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缘浅薄,出生没几天父母就遇到事故双亡了。从小是爷爷把她拉扯大,爷爷是中医国手,何子薇一身的医术都是从爷爷那里学来的。
可她十八岁时,爷爷也去世了,何子薇不愿意再住在那个伤心地,于是报了个志愿者协会,从此开始了自己上山下乡颠沛流离的生活。
看着别的志愿者每每放假都欢呼雀跃地往家赶,何子薇心里,不是不羡慕的。
现在……
何恭之见她不说话,脸上带着些憨憨的无措,讷讷安慰她:“阿薇,是不是生气了?你娘她就是这么个脾气……唉,你也别往心里去,要不然等过几天我带你去赶集?到时候爹给你买花绳。”
“爹你偏心眼儿!”
何子薇还没说话,何子芯先不干了,她愤愤地瞪着何恭之,道:“你怎么就不说给我买花绳?我头上这根儿都戴了三年了!红绳都变成黑的了!”
何子薇嗤笑一声:“那是你不洗头!”
“你!”何子芯小脸涨红,她生平自诩是何家第一讲究人,哪里能让何子薇这样说!
何恭之见她们俩拌嘴,忙劝道:“好了,都买,都买。阿芯,快别和你姐姐吵了。”
何子芯黑着脸翻了个白眼,何子薇见状就说:“翻吧翻吧,回头翻成了斗鸡眼看你怎么办。”
“爹!你看她!”
何恭之就笑,狭窄的房间里热热闹闹的,满是人间烟火气。
与前世她空旷冰冷的家截然不同。
何子薇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搓搓脸,灿烂一笑: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生活,没准过着也不错?
第二天一大早,何子薇就被公鸡打鸣的声音闹醒了。
她揉着头发坐起来,一时还反应不过来这是在哪儿,和她睡在一张床上的何子芯嘟嘟囔囔地抱怨:“一大早就让人不安生,我早晚有一天把那只死鸡杀了炖汤!”
何子薇这才慢半拍想起来,她这是穿越了。
下床打水洗漱,冰凉凉的井水往脸上一泼,一个激灵,才清醒过来。
她学着何子芯的样子把衣服穿好,又找了根花绳把那头又长又密的乌发盘了个花苞头,挽着袖子走出屋子。
何家人还没起,何子薇就绕着院子细细打量了一遍。
何家现在住着八口人,何子薇的祖父母,父母,二叔还有一弟一妹,何家生活的地方叫陵水村,他们家在村里算是中等,六间北屋加两间厢房,很能住的开。
中间一个大院,种着些时令蔬菜,角落里还养着些鸡鸭,搁前世,这就是城里人特意下乡体验的田园生活啊。
何子薇深吸口气,山村里新鲜的清晨空气涤荡在胸间让人焕然一新,如果不看别的,这日子倒还真是挺享受。
她正想着,何子芯也收拾好了,唤她:“傻站着干嘛呢,今天可轮到你做早饭了。”
“知道啦。”
何子薇往西边的厨房走去,她上辈子也在山村混了不短时间,生火烧饭都是熟手。
陵水村地理位置偏南,早上习惯吃粥。厨房里放着几个大南瓜,黄澄澄的一看就又甜又糯。只是可惜了,何家一看就是穷苦人家,寻常的白米白面是鲜少可见的,便是小米也只剩了一捧子。何子薇见状,用那小米和这南瓜熬了一小锅小米南瓜粥,又寻几个地瓜放在灶火旁边丢着。接着,她便从旁边的缸里舀了两勺黄豆面,又摘了一把小葱,烙了一锅葱花炊饼,调了个醋萝卜再烫个小青菜,不过半个时辰,整整齐齐一桌饭便收拾好了。
何家人也都断断续续睡醒了,二叔何顺之最早坐下,也不等父母,自顾自地拿起个炊饼咬了一大口。
“唔,这是今年的新葱?”
何子薇只是笑。
虽然她叫何顺之二叔,可何顺之今年也才二十五六岁的年纪,因着前年中了秀才,一跃成为陵水村文化水平最高的人,平日里看人都很少正眼看,多数时间都是拿下巴对着何子薇。
如果说要给何家这几口人排个家庭地位榜,何顺之简直是当之无愧的榜首,而何子薇既是女孩又是老大,不在最末也得是倒数老二,两人之间实在相差云泥,没啥好说的。
等长辈们都落了座,何子薇才在角落坐下,慢吞吞地啃地瓜。
何子薇的奶奶庞氏坐下便皱了眉,瞪着何子薇何子芯二人,一副恨不能吃了她们的模样:“谁叫你们上桌的?没羞没臊的贱人!滚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