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鹿回神,看见隔壁工位的同事李成楠探过来半个身子,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你没事吧?我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没有没有!”梁鹿急忙回答,却有些心虚,看起来很明显吗?
“真的?没有就好。不过你要是有麻烦需要帮忙的话,跟我别客气,尽管开口……”
梁鹿心里感动,她在这边基本没有什么朋友,有的话这李成楠算一个。他比她早两年进公司,是部门能力出色的销售组长,年轻精神,工作积极,也很得经理程丹赏识。因为两人工位相邻,年龄也相仿,便相处起来轻松些,梁鹿新进公司的时候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都是请教他,也多亏他耐心慷慨,对梁鹿一直很关照,让她学习了很多也避免了走一些弯路。对此她也一直心存感激,便平时与他聊得多些,有时候也帮他带点咖啡小吃什么的。
“嗯,真没有。”梁鹿挠挠头,“就是最近没休息好,上班有些困,容易走神,真没什么麻烦,好好的,你就放心吧。”知道他搞销售的能说,一牵起话头来就滔滔不绝,便有些头疼,怕他刨根问底,连忙转移话题:“哦对了,成楠哥,你叫我有事?”
李成楠顿一顿,想起来叫她的目的:“哦对,你看见部门群里的消息了吗?咱们和b市的时达通讯正式签约了,今晚公司内部庆祝,你来吗?”
梁鹿忙低头划开手机,果然看到程经理在群里发的消息蹦出来,通知庆功宴的时间和地点,末了,还附上一句希望大家尽量无故不要缺席,肖总也会参加。
“肖总也会参加?”梁鹿看着这几个字,觉得扎眼得紧,直扎到了心里,尖锐地发疼,不禁就说出了声。
“对,肖总也参加,毕竟这单子是他牵头搞定的。不过他们一般不会待太久,领导嘛,跟大家喝点酒讲几句话差不多就走了,留着我们自己慢慢玩。”
不会待太久就好,梁鹿心下微微放松。她也明白,他们毕竟在一家公司,免不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是要碰上的,自己平常心就好,不要再有哪些乱七八糟的心思了。
看梁鹿低头半天不语,李成楠以为她又在犹豫着准备推脱,连忙开口:“这次你总不能又不去了吧?平时大家私下的聚餐活动你不参加就算了,这次这笔单子你也是参与了的,如今也算是公司活动,再不去就不太好了吧!”
之前因为下班后总去健身房的缘故,再加上她性子静,所以不太参加同事们下班后私下的聚会,一般能推就推了。不过这次是公司活动,也算公事,她心里有数。
“不会,我去。”梁鹿微笑着看他,示意他安心。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李成楠斯文地扶一扶鼻梁上的眼睛欣慰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
因为晚上庆功宴的原因,下午的工作不免有些心浮气躁,大家心照不宣,陆陆续续地早退,回去准备,到点后直接去酒店,梁鹿也不再在办公室耗着,早早回去了。
她一边在镜子前精心挑着衣服,一边嫌弃自己:不是说好了不再妄想,平常心的吗?如今这样刻意打扮又是想给谁看呢?
她叹一口气,不禁又反问自己:如果肖钦不来的话,自己会这样费心思收拾吗?不用多考虑,梁鹿很清楚地知道答案:不会,她甚至不会早退回家一趟,而是下班后直接从公司过去酒店。
意识到这点,她烦躁地放下拿在身前比划的衣服,将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看着倒映着自己的镜子,想起b市酒店里那面倒映着两人赤身纠缠的镜子、那个迷乱的夜以及那个让她心碎的清晨。
那天她身体酸痛不适,早早地就醒了,看着眼前肖钦熟睡的俊颜,她满足又害羞,不敢相信他们就这样发生了亲密的关系。她还想趴着多静静看会,奈何感觉下身有昨晚残留的些许液体流出来,于是起身打算去洗手间清理,结果从被窝一出来,就看到满身欢爱的痕迹,红红紫紫的有些吓人,便取了床边的毯子将自己裹住,谁知还没裹好就看见他正幽幽转醒。她害羞又不知所措,于是胡乱裹紧自己就慌忙坐在床边,看他醒来。
虽然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肖钦,但也知道自己不能仗着跟他睡了一晚就要求他怎么样,毕竟是自己主动贴上去的,他一定很反感这种倒贴上来还蹬鼻子上脸把自己当回事的女人吧。回想昨晚自己那么不要脸缠他求着他,行径放荡,她羞愧得要死,便不等他开口就急急表态,只想说明自己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去纠缠他要他负责,希望他不要烦恼。
谁知回应她的是他不屑的冷哼。
他眼神冰冷讥讽,让她如坠冰窟,觉得自己从头到尾就是个笑话。原本还怕他面对自己有负担,结果自己对他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一个放荡廉价的女人而已。
他起身走开,带走了她心底所有的希冀。她呆呆地低头坐着,看眼泪滴落进毯子里,自嘲:刚刚在说那番话的时候她居然还在想会不会,有那么一点可能……毕竟昨晚他那么热情又温柔,她都记得。
呵,笑话,狼狈又多余,还坐在这里干什么。她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带着破碎的心和求而不得的难堪,逃离了那间让她由地狱升到天堂又坠回地狱的房间。
那天,她浑浑噩噩地睡了一天,梦里梦外都是他那冰冷不屑的眼神,让她感觉自己是低到泥里的一粒尘埃。可同时,她又控制不住地想到他的火热和温柔,像毒品一样,让她上瘾,念念不忘。
她依旧迷恋他,这让她痛苦,不能自已。自此,她不敢再面对他,怕自己的眼底泄露难掩的渴望,也怕从他的眼里看到让人心碎的眼神和尘埃一样的自己。
这天晚上,梁鹿最终仍是认真地挑了衣服化好妆。她告诉自己,她不是尘埃,也不能是他眼里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