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是□□父起的,思渝,就是思乡,我的故乡,便是重庆。
签证下来后不久,唐阿姨带着祖母和麦克离开了美国,似乎一丝留恋都没有。在机场,我哭着问父亲,祖母还会不会回来了,为什么她连头都没有回,她是不是个没有情感的人,父亲只是笑笑,他说,祖母的情感,早在很久前,就已经没有了。
父亲还说,他一直羡慕别人的母子情谊,也想和母亲要一个拥抱,可是他从未得到过,不过他不怪祖母,因为祖母的一生跌宕传奇,到老了,也该有属于她自己的人生了。
虽然他们走了,可是生活还是要继续,我继续念书,考试,应付着枯燥的学业,准备毕业后就去帮助父亲打理公司业务。
半年后的暑假,我打开家里粉红色的信箱,定期收信,其中有一封,竟是大洋彼岸的麦克寄来的,我很兴奋,偷偷跑进卧室,迫不及待的拆开来。
亲爱的莫妮卡:
我的宝贝,我永远的朋友,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已经在我的故乡开始了新的生活,也进入了清华大学学习,以前我觉得我肯定不会喜欢这里的,但是来了后我才发现,我真的很爱中国,也许是骨子里的思念吧,我决定要留在这里,好好发展,在中国,我吃到了许多人间美食,也看过了许多天堂般的美景,可是最后,我想和你说一个故事,我亲身经历过的,有关于你的祖母,和我外婆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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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马上结文啦,挺住呀宝贝们
第68章 一个故事(二)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1949年,渡江战役大捷后,南京解放,国党败局已定,开始实施撤离计划,陆续退出大陆,老蒋要带走所有的黄金储备,要带走尖端的技术人才,还要带走声名显赫的巨头富商,他什么都不想给G党留下,只想留下一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景家是重庆的名门望族,景沅又是政府高官,自然要随蒋一同撤离,收到了撤离命令后,景家上上下下,忙作了一团,几乎在用最快的速度变卖家财,转移资产。
“我听说,在撤离前,他们有屠杀计划,要处死白公馆和渣滓洞的所有革命党”任外面乱作一锅粥,可书房内的景沅,却十分冷静,他将自己所掌握的可靠消息,告诉了周寐。
这些年,周寐的脸上本是没什么喜怒哀乐了,听了这话,顿时脸色发青。
“你别怕,我可以安排人,趁乱把她放了,G党马上就要打过来了,国党现在人人自危,自己保命都难,丢了一两个政治F,没人会在意的,都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景沅盯着周寐的眼睛“不过,你要答应我件事”
“我和你走”周寐面色冷清“你安排吧,不要让我失望”
“......”
他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劝周寐,诸如你留在这,身份始终有问题,解放战争打响后,连李伯书都已辞职归队,表明了立场,可这些年,你等同于保持中立,你是地下党,明着谁认得你?解放军只知道你是资本家,是国党军官的太太,他们恨透了资本家,没等你解释,就把你生吞活剥了,还有蕤成,你真的放心他吗,他从小视你为榜样,倘若你有什么事,你让蕤成怎么办呢?
没想到这些话一句都没用上,被周寐活生生怼回肚子里了,景沅郁闷极了,也不知道现在自己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他轻叹一声“今晚飞机就会来,我们先去福州,等到命令,再去台湾,反正,只隔着一道海峡,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回来的”
周寐点点头。
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证明,那不仅仅是一道海峡啊,那明明,是整个人生。
飞机的引擎声,振聋发聩,一切准备都是那么匆忙,当飞机腾空而起时,她的耳膜被压的生疼,眼中,是机窗外触手可及的圆月。
周寐苦笑着,搂紧了身边的蕤成和诗诗,她和景沅,带着景家一家老小,坐上了政府安排的接送专机上,而景洛同朵朵,随着潘家一家,坐上了另一架飞机,也许是命吧,他们的那架飞机,在途中不幸失事了。
她一向不喜飞行的感觉,期间总是伴随着呕吐,她闭着眼睛,觉得周身冰冷的四肢都不像是自己的,她觉得自己也在朝下面坠。
“周姨,周姨!”
猛然惊醒。
周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睁开眼,发现自己身在机舱中,身边的唐诗可能发现了自己不对,一边按下按钮呼叫waiter,一边急声唤着自己。
又做噩梦了,虽然梦里的场景,是她真实经历过的,也梦过了无数次,可她每次都觉得无比绝望。
“周姨,你没事吧”唐诗帮她擦着额头的冷汗,向waiter要了晕机药和热水“来,把这个吃了,会好受点”
吃过药,她确实舒服了许多,长途飞机是最难捱的,她年龄也大了,肯定不经折腾,看够了窗外洁白的云朵和无尽的汪洋,她真恨不得下一秒钟,飞机就能落在祖国的土地上。
其实此去她是毫无头绪,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与大陆早都断去了联系,中国的国际关系在今年年初才得到缓解,此前几乎是与世隔绝,她只能凭运气,去找寻她想找寻的,她虽然老了,可脑子还很清晰,她知道,得从两个名字去下手,一个是李伯书,一个是倪敢,天下重名的人固然多,可是叫倪敢的,可能真没有几个,尤其还是参过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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