。”李静安顺手把正在喝茶的刘馆陶拉过来:“我都是跟我们掌柜才学来的知识。别看我们掌柜看着年轻,她自幼熟读万卷书,行遍万里路,见识十分渊博。这天底下的事,没有她不知道的,也没有她没见过的,不管什么事,只要问我们掌柜的,她都知道答案。”
    账台后面无所事事看戏的甄若情惊了:“真的吗?”
    刘馆陶也惊了:“我……”
    “当然是真的,甄若情,你连这都不知道?赶紧收拾行李混蛋吧!”
    李静安并不给任何人解释时间,他只想搞清楚陆白玉的师命是什么,只要知道了这点,他就有法子把这人留在遇名居,活活困死他。
    要说陆白玉也不是个傻子,他听李静安讲话时还抱有一丝戒心,当然李静安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他退而求其次,把刘馆陶抓了出来。果然,陆白玉的戒心瞬间少了大半。
    刘馆陶这个人,看上去一脸纯良,天真烂漫,必不可能是个骗子,而且她年纪轻轻,就当上大酒楼的掌柜,在陆白玉看来,一定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
    最重要的是,她对自己有一饭之恩,把他从饿死的边缘拉了回来,这本身就让他对刘馆陶带有天然的信赖。
    他犹豫片刻,终于张了口:“其实,我奉师命下山寻物,可三个月来一无所获,小师傅若能为我指点迷津,那必然是再好不过的。”
    李静安道:“小兄弟是想找东西?找什么东西,不如直说。”
    陆白玉道:“三位可听说过陆白蝉此人?”
    李静安心说原来是下山找人,这还不简单?不管听没听过,总之先说听过。于是给刘馆陶使眼色,没想到刘馆陶愣了一下,随即陷入了沉思,演得跟真的似的,不由欣慰,他家掌柜竟有这般出色的演技。
    “我确实听说过……”刘馆陶揉着脑袋:“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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