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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一夜…便熬成这般模样!”清晨,一双柔软而温暖的手掌轻抚着阮秋苍白憔悴的睡脸…“风云…我不碍事的…所以,千万不要为了我而与萧家再起争执了!养父母中年丧女…本就已伤透了心…我只愿尽力陪伴他们…咱们的事儿…缓缓再说…好吗?!”_“这便是我最怕听到的绝情话!萧家本就恨我对萧荷的无情,如今,既认回了你这足以慰籍余生的养女…想必要借一句‘缓缓再说’…便可将你我的爱情拖延、泯灭成一辈子的没指望了!”_“风云…大可放心!我的心意…绝不会变的!”秋儿用力抓紧风云纤长的美手,“你要学会相信!至少…要学会相信我!”
    沉默良久,风云低语,“秋儿…你一定要记着今日所言的誓言!若他日你食了言,移情别恋了别人…尤其是风驰山剑客之胥驰或萧山…便会掀起一场险恶至极的厮杀与报复!而且,那结局必定是死亡!凭谁…都别想从我手中,赢走一场可供叛逃者全身而退的爱情!”
    “风云…怎么默不作声地滚了?!还以为他会跟我恨骂不休,大打出手呢!”萧山依着秋儿卧室的窗,出神地目送挚友驾车远去…“我发了毒誓…一辈子只爱他一人…他便安心回去了!”萧山听了这话,周身一颤,“凭什么要发这样的毒誓?!你并没有什么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_“他既摆明了是对我以及尚还单着的你不放心…我自要替我们澄清一下!”_“澄清?!呵呵,婚恋自由的时代…这种自我禁锢的澄清才是最迂腐的笑话!”秋儿的心不由疼了一下!她不敢去看萧山那分明写满一往情深的销魂面庞…她暗想,如此短暂的久别重逢里,风云是怎么看穿萧山对自己的幽深情愫的?!
    “那不是什么因痛失妹妹而衍生的情感错觉!我爱你!从8岁那年,我第一次抱你开始…直至生之尽头!匪石之心,不可转也!”萧山掷地有声道,“怎么样?!你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风云爱情…被撼动了吗?!”就这样,他毫不矫情地抛下狠话,转身离去!
    “孤独客已经陷进了迷雾重重的爱情沼泽…”阮秋打开日记本,默默地写着,写着…“起来喝碗红豆粥吧!”许久,直至听到陈嫣的敲门声,阮秋方停了笔,小心藏好那本写满心事的日记…“秋儿…谢谢你!”望着细细品粥的阮秋,陈嫣潸然落泪!“娘…别难过了!我…会替小荷好好爱你的!”母女俩不由紧紧相拥,一阵伤心啜泣…
    “不要总是哭…小荷…已经回不来了!眼下该做的…是要好好珍惜失而复得的秋儿”不知何时,萧爷叹着气,立在门口,“老婆…我已寻到了苏绣的行家…所以,你不必再点灯熬油地痴绣小荷下葬时要穿的那件旗袍了!”_“那怎么行呢?!我本就是苏绣的行家…所以无论是女儿的嫁衣,还是…寿衣…都该由我这当娘的来做好的!”挣扎哭闹间,陈嫣忽然昏倒了…
    “娘…医生说您身子太弱…要多休息才是!”医院里,阮秋轻柔揉搓着陈嫣微凉的纤手,耳语道,“至于那件旗袍上的刺绣…不必担心!我…也是自小便得您真传的…这些年,姑姑也怕辜负了您的栽培,所以特请了苏绣的行家,一直督促着我勤学不辍的…如今,我会竭尽全力…便定能赶在小荷入殓前,帮您绣完余下的部分!”阮秋此番话终令陈嫣释然,她哽咽道,“秋儿…你知道的,小荷自小便喜欢荷花…所以娘才想在那件她临了要穿的旗袍之上绣满美好的荷花…然而硕大的荷花却也是极不易绣好的!”
    “放心…我已仔细琢磨过了!娘绣的荷花有红色微带紫及白色微带绿两种…花瓣外深内浅,近蒂处微绿,花蕊淡而长…莲蓬为绿色,莲子深绿,莲心加灰绿,叶背浅且有毛,为绿中带粉…针法主要用散套…绣花蕊用缠针,莲心需加打籽,绣花需用接针,绣茎需用点针,绣叶时先留出叶脉的纹路,待叶绣好后再用直针和套针绣那叶脉…”阮秋生怕陈嫣不肯放手,便投入地细述要领,岂料陈嫣竟艰难起身,紧紧拥抱着她,痛哭不止!
    “秋儿…别再说了!你…真的长大了!且是如此贴心…出色!去好好绣吧!娘虽也怕你熬坏了身子…但好歹…那是你唯一的姊妹,你也该尽一份心意…方可不留遗憾!”
    “日子定在后天…来得及吗?!”回萧家的路上,萧山开着车,叹气道…“娘已绣了不少…我只需小心接续着…只要不出大的纰漏,定能不负所托!”
    “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不知在陈嫣的绣房里绣了多久,忽听胥驰低语,阮秋方才抬起头来,却瞬感天旋地转!“秋儿!劝你好歹先吃点儿东西歇会儿…你偏就充耳不闻的!这会儿他来了,你倒是懂得搭理外人了!也好…至少明白自个儿已是体力不支了!”“萧山,你不至于吧?!妹子都熬成一片薄纸了,你竟有闲心跟我这外人泛酸起腻的!”朦胧间,阮秋感觉自己被拥在充满烟草味道的销魂怀抱里,“滚开…只会使坏欺负人的狗.屎!”秋儿喃喃恨骂,并竭尽全力欲挣脱胥驰的怀抱,然而,她已虚弱至毫无力气,动弹不得…“又不是第一次抱你了…矫情什么?!”胥驰邪恶地贴面耳语…
    “胥驰!你这混蛋…竟敢趁我找药片的时候占秋儿便宜…我今儿就宰了你…亦算是除了罗利最可耻的淫.虫!”_“都是快奔三十的大男人了…又是在痛失至亲的当口…还不自重不懂事地吵什么?!”萧爷恨骂着,止住了一触即发的痞.子恶斗。
    “秋儿啊…合眼睡会儿吧!”萧爷坐到床旁,用一双深邃俊眼深情凝望着养女道,“你姑姑也真是很绝情…这么多年…把你藏得遍寻不着的!若知她是这样的人…当初,我们真不该因一时之气而放手了你!”如此深沉儒雅的男人,竟潸然落泪!“人真是没有回头路可走的…”他哽咽道,“失去后方顿悟,生命中竟有那么多…来不及!”
    那一刻,一众皆沉默了!连一向看似没心没肺的胥驰,竟也眼圈微红着背过身去!阮秋起身,默默拥抱着养父,感受到阵阵暖流循环在彼此心间…在最痛苦绝望的时辰,这种刻骨铭心的温暖足以慰藉、支撑任何支离破碎的灵魂,并助其追溯回最初的、本能的…坚强信念!
    下葬日,那件绣满大朵荷花的美好旗袍,以及,身着它的、在花样年华里不幸香消玉殒的如花萧荷…已深刻地印在每个人不可磨灭的伤痛记忆里!“至少,曾有位那样的天使…陪我们走过了幸福的一程!”回家的路上,一直努力忍着泪水的萧山忽然停了车,周身颤抖着,默默垂泪…独坐在车里的阮秋没有做声,甚至,什么也没做…只是,静静地陪伴着,陪伴着…
    “小荷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才好?!”次日清晨,生活已恢复如常…萧山立在妹妹那被淡粉色烘托得梦幻而甜美的卧室门口,喃喃道…“交给我来处理吧…”阮秋柔声道,“爹娘那儿我也都问过了…就由我来妥当收好关于小荷的一切吧!”
    “秋儿…不要走!你若丢下我…我该怎么活?!”置身于充斥着香甜气息的闺房,耳畔,响起6岁那年,与姑姑牵手离去时,小荷那稚嫩而深情的呼喊声…“小荷…你松开手吧!我虽舍不得离开…却也是没法子的!姑姑说…我的根不在这里!我不能做因贪图富贵而背弃祖宗的小叛徒!”
    “爱走走吧!到底不是亲生的…养得再久也是个没心肝的白眼狼!”萧山拼命掰开小荷紧抓着秋儿不放的小手,“滚!”他猛地将秋儿推倒在地!“我…永远永远都不要再见到你!”_“哥…你前几日过生日时,还偷偷许愿说要娶秋儿做老婆的!这会儿全忘了吗?!你也该去求求秋儿的…求她留下来吧…求她不要走!”那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似要把秋儿的心撕碎了…
    就这样,阮秋蜷缩在回忆的角落里,瘦弱的身躯随默默哭泣的心肝微微颤抖着…许久…“秋儿…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秘密约定吗?!总是将顶顶要紧的东西偷偷藏进彼此梳妆台的小抽屉的暗格里…只给彼此看…”
    秋儿猛然从梦中惊醒!她哆嗦着,小心抚摸着雕刻着纯白花朵的精巧绝伦的梳妆台…打开每一个抽屉,仔细的翻看着…直到,触到了暗格!“阮秋亲启”…一封意义非凡的信呈现在眼前!虽已分别多年,然而,在严苛的萧山哥哥的调.教下,那一手漂亮的钢笔字…仍是透射着独一无二的萧荷印迹…
    于是,秋儿小心翼翼地拆开了飘散着甜美气息的逝者密信…“都已…收拾妥当了!所以…锁了门吧!山哥…我想…我们永远永远…都没有勇气再打开这间房门了!”感觉过了几个世纪那般漫长…终于,阮秋走出了小荷的闺房,回到了孤独客的坚强躯壳里…几日后的清晨,阮秋的寂寞的手机忽然唱响了show/me/the/meaning/of/being/lonely…
    “出去走走好吗?”风云的磁性靓嗓还是轻而易举地触动了几近麻木的孤独之心…“我们…这是去哪儿?”车开出去良久,阮秋才意识到这是一条陌生的路线…
    “不是说…明年想去杜克大学读硕士吗?所以,我替你约了我的导师…杜克大学著名的硕士项目主管教授…leo博士”_“真的…可以去读书吗?!你…不仅要负担我那可能拿不到半分奖学金补贴的高额学费…且还要逆着戚爷盼我们早日结婚生子厚望…”正开车赶路的风云瞥了眼秋儿迟疑扑朔的明眸,“我说过…要尽力达成你所有的心愿!唯你幸福,我便是别无所求了!”
    那一刻,秋儿的心沸腾了!那样销魂的男子赐予的销魂厚爱…真实地打动了孤独客的灵魂!阮秋暗想,即使那爱情是迷雾重重的沼泽,她也要义无反顾地深陷、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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