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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她家小姐应该不太明白万花楼的含义,只听到了一言半语吧?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个当做考验。
    “当然是把她带回来,总有她能住的地方。”骆寻瑶淡淡地开口,心里却异常激动。
    她进入那烟花之地的时候,艳姐的岁数已经不小了,也许就是那样,艳姐才会培养她,但不能否认,对方真的帮了她很多,要不是艳姐,她的处境恐怕会凄惨千百倍,而艳姐对她唯一的要求,也就是希望她能照顾一下自己而已。
    可惜,在那地方根本就没有能善终的人,艳姐纵然懂医术,最后还是在受了伤以后,因为感染风寒,早早地就去了……
    这一直都是她的遗憾,现在有机会了,当然不能再让艳姐呆在那个地方。
    “小姐,我这就去安排,明天就进城去!”夏管事马上开口。
    庄子上只有骆寻瑶过来时坐的马车,夏管事不肯用骆寻瑶的车子,就让儿子夏河赶了一辆平常用来装粮食的驴车,第二天一大早向着城里去了。
    骆寻瑶知道,只要夏管事没有阳奉阴违,肯定就能把艳姐带回来,毕竟艳姐比她大了十多岁,如今已经过了三十了,这个年纪在那烟花之地算得上人老珠黄,而且艳姐容貌一般,就算保养的极好也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子……
    只是,艳姐来了以后,身份的处理是个问题,她要跟对方接触,也要有个理由……
    骆寻瑶心里七上八下,为了平静,干脆就到庄子里走了走,这一走,她才发现这里的人对她是真的尊敬。
    而且,这里的人的生活状态,也都非常好……走了一圈,认了不少东西以后,骆寻瑶才得到消息——夏管事回来了。
    有些破旧的泥车前面坐着夏管事和他的儿子,而在那辆驴车里,一个皮肤白净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女子坐在里面,正是艳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七章
    一个女人,最美好的年龄有几年?很多女人十六七岁嫁人,然后生子,到二十五岁的时候,在丈夫眼里就已经年老色衰了。
    这还是在普通人家,而在烟花之地,很多女人不过二十出头,就已经无比衰老,然后悄无声息地死了……
    至于赎身,除非是刚接客的时候,或者容貌特别好,那才有机会让人给自己赎身,可就算被人赎了身,烟花之地出去的女人,日子也不会好过,因为她们最多只能被人养在外面,过几年年老色衰了,也就被弃之如敝屣了。
    珠艳的母亲乃是前朝宫里的女医官,朝代更替之时带着还在襁褓之中的她流落到了烟花之地,她在勾栏院里长大,从小跟着母亲学妇科的医术,虽然容貌只能算一般,日子却过得不错,本来她以为自己也会跟大部分人一样浑浑噩噩地过完这辈子,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早,老鸨突然敲开了她的房门,说是有人要帮她赎身。
    赎身?就算她对养颜颇有心得,但也不曾有过能让人为她一掷千金的本事,更何况她如今都三十多岁了,寻常妇人到了这个年纪都不能再行生育,就更别说她这样的女子了……
    一开始,珠艳还琢磨着会不会是找错人了,毕竟那对穿着土气的父子她从未见过,可是还没等她多问一句,那对父子却用最快的速度给了钱,要了她的卖身契,做好了相关的准备,然后又把她弄上了一辆驴车……
    晃晃悠悠地来到这个小山村里,路上珠艳没少跟那对父子搭话,可是就算她用尽了浑身解数,对方的嘴巴依然闭的紧紧的,根本没告诉她到底是为什么要给她赎身的。
    难道,对方有什么不好的打算?
    “就要到了。”夏老九回过头开口,是骆寻瑶让他去帮这个女人赎身的,他却觉得这件事不能跟别人说,因此去了以后用的是化名不说,一路上还一声不吭的。
    珠艳穿着一身半旧不新的衣服,脚上的鞋子更有些年头,看到远处的庄子,她担心地动了动自己的脚,深吸了一口气。
    在勾栏院呆了这么多年,她也算攒下了一些身家,除了包袱里的散碎银子以及几样首饰以外,她脚上这双非常旧的鞋子底里,还缝着好些金瓜子。
    “这位大爷,我以后要做点什么?”珠艳忍不住问道。
    “等会儿就知道,要不然就养猪织布。”夏老九的儿子夏河开口。
    养猪织布?听到是听院子里姑娘说起过,但她这辈子,除了煮熟的猪肉,还没见过活的猪……
    珠艳一瞬间疑惑起来,却又很快放松了身体——对方既然这么说,那么她应该性命无忧吧?坐在驴车上往外看,她突然就瞧见了一个穿着打扮跟其他人不同,瞧着满身贵气的小姑娘,似乎就是这些人的主子。
    “你们把人赎回来了?”骆寻瑶问道,虽然心情激动,但她并没有盯着珠艳看,只是问起了夏老九这一路上的事情。
    “小姐,这位就是珠艳姑娘。”夏老九开口。
    “很好,以后就让她住在庄子上吧,也不用安排什么活计,先适应一下再说。”骆寻瑶又道。
    “我这就去办。”夏老九开口,本来他还担心骆寻瑶会对这女子好奇最后学坏,现在看到骆寻瑶对她并没有太多兴趣,也就放心了。
    珠艳却惊讶万分,到了她这个年纪,有什么特殊爱好的男人会帮她赎身很正常,可这样一个小姑娘,又是怎么回事?而且,瞧他们的说法,竟然不打算让自己做什么?
    珠艳被安排在了庄子上的一间空房里,本来庄子上就不缺一口吃的,夏老九也没安排她什么活计做,就连她的来历都没跟别人说,只说是自己的一个远房亲戚。
    骆寻瑶也没过多的关注珠艳,虽然夏老九从烟花之地赎回一个普通女子,没人会想到她身上,但是在珠艳的身份没有完全解决的时候,她还是需要保持距离才行。
    让莲心多关注一下珠艳,将珠艳身边发生的事情告诉自己以后,骆寻瑶就按照计划过起了自己的日子,也做起了各种准备。
    如今离骆芬的寿宴也不过二十多天了,骆芬这次过的还是四十整寿,骆家人肯定是要去的,她若是装病不去,到时候骆家人说不定还要受到刁难,而且,当初寿宴上莫婉蓉可是演了一出戏栽赃她的,这次她要是不去,也可惜了。
    每天一大早起来,吃过莲心做的包子饺子以后就去外面走上一个时辰,中午再吃点好的,下午做些零碎的事情,晚上再有鱼有肉地吃上一顿……
    虽然庄子上的食物就连骆府的都比不上,骆寻瑶却每顿都会吃些肉食,再加上每天都有运动,她的气色一天比一天好,本来干瘪瘦小的身材,在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也长了不少肉。
    “小姐,那位珠艳姑娘前几天给王嫂开了个调理月事的方子,又给李婶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还教她们做葵水带子,庄子上的大婶很多都喜欢她。”莲心开口,骆寻瑶让她关注着珠艳以后,她就没放松过,本来还以为这事做起来会很麻烦,却没想到跟着骆寻瑶过来的几个做洒扫的婆子竟然都跟珠艳搭上了话,于是她只要跟她们多聊聊,就能知道不少消息了。
    葵水带子?骆寻瑶笑了笑,女人之间,的确是这种私密事情最能拉进关系,而且乡下庄户上的女人对葵水带子都不在意,却不知道这东西处理不好,其实会给人带来不少毛病,这也是当初艳姐说了她才知道的。
    当初在勾栏院,艳姐的人缘就非常好,说到底,就是因为她懂妇科,而院子里的女人,哪个没点毛病?
    不说院子里,便是这些农家妇人,她们生了不少孩子,又不能好好休养,估计也会有些毛病……
    “她懂的倒是不少。”
    “是啊,听说李婶还想给她做媒呢,不过被她拒绝了。”莲心又道,她嘴里的李婶,就是夏管事的儿媳妇,一开始夏管事父子两个把珠艳带回来的时候她还很戒备,不过看到珠艳跟自己的丈夫没什么,倒是很快热络起来了。
    “很好,以后你再多了解了解就好。”骆寻瑶开口,又问:“我要的首饰金裸子,都做好了吗?”
    “小姐,我问过夏管事了,他说明儿个就让夏叔去拿。”莲心又道。
    之前在骆家的时候,骆寻瑶曾经让骆寻瑾用宝石帮她做了几样首饰了,不过骆成在南疆为官,虽然因为南疆以物易物又有众多宝石的缘故攒下了不少宝石,但本身却并不富裕,这番骆成回京以后还要上下打点,能拿出来的钱就更少了,因此基本上没用什么金银,为了显眼,做的还都是嵌了宝石的钿子。
    而眼下,帮珠艳赎身并没有用上那块挖来的金子,骆寻瑶干脆就让夏管事找人帮她打了两个戒指,两对镯子,又打了两个适合徐秀珠戴的簪子和一支京城时兴的金步摇。
    至于那些金裸子,徐秀珠以后总要出门走动,骆成原先的家人也要过来,做长辈的遇到小辈不能不给东西,自然也要预备上。
    除了这些常用的,最重要的却还是一个金锁。那金锁的图案是骆寻瑶自己画的,跟平常的款式不太一样,用处,也跟之前的首饰完全不同……
    夏老九第二天果然就把骆寻瑶定下的金首饰都送过来了,那块金子成色极好,打出来的首饰也非常亮,只是一块五六斤的金砖也不过百两,做了这也就不剩下什么了。
    不过,看着盒子里的金首饰,骆寻瑶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齐朝市面上通用的还是银子,没人会拿着金子去买东西,所以虽然骆家有着宝藏,却也完全不能光明正大地拿出来用,而大量的金子兑换成银子,肯定会引人注目。
    可若是打成首饰呢?开个首饰铺子,明面上可以大量收购金子,这样就不至于引人注目了,而且按照骆成所说,南疆宝石便宜,多半是有些宝石矿,若是能将南疆的宝石也运来……
    可惜现在骆家不能太过招摇,这事只能押后,也不能由骆家出面……更要想法子让皇帝得到刘青的宝藏好让骆家不至于再被盯着。
    可惜,那些金子要取出来颇为麻烦,要知道,刘青是个非常谨慎的人,用来铺地的砖块做的与平常青砖并无不同,于是一小块一小块的金砖,为了不烧化都是放进瓷盒又裹了泥土烧制的,交错砌着的怕有数千块……
    他如此小心,也难怪当初太祖皇帝恨不得掘地三尺,都没找到这些金子。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八章
    在这个庄子上住的越久,骆寻瑶就越能明白自己的爷爷对自己的爱护。
    这里老一辈的人,都是她爷爷当初的亲信,受过他爷爷的大恩,后来,也是他爷爷出钱让这些人成亲生子,并许给了优厚的待遇。
    因此,虽然过去了三十年,这些人却依然非常忠心,就连他们的后人,都对骆家忠心不二,而且,这些人里的男子,都时常习武,身强力壮。
    可是,骆寻瑶到底不敢全然信任他们,而且,正值壮年的男子也不过三十来个,就算身手好点,最多也就能看家护院……
    一晃过去了半个月,骆寻瑶也让夏老九做了不少事情,除了一开始帮珠艳赎身并且打造首饰以外,还让他帮忙购买了一些常见的药材花卉,最后,更是去请一个教书先生。
    “小姐,真的要请个先生回来?”夏老九问道,骆国公对他们极好,因此庄子上也有不少人手里有余钱,可是从未有人想过让孩子去读书,毕竟乡下没地儿念书,要去城里,指不定就要一家人供着一个了……
    就连他,大孙子去念了两年也就不念了,一来太花钱,二来孩子也没这根脑筋,倒是舞刀弄枪弄得更顺些。
    “夏管事,你帮我留意着就好,我就是想让孩子们都认个字,以后出去行走也方便些,当然,那先生要是懂术数就更好了。”骆寻瑶开口,若是连字都不认识,很多事情做起来终究不方便。
    “这样的先生倒是不难找。”夏老九开口,有名的先生肯定不会来这边,但如果只是认识几个字,懂术数的,找起来就方便多了:“小姐,若是那先生身份上有些妨碍……”
    “什么身份?”骆寻瑶问道,看夏老九的样子,这是已经有了人选了?
    “小姐,我那孙子去学堂学过两年,说是那里有个帮忙抄书的老头,好像跟前朝有点关系,入了奴籍,日子也过得不好,不过他字写得好,术数也会,还教过我那孙子记账。”夏老九开口:“他不是自由身,要是买下了,以后连束脩都不用给。”请个先生不便宜,买个回来就不一样了,以前夏老九从未买过人,不过自从买了珠艳,倒是惦记起了这方面的事情。
    骆寻瑶问了两句,就知道那人虽然跟前朝有关,关系却不大,只是比较倒霉罢了,当下答应下来。两人说完了事情,刚出了门,就看到夏管事的儿媳李氏匆匆忙忙地跑来了,还伸手抹着泪。
    李氏今年三十来岁,做事麻利为人爽快,这些天一直在照顾骆寻瑶,骆寻瑶对她并不陌生,见状连忙问道:“李婶,怎么了?”
    平常一向很镇定的李氏牵了驴子就要去套车,却险些摔了一跤:“小姐,庄子上有人难产了!”她去套驴车的时候,手依然在抖着,眼眶红红的。
    难产?骆寻瑶心里“咯噔”一下,上辈子她不曾有机会怀孕生子,却也知道遇上这事,女人差不多就要在鬼门关走一遭了:“李婶要去哪里?你手还抖着,还是让别人赶车吧。”
    “小姐,我要去城里找个大夫去,接生婆子说可能会一尸两命,我……我……”李氏哭了起来,这次那难产的女子是她外甥女,也姓李,当初嫁过来,还是她做的媒,本来夫妻和睦公婆友善,生活再好不过,却没想到现在竟然遇到了难产这样的事情……
    “城里的事情,还是阿河更了解一些,我去地里叫他去!”夏老九看到儿媳妇这个样子,连忙开口,转身就找自己的儿子去了。
    李氏闻言,捂着脸又抽噎起来。
    骆寻瑶之前也听到过一些风声,知道难产的估计就是那个自己不久前见过几次的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个女人瞧着不过十六七岁,脸上还有着稚嫩,因为婆家对她很好,怀孕之后就养的白白胖胖的,前天还拿了一篮子鸡蛋送过来,好奇地向莲心打听京城的事情。
    “莲心,我房里还有一些参片,你快去拿了,我们也去看看去。”骆寻瑶略一思索,连忙吩咐了莲心。
    莲心没一会儿就跑回来了,夏河的速度也快,已经用车子载着媳妇出发了。
    “小姐,我这就把人参送过去!”莲心开口,脸上还有因为跑步而出来的汗水。
    “我跟你一块儿过去。”骆寻瑶提起了裙子,她以后肯定要用这个庄子上的人,现在自然也要想办法收买一下人心,除了她以外,艳姐说不定也能卖一个人情给这些人。
    骆寻瑶记得,艳姐对接生也懂一些,她祖上擅长妇科,专门给宫里的娘娘治病,到了她这里也没落下收买,而且因为勾栏院女人最多有不少机会实践的缘故,她还弄出了不少新法子,更是把女人的保养之道发挥到了极致。
    而接生……在勾栏院那样地方,虽然女人做久了多半就怀不上了,但刚入行的,不小心怀上的却有很多,很多人想法子折腾掉了,却也有人生了下来……当然,不管选择哪种,当娘的都要去掉半条命。
    珠艳就住在夏家旁边的空屋子里,骆寻瑶一出大门就去了她那里,老远的,就看到珠艳正在晒衣服。
    珠艳来庄子上的时候,骆寻瑶曾见过一面,之后却不曾再见了,现在在看到对方,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在她的印象里,艳姐就是妖精一般的人物,她模样并不出众,却能将自己打扮的非常艳丽,三十多岁了,依然能在院子里混的不错,可现在的她,脸上脂粉未施,整个人的气质也变了,看着跟以前的那个明艳的艳姐完全不同,看起来倒像是家境一般的读书人家的媳妇儿,朴素而又温和。
    这样的艳姐,竟让她有些陌生。
    不过一晃神,骆寻瑶就已经跑近了那间小屋子:“贺嫂子,听说你懂妇科?庄子上有人难产了。”珠艳姓贺,这还是她最近刚从莲心嘴里知道的。
    “难产?”珠艳也吃了一惊:“我去看看。”
    很多人觉得生产是一种非常隐私的事情,恨不得藏着捂着,就连接生婆,很多人家都不请,就那么任由女人独自生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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