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陈辰不好问。
倒是两人关系因为这段讲述近了些，比如大巴车过来，杜星纬先一步上去还给他占了个位置。
大巴车摇摇晃晃的上路。
这会儿气温不高，比较凉快，加上车里人较少，倒是没有之前那么浓郁的汽油并汗臭的窒息味道。
陈辰心想这次的体验应该能比上次好。
然而陈辰高兴的太早了。
车里汗臭味消失了，但前边有位妇人带的鸡拉屎了，虽然没弄脏车，可鸡屎的臭味却根本无法阻隔，车上有些乘客已经因为这开始有了些抱怨，倒是没弄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可怜被路况不好颠的七荤八素的陈辰再被这浓郁的鸡屎味一熏，顿时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脸色惨白，坚持片刻无效，手飞快的捂住嘴鼻，差点直接吐了出来。
坐大巴真的太受罪了！
憋气隐忍中，旁边的人突然站了起来，陈辰被这阵呕吐感逼出了生理性的眼泪，他不敢拿掉捂在嘴巴上的手，更不敢开口说话，就怕嘴巴一张话还没说就先吐了出来，他只能颤着湿润的睫毛，以眼神询问怎么了，这不是还没到目的地吗？
杜星纬居高临下的看着难受的陈辰，道：“我们换个位置。”
陈辰因为难受，脑袋就没平时那么灵光，一时没反应过来。
杜星纬没再多说，大长腿直接往外跨。
陈辰是岔开双腿坐的，加上车里不方便，杜星纬想要出去就必须一条腿先插进陈辰的两条大腿中间，然后借着力再动另外一条腿往外跨。
当杜星纬前一条腿伸过来时，陈辰终于反应过来对方是要出去自己得让让，他双腿急忙的往走廊方位拐，结果直接撞上杜星纬已经落地的腿，夏□□服穿的少，温热感特别明显，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做了件蠢事的原因，陈辰有点脸烧。
倒是人家那腿纹丝不动，还道：“你别动，我就这么出去。”
陈辰只好不动了。
等杜星纬两步跨出去，有些尴尬的陈辰这回倒是很有眼力劲的直接往旁边挪了位置。
被清晨凉爽的山风一拂，陈辰放下捂住口鼻的手，迎着那干净的风，那阵催促着他差点吐车上的臭味才消失，也让他脑子清醒过来。
想起刚刚做的蠢事，他后知后觉的在心里骂了一句，觉得自己真的是逊透了。
车子继续摇摆。
陈辰偏头，就见杜星纬正闭着眼睛假寐。
因为是侧面，两人间的距离还近，就让杜星纬眼角的疤痕更醒目。
其实并不难看，相反配上他冷峻硬朗的侧脸线条，倒显得更有男人味，何况人家本身身材好，宽肩窄腰大长腿，就很man。
反正陈辰觉得很好，完全戳中他。
跑偏的思想很快被一个深坑巨颠拽回来，陈辰没什么犹豫的问：“杜星纬，你要不要靠过来一点？”
杜星纬睁眼。
陈辰说：“风不太能吹到那边，这边还有空隙，我还能再往里挤一挤，你要不靠过来点吹一吹？”
杜星纬拒绝，“不用。”
陈辰觉得杜星纬真是勇士，“那你一会儿觉得难受了跟我说，我们再换回来。”
杜星纬随意嗯了声。
虽然令人绝望的味道被风吹散掉，但实际上只要是在这车里坐着就不会太好过，陈辰本身不怎么晕车，然而实际情况就是哪怕不晕车的人也会被这驾驶颠的死去活来，不晕也得晕。
陈辰起先还有精力注意旁边的杜星纬，怕他难受却不好意思说，所以只能自己观察，以便主动开口，结果后边他就实在无暇顾及了，他感觉自己的心肝脾肾胃都在翻涌，下一刻就能直接离体飞升。
陈辰脑袋搁在座椅上，难受的想要跳车。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陈辰还是被杜星纬搀着一条手臂扶下来的，一张脸白的跟纸似的，蹲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突然，眼前递过来一个李子。
陈辰抬头，就见杜星纬拎着一小袋李子站在旁边。清早的阳光散下，为他披上了一层金甲。
就连那没什么起伏的声音也恍若天籁，“晕车后吃点酸甜的，应该会好一些。”
陈辰有些恍惚的把李子接过来。
李子很干净，还有一股水果清香，陈辰直接塞嘴里咬了一口，霎时间，酸酸甜甜的果汁布满口腔，也将那阵恶心的呕吐感压了回去，叫人通体舒泰、耳聪目明。
陈辰很快把一个李子吃完，杜星纬又递给他几个，陈辰全部吃掉。
吃完后陈辰感觉好多了，不免嘀咕，“看来下次坐车我得准备点水果带着，不然太难受了。”
杜星纬把那小袋李子递给他。
陈辰：？？？
杜星纬：“拿着吃吧。”
陈辰反应过来了，有些哭笑不得，“我自言自语呢，没跟你讨要的意思，你别误会啊。”
“没误会。”杜星纬说，“我要去办点事，带着它不方便。”
陈辰不信，正想说不要，就见杜星纬低头看表，那已经涌到喉咙口的话也随之咽了回去，最后变成了，“你赶时间？”
“跟人约好了。”杜星纬说，“没几个，你拿着吃。”
对方赶时间，再推辞就不合适，陈辰就干脆的把袋子接了过来，“谢谢。”
杜星纬回了句不客气，然后抬步朝一个方向走了，步子迈的挺大，看来是真的赶。
陈辰目送杜星纬走远。
县里的人不算少，街道上来来回回的有人经过，他们穿的衣服大多都是灰绿蓝三种颜色，但也不乏其它色调，白色较多，黑色也不少，还有些红粉紫黄等鲜亮的，看打扮应该是那种家庭条件比较好的。
有人还骑着自行车，那可是大件，小汽车没看到，应该是县里条件没到那个程度，倒是之前杜星纬说的其它城市有小汽车开了，只是价格很贵。
小摊点也有，大多都是卖鸡蛋、卖面卖饭的，有蒸了白面馒头和肉包子的，香味总能飘去很远。
还有一位老人在卖李子，推车上的李子翠绿新鲜，一看就美味。
一如手里拎着的那小袋。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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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之前说的，陈辰今天来县里就是为了看农机厂的招人结果，而就跟小说里所写那样，他也确实被录取了。
负责招聘的人告诉他，三天之后必须办好手续进厂上班，否则就当是自离了。
陈辰记下。
而后，他开始在眼前这群同样来查看录取结果的人群里寻找目标。之前有过犹豫，但现在他已经想好了，他不会去厂里上班。
所以现在就需要把到手的工作卖出去。
七八十年代里，国营厂的工作岗位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辈传一辈的，尤其对于春风刚吹拂过来的永兴县而言，人们刻在骨子里的工人高贵的思想是一时半会都改变不了的。
下岗潮很恐怖，但男女主所在的农机厂最终还是在男女主的带领下耗费一番波折，然后坚定的迈了过去，所以卖给别人陈辰也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没坑人。
工作可以传给别人，那当然也可以卖。
周围就有人在问。
正大光明的问。
陈辰注意了一下，那些人大多数都还穿的比较光鲜，应该是家里双职工或者多职工的。只是在计划生育之前，秉承着多子多福的观念，所以孩子也普遍生的多，这样的人家原先所拥有的工作就不够分了，所以需要自己找或者买。这类家庭是国营厂的直接受益者，他们看好这个铁饭碗，同时又家有资产，能拿得出买工作的钱来。
陈辰听了一会儿，心里大抵摸清楚了他们能给出的价格。
他没主动出击，但也没有走，就老神在在的站在旁边，难免招人眼。
有心想买工作的打量了陈辰好几眼，终于有人上前来攀谈，“你好，你是刚进了农机厂的？”
陈辰点头，“对。”
钱佑有点摸不准陈辰的意思，但给他们的时间总共就三天，这三天里还有各种关系需要去走动走动，所以这会儿也没太多时间迂回，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那你这工作卖不卖？”
陈辰假装糊涂，“卖工作？”
“对。”钱佑说道，“如果你要卖，那我能给你这个价。”说着比了个五。
陈辰问：“五千？”
钱佑嘴角狠狠一抽，就差没回一句你在痴心妄想啥。
“你可真会开玩笑。”钱佑声音压的低，“五千我要十年不吃不喝才能攒起来，那我有这个钱买你的工作还不如天天玩。”
陈辰笑了，“这工作可是能传给后辈或亲戚的。”
钱佑也笑了，“现在计划生育，谁家还像以前似的生那么多？而且我也不瞒你，我家有双职工，以后孙子的工作我们这都是现成的。”
所以就是儿子女儿还没着落呗。
陈辰明白其潜意思，就问：“那你诚心能给多少？”
钱佑满脸的不敢置信，“小伙子，你可想清楚了，我现在给的可不低。”
陈辰不为所动，“既然你家双职工，那应该明白，有些城市厂子里的工资可涨了，咱们县里有多少人买农机厂的东西？进去之后福利肯定好，油盐米面锅碗瓢盆出去买还得花一大笔钱另加各种票呢，况且以后工资也肯定会涨，我要是那么低卖给你，那还不如不卖。”
钱佑心说要不是因为这儿我能花钱来买工作？他左右扫视一眼，又问：“那你要多少？”
陈辰比了个一。
钱佑皱眉，“太贵了，我再加一百，这样总可以了吧？”
陈辰摇头，“不卖。”
钱佑咬牙，“六百五！这可真不少了。”
陈辰佯装思考，随后叹口气，“行了，你也别六百五，我也别一千了，这样，八百八十八，咱们都发发发，讨个彩头，成不？”
钱佑闻言心痛，想继续讨价还价，然而不管他再怎么说陈辰都不为所动，咬死了就这个价，否则就卖给别人，或者说要自己去干。
钱佑无法，主要是这年头大家找个工作都不容易，尤其是好的国营厂，那更是难上加难，但凡进去的不是传给后辈就是给关系甚近的亲戚，肯卖的人几乎没有。再说，那个发发发，也让他心动，虽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吉祥话谁又能拒绝呢？
最后，他还是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