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秦昱来看我的时候,我正在阳台晒太阳。妈妈和爸爸去上班了,默默那边被叶瑾叫出去,家里没有人照顾我。秦昱进门的时候我察觉到了却没有回头。直到他走到我身边我才轻轻的问他:“秦昱,你一直说言栎并不干净,是什么意思?”
秦昱低头看我,片刻之后才蹲下、身子捧过我的脸转向他:“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
“关于言栎你别担心,你既然喜欢和他在一起讨论你们的喜好,那就一直做下去。反正我在你身后保护你,别担心。”秦昱亲亲我的额头,“过几天带你去见一个老医生,让他看看你的手。”
我皱起眉,这种全世界都知道唯独自己被瞒住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我瞪着秦昱,后者老神在在的看着我,仿佛就这么一直盯着我看都是很满意的。最后我妥协的放弃了——反正我早晚都能知道。
见我真的不开心之后,秦昱这才慢慢执起我的手:“小孩子脾气怎么都不改的。”他的目光停留在我打着石膏的左手上,原本那个地方有他送的花环手链,后来在地震中遗失了:“好了,别气了好不好?言家的事情我还没有彻底查清楚,等我查清楚了我保证一五一十的告诉你。”
我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所以,言栎是有目的才接近我的?”
秦昱抬眼看我,目光中带着冷冷的笑意:“你很在意?”
☆、银耳百合莲子羹
如果是一个识相的孩子此刻就会乖乖的说:"没有啊,我干嘛在在意。"
可惜,我偏偏是一个不识相的人。所以我直接给了秦昱一个直线球——对的,我在意。
那毕竟是我真心相待的朋友,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对于我的答案,秦昱微微一笑:"好,那就在意吧。你也别担心太多,不论言栎是因为什么接近你的,至少这么多年他对你的感情不会是假的。"秦昱伸手揉揉我的头发,"进去吧,老是晒太阳,晒的你皮肤都干完了。"
他似乎格外在意这些东西,而这些对我来说并不算什么。或许是因为我习惯了风吹雨淋吧。秦昱将我推回房间里,当阳光被遮挡住之后,我顿时有些困意。秦昱一直陪着我到爸爸妈妈下班回来,还被留饭。家里的人包括院子里的人都默认了秦昱的身份,我对此从来不多做解释。这个年龄段,你做再多的解释大人们也会觉得你是在害羞,会将事情看的更加的确信。
第二日,秦昱早早的就来接我。对外用的理由是带我出门约会。默默本身打算跟着过来的,却被叶瑾揽住腰身动弹不得,只能隔空大喊到:"秦昱,如果你敢欺负她,你就等死吧。"
对此,秦昱的表示是:"呵,我早晚是要欺负的。"
这话说的明晃晃的暧昧,我不满的看他一眼,然后接收到默默傻愣愣投递过来的——这事咱们得好好聊聊的信息。完全无辜躺枪。
秦昱要带我去看的那个老医生在n市下摄的县城里。梁老医生世代为医,是壮医中的泰斗人物。他推动了壮医和中医的相互结合可以说将渐渐没落的传统医术再次发扬光大。但是梁老医生却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即便拿到了国家突出文化贡献奖,他依旧回到了这个小县城里。
从n市出发,大约两个小时的高速就能达到小县城,梁老医生的诊所位于县城中心的街边,一个很小很小的店面。秦昱将我推进去的时候,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医生正被对着我们抓药。有一个妇人在柜台之外等他。秦昱并不着急,他推着我来到等候区坐好,一如旁人一般慢慢排队。
我闲来无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小县城的路边种满了紫金花树,郁郁葱葱的很是美丽,如果到了花开的季节,想来是一片紫色的花海,还会有些许的花瓣飘荡下来。那样的盛况一定很美,到时候若是可以再来一次该是多好的事情。
终于等到我们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老中医拿着我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这个可不好办啊,能够接回来已经是万幸了。但是要用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是么?虽然不怎么意外,我却还是有些失望。秦昱垂眸看我一眼:"真的一点方法都没有?"
"壮医中倒是有一些土方法可以试一试,最后能不能凑效也很难说。"老医生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且那些草药现在也难找到了。甚至有些草药都绝种了只能另寻配方。"
"不管是要什么,您只要开口就是。"秦昱颇为激动的说道,"只要能够医好她的手。"
老中医抬头看一眼秦昱,在看向从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我:"小姑娘,你呢?这可是你自己的手呢,我怎么不见你担心一些?"
"其实医不好也没事,断了这只左手说不定我会体验不一样的人生。"我对着老中医一笑,"您只管一试。若是好了,那是我的运气,若是不好那也是我的命。没什么好纠结的。"
老中医审视我一会才说到:"好吧,本身这事我不打算接的。既然你这么说姑且一试又何妨。我待会开一个方子给你,若是你们能够找齐上面的药材,那么到时候再来找我。我虽然不能保证能完全康复如初,至少会比现在这样好上许多。"
我感激的点点头,老中医开好药方之后交给秦昱,后者再看完上面的药材之后皱起眉头:"上面有许多药已经绝种了。"
果然不容易呢。我在心中叹息着,老中医从眼镜上方看一眼秦昱:"我刚才已经跟你说过这件事情了。"
秦昱将药方折好放进口袋里:"天无绝人之路,我总会有办法的。"
老中医随即又递给我一张方子:"诺,按照这个方子抓药服用,先把骨头养好了,若是养不好那么其他一切都是白搭。"
回去的路上,我看着那张马上就要吃的中药方子,顿时觉得嘴巴里一片苦涩之味。虽然从小我和中药就不陌生,爷爷对于中药十分的信任但是对于西医却有颇多怨言。所以小时候我生病了多是吃的中药,那味道真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让人舌根发苦。
秦昱见我一脸苦涩的模样,有些好笑的将方子手好:"我带你去吃甜品?"
"哪儿的?"顿时吸引力就被那一碗甜品给吸引过去了。
"反正绝对好吃救对了。"秦昱并不着急回去,而是打了个弯道然后朝着城区里开去。最后我们停在了一个广场的边上。我仰头看着招牌上明晃晃的写着"梧州甜品店"。
秦昱将我推进去:"老板,来一碗银耳百合莲子羹。"
然后他再转头看向墙上贴着的菜单:"还有一份生地罗汉果。"
看来那份银耳百合莲子羹是为了我点的了。我坐在桌前静静的等待着传说中"绝对好吃"的甜品的到来。没多久,老板将一碗晶莹剔透的莲子羹端上。我慢慢的搅动着莲子羹,将里面的蜂蜜拌匀。秦昱一边喝着降火的生地罗汉果一边盯着我看。
最后,我终于将一勺莲子羹送入口中。那一刻并不觉得多么美味,但是却很清爽,细细品尝之后还有一丝回味。我朝着秦昱瞪大眼睛。这个莲子羹的确很惊艳。
估计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秦昱满足的笑起来。他早早的将那杯生地罗汉果吃完了,此时正专心致志的看我扫荡甜品。有的时候我觉得他仅仅是看着我就会很满足的样子,这样的迷恋让我很是不适应。
末了我还打包两碗回去,一碗给默默,一碗留给自己第二顿。
甜品吃的不算少,这一家的甜品却很让人回味。我坐在车子上回味刚才的味道,恨不能直接将一旁的甜品拿出来继续吃干净。不过在车上不能吃东西,因为高速行驶的车,如果突发紧急状况,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坚持一整天之后,再肚子里得到了满足的饱腹感,我忍不住开始眼皮打架。
秦昱显然看出来我的困倦,他将我的脑袋搁在自己的大腿上:"睡吧,到家我会喊你的。"
谁知道我这一睡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一早。我连自己怎么回到房间的都不知道,如果不是默默将事情经过告诉我,我会彻底断片的。默默坐在椅子上,手里捧着我昨天给她带回来的莲子羹:"秦昱一路抱着你回来的。你怎么都不醒,睡得跟一只小猪一样。"
这形容,我将头发梳顺,从镜子里对默默翻白眼:"你最近的用词越来越没有品位了。叶瑾教坏你了。"
默默毫不犹豫的说:"也不知道是谁教坏谁。就他那水平,你算了吧。"
默默在上了大学之后竟然开始爱好上播音主持,当年那个励志要成为超模的小女孩彻底消失了。默默的声线本就柔美,加上外表又是实打实的美人。追求者可以从广播室一路排到校门口。
为此叶瑾很是担心,对于默默更是紧迫盯人。这次回来,叶家和林叔叔那边已经谈妥了,先让他们订婚等到默默够年龄了救结婚。默默对此并没有任何的反对意见。我一直以为默默很排斥婚姻的,因为莫阿姨和林叔叔的事情。谁知道默默听完之后毫不客气的给我一顿劈头盖脸:"他们离婚就离婚呗。小时候还看不懂,现在我哪有不明白的。妈妈做错了,爸爸也可怜。可是不和则散,现在离婚的人还少啊。洛洛,若是勉强两个貌合神离的人在一起,那才是痛苦呢。"
对于她能有此觉悟,我表示很佩服。
八月八号这天,我早早地起床将自己简单的打扮好。默默也早就准备好了等在门口。她靠在房间门口等我,双手抱臂:"小美女,需要哥哥帮你么?"然后配合着猥琐的笑意。彼时我正在拉拉链。
"好吧,你来帮我吧。"背后的拉链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手都要再断一次了。
默默走过来轻轻松松将拉链拉好,然后推着我出门。我的腿已经好了许多,可以住着拐杖行走。秦昱对此表示颇为遗憾——其实,我可以一直抱着你的。
今天秦昱没空,他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事务,最近忙的人影都不见。叶瑾开着自己非常拉轰的布加迪送我们到地方之后和默默一阵旁若无人的吻别。我坐在轮椅上淡定的看着,完全不在意旁边的目光。这样肆意才是青春。默默送走了叶瑾,约定好来接人的时间。然后转过身来推着我往门口走。
毕竟是国际大奖获得者,言栎的这次画展吸引了许多慕名而来的人,加上他邀请的各界名人代表。场面非常宏大。我来到的时候言栎正在招呼人,我没打算惊动到他,示意默默推着我过去排队。
谁知他错眼看过来,直接冲我招手:"洛洛这里。"说完,他撇□边的人走过来。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我安抚性的拍拍默默的手,对言栎露出笑容。默默一向都不待见此人,现在更是连正眼都不看一下。
"我以为你不来了。"言栎轻声说道,"见到你来,我真的很高兴。"
"这毕竟是你的大日子,身为朋友怎么能不来。"我将早已准备好的花递过去,"祝贺你。"
这花其实是我在路边花店随便买的,我总觉得我两手空空的过来总是不好。谁知周围的媒体仿佛捕捉到这一瞬间,镁光灯闪得让人睁不开眼睛。言栎捧着花束,朝我微微一笑:"谢谢。其实,你能来已经是我最大的礼物了。"
这句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已经凑过来的媒体听到。我皱起眉,只怕明天的八卦周刊头条都是这句话了吧。默默自然也不是傻子,她自己本身就是传媒出身,对于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自然一清二楚。而我,我单纯的不想曝自己。再度年这个微博飞速发展,人人都是爆料者得时代,我的曝光会牵扯出许多东西。
默默眼明手快的挡住那些冲着我直拍的相机,特别是有个话筒已经戳到我的跟前了。
"请问言先生,您和这位小姐有什么关系呢?"
"刚才那句话是否是再对这位小姐表达爱意?"
"你们两人认识多久了,是怎么认识的?"
"你们现在已经是情侣关系了么?请问你们以后是否会在一起?"
如暴风雪般袭来的问题几乎让我招架不住。我皱起眉看向一旁一直沉默的言栎,他这么做是打算做实这个猜论么?
☆、抹茶冰淇淋
周围的镁光灯越来越强烈,甚至已经让我无法睁开眼睛。默默直接走到我面前,她今天穿着一件贴身的连衣小礼服,配上一双高跟鞋,整个人看起来女王气息十足。俏丽的小脸高高昂起,毫不客气的对着面前的那群人说:“都住手,别再拍了。惹怒秦家和叶家的后果自己掂量。”
我说过了,n市世家林立,但是即便是世家里也有各自的等级,在n市得罪了秦家的后果自然不可想象。在n市媒体娱乐界,得罪了叶家的后果那就只有一条——彻底除名。
此时因为这边的骚动,会场门口别围了个水泄不通。默默扫视着那群记者,然后轻轻走到我身后依旧有些许不知事的人在对着我们举起相机。我和默默同时看向他,然后再对看一眼。
“我媳妇都开口说话了,竟然还有那么不识相的人啊。”叶瑾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默默一听到便露出甜蜜的笑意。原本还在迟疑的人在见到叶瑾之后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叶瑾直接走到刚才那人面前——那个人此时已经呆住了——他修长的手将相机从那人脖子上取下,然后毫不犹豫的直接打开内侧将存储卡取出来。
脆弱的存储卡当着那人的面全部掰断了。
叶瑾将断掉的存储卡点燃丢到地上,冷漠的目光扫向周围:“明天的头条,是什么该写什么应该不用我帮你们想。我希望,刚才你们所拍摄的照片一张不剩的全部删掉。如果让我发现有任何一张外流。我不会询问是谁,在场的所有人直接连坐。”
他垂下目光,地上的火苗已经逐渐衰弱。他毫不犹豫的转身勾起默默的腰。我们从来没有想过以势欺人但并不表示我们不会以势欺人。随即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街头,秦昱穿着一身银灰色西装翩然出现。他看也不看那些媒体一眼,直接走到我跟前:“吓到了?”
吓到?我摇了摇头:“倒也不会。倒是你们吓到他们了。”
秦昱这才回身看向那一群记者们:“哦,抱歉。是我们无礼了。待会活动结束后,各位可以到秦氏集团拿一份关于今天事件的说明,我们会补偿大家的。”
所以说,记者是无冕之王?记者也是要吃饭的。
在中国,记者的待遇不错,只要能够在该乖的时候乖,你检举揭发任何事情都没有问题,无冕之王的称号随时随地都是你的。给与你自由的和荣誉的同时,你受到的束缚也很多。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自由,只有相对的自由。
这时会场之中有一个工作人员跑了出来,将这里尴尬的气氛给舒缓开。秦昱对着言栎点点头:“恭喜言三公子,我和洛洛先进去就不打扰你了。”
言栎低头看我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秦昱直接推着我往里面走,叶瑾揽着默默跟在我们身边。经过了刚才的事情我对于这个画展的兴趣顿时消失大半。
我看着手里的介绍,直接指着那张《美人背》对秦昱说:“去看这个吧。”本身这次来的目的就只是这幅画而已。叶瑾是陪着我来的,自然没有意见。我们拐个弯就找到了那幅画,一如我当时看到的那般,这幅美人背还是那个模样,简单的线条勾勒出两种不同的风景。
默默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然后垂下眼帘看我,再看向那幅画。脸色忽然就白了,她咬着下唇几乎要将那唇瓣咬出血来:“这画他什么时候画的?”
我闻言一愣,脑袋里开始搜寻她问题的答案:“具体也不记得了。怎么了?”
默默又盯着那幅画看了许久,有些疑惑又有些纠结。最后她转头对我说:“你既然那么喜欢便买回去吧。”
我还没说话呢,秦昱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招招手,询问了这幅画的价格。谁知那个工作人员非常客气的说到:“先生,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幅画言先生特别交代过是不卖的。不然您再看看别的?”
“如果是洛洛要,我便送你。这本身也是为你所画。”
我们一起回头看向忽然开口的言栎,想来此时开幕仪式已经过了,他正带着一群人参观画展。
想来过了这么久,那群记者们也已经弄清楚我的身份,不过碍于秦昱和叶瑾在场并不敢做什么。秦昱低头看我,等待我最后的回复。我看向那幅《美人背》再看向言栎:“算了。君子不夺人所好,虽然我不是君子,我还是有君子之风的。”
我拍拍秦昱的手:“我累了。”
“好。”这么多人在场,明面上的文章总是要做的。秦昱和言栎交谈一会,默默和叶瑾先行走出去而我在一旁等秦昱。我抬眼正好瞄到有人正用手机镜头对着我。便推着轮椅侧过身子。这是一个全民记者的年代,网络的发达使得有些时候信息再也不可能如以前那般封闭。秦昱这边和言栎说完了话,见我这个姿态便扫一眼记者群中。他并没有如叶瑾一般直接霸气外露,他直接无视了那个人然后走到我身后。我抬起头对言栎微笑道:“我走了。”
叶瑾已经在外面等着我们,默默坐在前座冲我们招手。我在秦昱准备抱起我的时候说:“刚才那个记者用手机给我拍照了。”
秦昱对着我微微一笑:“放心,他发不出去。”
我不知道为何秦昱如此肯定,不过既然他敢这么说,自然就一定能做到。我伸手挂住他的脖子,最后回头看一眼依旧门庭若市的会场:“秦昱,把我们的事跟家里说吧。”
秦昱看我一眼,亲亲我的额头:“好。”
虽然,不管是家里人还是周围的人都默认我和秦昱的关系,毕竟也只是默认而已。秦昱陪着我回家,将这事摆在明面上跟爸爸一说,爸爸到是没什么表示,妈妈最先笑了出来。第二日,这个消息便传遍了大院。叶阿姨特意过来看我,整个人欢喜得不得了。如果不是爸爸竭力拒绝,叶阿姨差点将手腕上的传家手镯脱下来给我。
在画展发生的事情一如秦昱所说的那般,不论是传统媒体还是网络媒体,报道的内容都只是针对于事件本身。发生在会场门口的闹剧一丝一毫都没有人提到。这日我在家里看书,默默支着下巴正在发呆。
“我越想越不对,那幅画,那幅画究竟是什么时候画的?”默默忽然坐起来,“你真的不记得了?那你第一次见到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好像是去象州回来。”那个时候有金葵花展,我们便组团过去采风旅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