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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儿,此行进京,艰难万险,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别招惹是非,知道么。”说话是正是一名粗麻布衣的老妇。她此刻一边收拾包裹一边叮嘱。
    “知道了娘亲,你放心吧,儿子定当全力以赴,中得举人,回来光耀门楣。”
    这个年轻人便是方绝,眉清目秀,身材瘦削。一袭文人长衫,言语中自信满满,他寒窗苦读十年,六岁便进入私塾,识得诸多汉字,写得一手漂亮文章,后进入青阳镇最大的学堂念书,如今已十六岁,在青阳镇中小有名气,是个小神童。
    出发进京赶考前,母亲方氏特地从攒下的私房钱中挪出部分买了只烧鸡,给儿子装进背包里。碎碎叨叨了良久,总是不放心。
    父亲方大雷则坐在屋门口的藤椅上,抽着一杆旱烟,神色颇为严厉,道“考不好就不要回来。”
    “儿谨遵父亲的教导,一定光宗耀祖,锦衣归乡。不忘父亲母亲的嘱咐。”方绝再次表出中举决心。
    这时,从门口进来一名青年,看模样二十岁不过,是这次和他一同进京赶考的同学,名叫孔龙。他家族姓孔,家中老人希望他飞升成龙,又学孔孟之道,于是取得这样的名字。孔龙同样一袭白色长衫,手中一柄白扇子,肩膀上早已经背着一袋行囊了。此人国字脸,书卷气倒不是特别浓厚。反而膀大腰圆,壮实得很,加上那身装扮,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他进来便跟方大雷和方氏行书生礼,恭敬道“伯父伯母好。”
    方氏叮嘱道“小龙啊,你比绝儿大了四岁,是他的大哥哥,此行艰难,就拜托你照顾我家绝儿了。”
    “娘亲,说什么呢,我也是小小男子汉,不需要谁照顾。”方绝的话语中略显稚气。
    但也颇得孔龙喜欢。孔龙摸着方绝稚气的脑袋瓜子叫道“读书我没你厉害,但打架你肯定是不如我的,要是有谁欺负你,龙哥我帮你揍他。哈哈。伯母伯父你们就放心吧,我保证方绝回来时一定毫发不损。”
    方绝呵呵一笑,朝孔龙吐了吐舌头,说道“才不要你帮忙。我也行的。”
    两少年正要斗嘴两句,父亲便道“好了,时间不早了,这会出发,还能够在天黑前赶上青阳镇十里地的驿站,在那里可以休息一晚。就不要磨蹭了。”
    “是。”
    两人告别了慈父慈母,便踏上了进京赶考的征程。
    一路上,方绝打趣道“龙哥,天又不热,你拿着一柄白扇做什么。”
    孔龙笑了笑,得意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爹说我平时匪气太重,书生气太淡,买柄折扇,可以让人知道你是读书人,这样大家才不会欺负你。你没听说过么,莫欺读书人。”
    “是你别欺负别人吧。”方绝白眼道,“你们家开个镖局,也不好好跟你爹学学武艺,当个武师多好的。”
    “武艺我也是学的啊,哥哥我啊,文武双全。”说着还比划两下,面露得意之色。
    “厉害。”方绝正色道。
    方绝家世平庸,父亲是做木工的匠人,母亲平时在家纺纱,卖给有钱的人家,家里不算富有,也算不上揭不开锅。据方大雷讲,方家世代木匠,没出过一个读书人,但也不知道前世修来多少福气,才修得这样一个读书神童。
    方大雷夫妇俩感恩戴德,打小就不教方绝做木匠,无论生活多么拮据都要凑够方绝的学费,送他去私塾去学堂,这小子还算争气,后来学堂的老师都没法教他了,决定从镇上举荐他参加本届的科举考试。正好方绝年满16岁,够了资格。
    夫妇俩忐忑不安,但又兴奋异常,想到儿子这些年寒窗苦读,在学堂成绩也是年年第一,认定了儿子会一次中举,光耀门楣。但他们永远也想不到,这一别,再次见到儿子已经是几十年后了。
    两人在城门口,花去三个铜板,跟一名出城运米的板车车夫谈好了价钱,顺路拉到十里外的驿站。
    沿途颠簸,方绝身体本来瘦弱,年纪轻轻又体弱多病,此时被颠来颠去,感觉五脏六腑都要呕吐出来,他面色铁青,但也一路坚持没有晕过去。
    孔龙见他一路难受得紧,知道他晕车,因此也一路不停地说着话,转移他的注意力。
    两人的友谊始于六年前刚刚进入青阳镇大学堂,作为年纪最小又最瘦弱的方绝老是受同学欺负,孔龙年纪又大他几岁,也是经常帮他出气,一来二去,大家都知道都个壮家伙是方绝的保镖,渐渐就不欺负他了。
    但孔龙成绩差,又不爱听老师的四书五经,每次考试都不及格,有一次因为成绩倒数第一被他爹从客厅打到厨房,从厨房踢到卧室,家里的武师笑的嘻嘻哈哈,孔龙一怒之下求助于方绝,方绝这才耐心给他补功课,短短几年,孔龙成绩一飞冲天,虽然没有名列前茅,但从学堂里数百个孩子里倒数第一进步到中不溜的水平,已经非常难得,还取得了进京赶考的资格。
    这些年,孔家大掌柜没少提好烟好酒拜访方大雷,感激涕零的话自不用过多赘述。两家关系也变得亲近许多。
    孔家条件比方家好很多,这些年长年收购方家的木制品和布匹,是方家重要的长期购买人。
    如此方家才渐渐转好,有了一些积蓄,日子也是一天一天好起来。
    孔龙和方绝的友谊也是逐渐加深,是方绝此生最重要的小伙伴和大哥哥。孔龙自然是处处为方绝着想。
    “诶。以后你就那么想当官吗?”孔龙没话找话道。
    方绝看向远方,若有所思,虽然年纪小,但饱读四书五经的他心智成熟得早。他感慨道“对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讲,唯有读书才是出路啊。不然我们长途跋涉考试又有何意义?”
    孔龙摇头道“你呀,是读书读傻了,不读书也是可以成才的。你听过修士么?”
    “修士?”方绝摇摇头。
    “可厉害了,我听人说,那种修士可以修炼奇特的功法,修炼成仙人,可以开山劈地,一个指头就可以捏死一个人,就像捏死臭虫那么简单。”孔龙向往道,“可惜,这辈子都怕是见不到那种仙人了。不然我们也去得道成仙。”
    方绝看了他一眼,叫道“龙哥,你是一天听说书人的故事听傻了吧,那都是传说,人人都去修仙了,谁来种地,谁还去当官?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考个举人,秀才也是不错的啊,当个小官,也是光宗耀祖的,要是被孔伯伯知道你这些胡思乱想,没准又得揍你。”
    孔龙摸了摸脑袋,嘿嘿地傻笑,又道“所以你千万不能给我爹说。不然友尽。万一此行进京,奇遇一番,碰到哪个仙人,传授几套道术,嘿嘿,那可比读书强多了。那可就是万人之上,比皇帝都还厉害了。”
    方绝简直就觉得孔龙疯了,干脆不理会他的疯言疯语。
    马夫听不下去了,说道“小朋友,修仙那事我可是知道一些的。五十多年前,青阳镇就发生过一次异象,天地变色,哟,那可真是仙人降临,这个世道上什么古怪的事情都有,人总是要有梦想嘛,这位小哥想得道成仙,那也是梦想,人要是没有梦想,跟咸鱼有什么分别。”
    孔龙来了兴趣,说道“是的是的,老伯伯也是懂这个道理的嘛。只是我们何时才有这等机缘呢。不过你说的五十年前的那场异象,我也听说过,后来有人辟谣了嘛,说是正常的刮风打雷嘛。仙人降临好像辟谣了哦。”
    “嗨,那都是官方的语言嘛,要是真公布那是仙人降临,不就造成恐慌咯。”
    “也是这个道理。”孔龙笃信不疑。
    “所以嘛,小伙子,千万不要泄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时……哟……你莫强求。”
    天黑时分,马车顺利到达了驿站,这个驿站在三岔口处,一条大道通往京城,另外的通往别的地方,马车夫要在两天之内收集一车的粮食回青阳镇贩售,马车夫必须赶在第二天天黑前回到青阳镇,因此也不多留宿,连夜启程离开。
    告别了马车夫,两人在驿站里休息,这个驿站是一幢简易的瓦房,有一个大房间,十个床位,供来往的路人休息停靠。
    老板只有两个壮年男子,一些简单的食物,比如葱油面和馒头咸菜。
    烧鸡不能久放,免得变质,因此出远门的第一个晚上,方绝就将其一分为二,消灭了它,剩下一个鸡头,孔龙垂涎三尺,但还是决定让出来。方绝也不愿意独享,两人推脱半天,最后还是被孔龙吃掉。
    很快入夜,第二天又要早起赶路,便不再活动,早早地休息。
    翌日,方绝很早便叫醒了孔龙,两人继续出发。这一次运气不好,没有马车,下一个驿站步行至少三日,但在那里有他们孔家镖局的一个据点,在那里可以让门内的师兄寻得一辆马车。
    两个月后,途中换了几辆马车,才进入京城的城郊范围。方圆十里地都有卫兵和哨岗,安全不再那么让人担心。不过一路上除了路途颠簸也没有遇到其他的事情。
    又是入夜,两人决定在城郊的枯木林中休息一晚,再前往京城,按照计划,离开考的时间还有至少一个星期的时间。不是特别赶了。
    两人劈柴生火,抵御寒冷,随意吃了些干粮,便有些困意。
    “好在快到京城了。我得好好吃一顿,这些日子都没吃上几顿肉。真是苦了我的肚子。”孔龙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拉扯着脸。
    方绝借着火光读起书来,快要考试了,方绝丝毫没有松懈,两个月来,无论是马车上,还是夜晚,只要有光,方绝就要看会书。多少个夜晚,方绝都是抱着书睡过去的。
    夜渐渐深去,两人困意渐深,都昏昏欲睡,孔龙则直接倒在毯子上呼呼睡着了,方绝也是迷糊着眼,快要睡去。
    “轰!”
    突然听得一声炸雷。
    两人猛地惊坐起来。
    只见三个人影火速从枯木林的远方飞近,沿途噼里啪啦好像炮弹落地一般炸开,声音响彻夜空。前面两人跑,后面一个身影在追。
    “双煞,休得离开。”后面那人一声爆喝,单手扔出一张符箓,那张符箓在飞速移动中变得坚硬无比好似一张铁片,爆射而来,追至前面两人的身后,在空中就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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