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虞跟吴嘉悦也喝了不少,谭橙饮了三杯,最后觉得还是没有酒味,便不愿再喝。
酒的事情在歌舞上来之后也就顺势掀过去,没人留意。
直到宴会散席,众人回到家中躺下,才感觉酒劲慢慢上头。
刚才在宴上,谭柚温声跟司牧说,少喝些。
司牧眼睛弯弯回她,我心里有数。
结果他的心里有数就是倒头就睡。
孩子由专人负责,不需要两人操心,谭柚抱起司牧将他抱回勤政殿。
如今司芸的后宫遣散完毕,整个宫里就住着她们一家四口四位主子。
司牧在她怀里含含糊糊嘟囔,阿柚,我不要梦回前世。
他伸手攥着她身前衣襟,声音越发听不清,我前世没有你,过的好苦好苦。
不像现在,梦都是甜的~
谭柚静静听司牧说话,奈何他声音太轻,细如蚊喃根本听不见,最后只得作罢。
给司牧洗漱完,又喂了他两口清水,司牧美美地舔了两下唇睡着了。
谭柚坐在床边端着水杯,眉眼温柔地看他。
可能是晚间宴上饮了酒,谭柚感觉自己确实是有些醉了,她将烛台留了一盏,躺下睡觉。
应该是梦里,谭柚迷迷糊糊听见有人喊,打进来了。
敌军打进来了。
谭柚站在沁凤宫门口,看宫侍们四处慌逃,有人从她前面撞过来,谭柚还没来得及闪躲,对方就已经从她身体中穿过去。
谭柚微微一怔,低头看自己的手脚,好像是透明的,没人能看见她,她也没有实体,应该是游魂的状态。
难道真是梦前世?
可这又是什么情况?
谭柚想知道怎么回事,转念之后,就来到太和殿广场。
司芸一身黄袍站在高阶之上,眼底猩红看着远处城门,垂在身侧的手不受控制地发颤,应该是守不住了。
什么守不住了?
谭柚顺着司芸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原本好好的大司此刻已经生灵涂炭。晋国大军的营寨就扎在京郊,等着最后一击拿下大司。
谭柚反应过来,这应该是原书中,亦或是前世国破前的最后一天一夜。
只是她那时看书看的并不是很认真,只知道国破了大司亡了,具体的内容跟细节并不清楚。
初看书时,她是书外人,以旁观者的心态去看,最多只是感慨两句。
可如今她是书里人,扭头再看书中前世剧情,心情已经做不到那般轻松。
谭柚来到城门口,就听见外面晋国将士们猖狂的笑声透过城门传进城内。
京城城门紧闭,守在城墙上的是最后可用的禁军跟京兆尹府衙役们。她们甚至连衣服颜色都不同,紧急之下由安国公调配,由陈侯带领,势要守住这最后一道防线。
赵锦莉跟陈芙是两家最有希望的小辈,早已战死在前线。赵家连赵锦钰一个男子都没留,都葬在战场上了。
如今老国公拄着拐杖站在众人面前,脸上没有悲伤,有的是英勇赴死的决心。
他道:最后一战,敌众我寡,这时候谁要是想走,我绝不强留。为了活而逃,不丢人。
有人没忍住道:国公,我们不走,您走吧!
老国公缓缓摇头,我生在战场,长在战场,如今要是能死在战场,也算圆满。赵家人,没有走这一说,就是死,也是战死!
空中风声响起,像是一首悲壮的战歌。
所有人顶着风而立,没有半个说往后退的。
她们是京城最后一道防线,她们要用自己的身躯,为城中百姓争取逃亡时间。
让众人没想到的是,守在城门口的除了禁军跟衙役们,还有一支由谭橙领头的京中世家女们组成的小队。
谭橙是谭家最后的血脉,一身缟素站在人前,朝老国公行礼,愿为国战,愿为民战。
她这两年是接连遭受打击,老太傅去世后,她庶妹也没了。整个谭家,沉甸甸的担子全压在她身上。
谭橙憔悴疲惫,人也清瘦的厉害,此刻迎着风而立,衣袍鼓起,挺拔的唯有脊背。
她身后,站着很多跟她一样的年轻人。
这些平日里的纨绔们,京中的混混,此时竟意外的团结起来,站在百姓身前,站在城门之后。
老国公看向她们,这些人也都十几二十岁的模样,有几个是眼熟的。像苏家的两个孩子苏虞跟苏婉,还有白家的白妔。
这些人平时虽纨绔没作为,可见着他时都老老实实恭恭敬敬,是品性不坏的好孩子。
最让老国公诧异的是吴嘉悦也在。
她母亲吴思圆是协办大学士,是百姓们口中的奸臣庸臣。有人甚至在想,吴思圆一定是所有人中跑的最快的那个,肯定早早就出城了。
可此刻吴嘉悦站在这里,便说明吴大人没有抛弃她的国家。她明知这是艘沉船,依旧站在上面跟她的家国共沉沦。
她没走,所以吴嘉悦站了出来。
苏虞道:我们拳脚功夫是真不行,但我们这颗心够坚硬。只要没死,绝不后退。
苏婉重重点头,只要没死,绝不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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