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他的世界里再也没有了最挚爱的那个人,才知道,人世间最残酷的惩罚,莫过于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那样的痛苦责悔,他永远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丹珠愤怒的说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爱你!”
“爱?!”楚无垢简直被这无耻的言论震惊到了:“爱我就伤害我最爱的人?爱我就给我下蛊,妄图控制我的心神?这样的爱我可真是消受不起!”
“我们夜族人爱憎分明,她虽然用错了方法,但你也不应该对她如此残忍!你知道吗,她为了你,魂飞魄散了!为了能再次见到她,我不惜吞服用彼岸花豢养出来的蛊毒,逆转时空回到现在,变成这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可是,没用,根本都没用,她已经消失了,再也回不来了……”
“原来她已经魂飞魄散了?那倒省了我好多麻烦,不必再为她的事情劳神劳力。”
“楚无垢,你这样冷血无情,阿拉蕾真是瞎了眼才会喜欢上你!”
楚无垢嗤笑一声,懒得和丹珠多说废话。阿拉蕾已经消失,威胁曦月性命的那件事情也就不会发生,其它的,他根本就无所谓。
丹珠眼眶血红,看着楚无垢转身离开,歇斯底里的叫道:“我要给阿拉蕾报仇!我要让你也尝尝什么是爱而不能,求而无望!你以为你现在已经很痛苦了吗?不,还会有更大的痛苦等着你!楚无垢,我要让你的余生,每一天都过的生不如死!”
楚无垢至始至终没有回头,只要不伤害阿月,他喜欢怎样就怎样吧。
爱而不能,求而不得吗?楚无垢笑了,这样的痛苦他每一天都在经历,早已经痛苦的麻木了。
只要阿月安好,于他便是幸福。
长情还在山脚下等着,见了楚无垢急忙跑过来就去挽他的手臂,这让楚无垢想起了他第一次见到阿拉蕾时的情景,也是这样的热情,毫无顾忌,心里不由得十分厌恶,反手一掌便将她掀翻在地,冷声厉斥道:“滚!”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长情趴在地下,眼睁睁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消失,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丹珠哥哥没说错呢,真是一朵又毒又美,难采摘的是噬心花。
回去时,依然是那几个人把楚无垢的眼睛蒙上布条,将他送回了原来的地方。
王英看见楚无垢的脸色极其苍白,担心的问道:“主上,您是不是受伤了?他们究竟把你怎么了?”
楚无垢摆摆手,坐进马车里,几乎立刻就陷入了半昏迷状态,摄魂咒到底还是给他的身体造成了十分严重的伤害。
当马车赶回官邸时,楚无垢已经彻底陷入了昏迷当中。
恍恍惚惚中,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在岭南府的时光。
大齐同魏国之间正打的如火如荼。战鼓的咚咚声,马儿的嘶鸣声,冲天的呐喊声,利刃切进肉体里时沉闷的扑哧声……视线所至到处都充满了鲜血,尸体如山一般堆叠在地。
如此血腥,如此真实。
明明大齐已经将魏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即将大获全胜,可是为什么他的心里总觉得焦躁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就要发生。
战争结束,回程的路上,他心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果然才走到大帐的门口,就见陈嬷嬷满身是血,连滚带爬的冲了上来,扑通跪在他的面前,嚎啕大哭:“王爷,不好了!陛下……陛下快不行了呀!”
“什么?!”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脚踩空,几乎跌倒在地,旁边的属下赶紧伸手扶住了他,却被他一把推开,跌跌撞撞走到大门口,掀开帐帘。
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乌紫色的血,触目惊心。阿月长发披散,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没有了生命一般,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一步一步走过去,跪倒在床边,愤怒的浑身都在剧烈颤抖,是谁?是谁?竟敢给他的阿月下毒,如此伤害他的阿月!
他派出一批又一批的人去寻找解药,整日整日的抱着阿月,无论谁劝都不肯离开半步。
阿月中的毒越来越深,从开始的偶尔还能清醒过来和他说上一两句话,到后来的重度昏迷,整个人的生命迅速流失。他常常从噩梦中惊醒,用颤抖的手指去探阿月的鼻息,费力的感受着那一缕若有若无的呼吸,然后把脸埋进她的怀里,无声流泪。
从没有像这一刻,他如此的惶惑,如此的害怕。
为了得到帝位,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要了这个少女的性命,可是现在他才知道,他只想让阿月好好的活着!
齐国大胜在即,他却已无心领兵作战,把权力下放给了副将,偶尔听一听他们汇报战况。
时间一天天过去,随着一批又一批寻找解药的人无功而返,他越来越绝望,几乎崩溃。
终于在第七天的时候,一名属下带来了一个夜族的巫医。那名巫医看了阿月的样子后,面色大变,一副恐惧到了极点的样子,连声说这种毒他解不了,转身就想跑。
他知道,这个夜族人一定知道这是什么毒,怎么可能放弃这么多天来唯一的希望。他下令将这个夜族人捆了起来,威胁说:“如果你不解毒,我就让整个夜族陪葬!”
他在岭南府战名赫赫,那个夜族巫医终于哆哆嗦嗦的告诉他:“这是从彼岸花里提炼出来的毒,世上唯有噬心花能解。但是噬心花每五十年才开一次,并且十分难以采摘。夜族人守护这种花几百年,也不过采摘了四朵,而且据我所知已经都用了。”
才升起的一点希望,又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空,他颓然软倒在了椅子上。
巫医看着他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忍心,吞吞吐吐的说道:“不过,好像这一期的噬心花马上就要开了,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