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何辉摆手回道，他现在已经能分辨哪些是隐私需要保密。
“嗯，没事就好。书看得怎么样了？有没有收获？”陈强是个明白人，对方有意隐瞒，他就不会刨根问底地追问下去。
“我还没看完。”
“那你接着看，别忘了走之前来一局实战。”
“嗯，我会的。”说完这话，何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客人们看没什么后续，便不再关注他。
临近中午，店里的客人陆续回家去了，何辉被陈强安排在棋桌上。
“谁来陪何辉练一局？赢了就送他一杯咖啡。”
一位客人接过话茬，“那输了呢？”
此言一出，众人哈哈大笑。
“人家何辉昨天才学象棋，你下象棋多久了？还问输了怎么办，丢不丢人？”
“就是，就是。店长有意送咖啡给我们，你还不乐意？”
陈强笑而不语，客人会这样想也是理所当然，不过这咖啡能不能送出去，谁知道呢。
“我来吧，相比这些老手，我算是半个新人了。让我做何辉的对手，对局也不至于太单调。”一个手持纸扇，头发几近披肩，年龄在三十左右的男人坐了下来。
穿着打扮清新脱俗，长相却很一般，与清秀相去甚远。此人是店里的常客，大家给他起了个好听的绰号，叫作‘杨道人’。
“杨道人，你这是毛遂自荐还是想喝咖啡了？”
“亦是如此，亦非如此。”男人翘起腿，一扬纸扇，扇面上写着‘难得糊涂’四个大字。
“哈哈，你看他得意忘形的样子。何辉加油，这家伙是个半吊子，争取多吃他几个子。”旁观者开始为何辉助威，然而没有人相信他能取得胜利。
对局开始，杨道人发扬其大家风范，让出先手。围观群众怂恿他再让几子，他却挥手拒绝。
“过分谦让是在欺辱何辉兄弟，对局还是追求公平为好。”
何辉早已落子，等了许久也没见对方出手，抬起头就看到那人意气风发，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该你了。”
“好，为了那杯咖啡，我也得认真才行。”话音未落，棋子落下，常规开局并不需要思考很久。
正如陈强预想的那样，何辉不假思索地作出对应。
“这是新人常有的毛病，自以为在编织陷阱，实际上却是进入了怪圈。只要对方一变招或是拆招，他会因为无法应对而失去对局势的掌控。”观众里传来点评的声音。
“先别急着下结论，看看再说。”
场上的两人没有受到外界影响，半分钟内已进行了十多回合。何辉下手还是一如既往地迅速，对方思考的时间反而越来越长。
“我怎么感觉主动权在何辉这里？”
“是啊，我也有同样的感觉。”
陈强点头表示赞同，要知道他和何辉的那场对局，前半分钟都是旗鼓相当的状态。
‘杨道人’手指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何辉的棋艺并不是特别高超，让他倍感压力的是心态问题。
试想，你苦思冥想下了一步好棋，对方只用了一秒便做出应对。然后你又开始思考对策，结果人家还是秒落。那种心理上的落差，慢慢地会变成一种无形的压力。
“我怎么可能输给一个新人。”杨道人灵光一闪，看到了自己取胜的契机。
棋子落下，何辉出招虽快，却没能抓住机会。
杨道人心里暗爽，继续设计自己的好局。
“对，就是这样。你出手越快，考虑得越不全面，我离胜利就越近。”
何辉的思维快速运转，结合场上形势，立马得出最优选择并加以实施。与昨天的对局不同，对手的每一步棋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我原以为他是乱下一通，现在看来也有章法可循。”
“对，就像是在看人机对战。”
“就这落子速度，比起电脑也不遑多让了。”
‘杨道人’听到这些言论，嗤之一笑，下得再快，赢不了也是白搭。再过几个回合，他就能扭转局直捣黄龙了。
“吃我的車，快吃呀，跳马过来就行了。”
何辉果然上钩，跳‘马’吃了‘車’。
‘杨道人’露出胜利者的笑容，反手打‘炮’吃掉了何辉的‘卒’，直指九宫格。
“接下来我只需要飞‘象’做跳板，就能将死你了。”
没想到何辉手一抬，挺‘車’过来反将了一军。
“这这車怎么会在这里？”
‘杨道人’惊讶万分，他只顾着设计陷阱，反而着了何辉的道。
没有选择，‘杨道人’只能放弃进攻，转为防守。
何辉‘炮’打隔山，吃掉‘象’，不仅巩固了自己的优势，还化解了对方的暗招。
至此，‘杨道人’已经乱了分寸，考虑许久也不见动作。
这段期间，何辉几番回头看时钟，他要赶回去做饭，不能陪对方这么耗下去。
“能不能快点呀？拖拖拉拉的。”
“你看何辉出手多快，时间都被你浪费了。”
围观群众开始表达内心的不满，无形之中又给‘杨道人’添了几分压力。
‘杨道人’仓促做出决定，执棋的手微微颤抖。
何辉一脸平静，再吃对方一子，形势完全倾倒。
五分钟后，何辉跳‘马’逼宫。
“赢了，没的翻了。”
“话说怎么赢的？”
“撇去对手的思考时间，何辉前后用时也不过两分钟吧？碾压局？”
众人难以置信，这还是昨天那个被小学生吊打的人吗？
‘杨道人’背靠在椅子上，垂头丧气，他觉得这场对局好漫长，好不真实。人家信手拈来的几手棋，打得他毫无反手之力。说什么怕对局太过单调，到头来还是一场毫无看点的碾压局。
“店长，这该不会是你和何辉演的一出戏吧？”
“怎么说？”陈强反问道。
“这才一天时间，能有这么大进步？反正我不信。”
“我也觉得奇怪。就凭何辉刚才那局的表现，我都不敢说稳赢。”
“不可能，不可能。肯定是你们串通好的，还说什么免费咖啡，真不厚道。”
陈强哭笑不得，他哪有串通何辉。
“何辉，你告诉大家，我们有没有串通？咦，何辉？”陈强四处张望，刚才人还坐在这里，怎么突然不见了？
“你问何辉吗？他拿伞回去了。”一名客人提醒道。
“戏演不下去了。店长，你就老实交代吧！”
面对众人的质疑，陈强百口莫辩，他有想过拿《象棋基本杀招》替自己辩解，最后还是放弃了。情商高，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何辉回到家，原以为滚蛋会责怪自己，不曾想人家看电视看得津津有味，根本不在意他有没有按时回来做饭。
“滚蛋，我不是让你少看电视吗？”何辉走过去，用身体挡住屏幕。
“叽咧咕嗦咧咦。”滚蛋歪着脑袋，透过缝隙接着看。
“不听话是不是？”何辉作威胁状。
结果滚蛋置若罔闻，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你到底在看什么？”何辉转过身，看向电视屏幕。
画面一闪而过，工作人员开始介绍其他动物。
“你。你老婆？”
何辉吃惊不小，本该生活在小岛上的白豹，竟然出现在电视镜头里。
再看滚蛋，全身毛发炸开，身体因为怒火而颤抖不已。摄人的利爪突显出来，直接刺进沙发。眼神冷冽，瞳色在红蓝之间来回转化。最显眼的变化还是它的小角，原本不足半指的长度，骤然增长了一倍还多，角的上端呈银色，细看之下就如月亮的光辉。
“冷静滚蛋，你要冷静千万别冲动。”何辉缓缓上前，抬起双手示意滚蛋放轻松。滚蛋上一次变成这副模样，还在一千年前，那一次差点酿成大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