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度过一个惊心动魄的周末以后,一切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平静的意思就是生活的小火车在短暂脱轨后强行被拉了回来,又载着我轰隆隆的向前行驶。
平淡的日出日落使我神不守舍,我告诉自己生活里不可能永远都是高潮,心电图里全是qrs波那是心律失常。
对于自己失落的原因,我心知肚明。
我患上一种名叫夏雨的病。
某一部分的我仍停留在那个静谧的午夜,或许那时的我更想拥有一张舒适的床。然而现在躲在被窝里却怀念起那间只属于我和夏雨的办公室。
人真是一种很贱的动物。
我不确定她在午夜梦回的时候,会不会有跟我此时同样的感受。她说过我们是兄弟,兄弟不都是两肋插刀的吗?为什么她却刺中了我的心脏。
n.26
我在夏雨的世界边缘来回游荡,抓住机会就上场亮个相。
人形刻录机,我给自己取的新绰号。
她早上几点来,晚上几点走,食堂常坐在哪个位置,喜欢吃何种口味的饭菜,这些我都了然于胸。
有时会费尽心机的制造一次偶遇,关键时刻却又掉链子,说的最多的话便是“嗨。”
偶尔有外班的人来找她,女生还好,男生会让我分外警觉,心里一个声音大喊:“完蛋,她外面有人!”
但是另一个声音却说:“就算有人,关你屁事呀?”
每当这个时候,我总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挫败感。
这天,第一节刚下课,我还在迷迷糊糊中整理课本,不经意间瞧见她经过讲台走出教室。
不对啊,我想,她一般都是第二节课间操的时候去厕所的。
好奇心驱使我走到后门窥探,不出意外,她又和那个高高帅帅的男生交谈,而且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这个男生我认识,正是当初军训时五班的那个,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找夏雨。
关于他,我也有所耳闻。
他是五班班长,学习好篮球也棒,每次球场上有他在,都不乏众多女生围观尖叫,开学不久便在整个年级拥有很高人气,大家都把他形容为‘当红炸子鸡’。
我不屑!
‘辣子鸡’还差不多。
按理说我跟他没仇没怨,甚至连话都还没说上一句,可我看他那是相当不顺眼,进而对电视剧里的后宫争宠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还有两分钟上课,你倒是快点儿回来呀!
n0.27
陈旭这个人,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胡子刮的极其干净,衣服一尘不染。写板书的时候,他总有本事让粉笔末离他远远的。中山裤加皮鞋和他的官方搭配,跟天气和季节没关系。手里常年拿着一个玻璃水杯但从不喝茶,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烟味,却很神奇的并不让人讨厌。说起话来慢条斯理,就算世界末日也要先把这道题讲完。
他为人谦和而低调,没有距离感,学习上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问他,无论多晚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讲上一遍又一遍。前几天联谊那档子糟心事儿,他心知肚明,奇怪的地方在于他没有深究,还帮我和夏雨把父母遣走,让我对他颇有好感。
但是……
我孤零零的站在班门口,但是我不过睡了一小会,拖到走廊罚站这种酷刑是不是有点儿过份!
可怕的中年男人!
下课铃响之后,陈旭把我‘请’进教室。
“现在学期刚开始,正是打基础的重要阶段,今天佟雷给你们做个榜样,我希望大家以后上课不要开小差,差距就是这样一点一点拉开的,”他轻轻弹掉身上的粉笔末,语调和缓,竟然还朝我笑了一下,“佟雷,你今天晚自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开开小灶。”
说罢忽然话锋一转:“临近十一,学校下个礼拜准备举办新生汇演,本次演出采取比赛形式,希望同学们踊跃报名,咱们班就由徐昊负责,我尽量不管,目的在于锻炼你们的社交能力,遇到难处再来找我。好,下课!”
“老─师─再─见!”
他走后班级里震动不小,同学们对这次带有比赛兴致的汇演议论纷纷。我却站在原地,如坠五里雾中。
徐昊戳我:“想啥呢,被走廊上的风吹傻了?”
我一激灵,眼神迷离的望向他:“他刚才为什么要朝我笑呢?”
事实证明小灶并不好吃,一次吃太撑容易消化不良。一对一这种高级的教学模式不适合我,数学第一次让我有反胃的感觉,现在满脑子都是充分条件和必要条件,难道我学的不是数学而是绕口令?
临近晚自习下课时,我梦游般的走回教室。
教室里,大家正整理包裹准备回家。
从我进班开始,徐昊就笑嘻嘻的在我身前身后蹦跶,又是捏肩膀又是捶背。今天真是见了鬼,我一把推开他:“甭来这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啥事儿咱明说!”
徐昊看我言辞决绝,也收起笑脸:“明人不做暗事,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我俩边说边走:“坏的。”
“其实也不算特别太坏,鉴于你平时作风端正,思想觉悟高,这次汇演你得出个节目,班委会已经替你决定了”,徐昊一脸郑重其事,正经的让人讨厌。
我质问:“你们没问过我就直接替我做决定?”
“对啊,组织办事从来都是这种风格。”
上台表演不就是丢人现眼吗?
我求他:“组织这次的任务实属太难,鄙人能力有限,能不能放再下一马”,我真想挤出两滴眼泪,让他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不能,而且你还没听我的好消息。”
“你能有啥好消息?”
徐昊拍拍我的肩膀:“好消息不用我说,她不请自来。”
“大兄弟,我们一起排个节目吧。”
这声音好熟,除了夏雨还能是谁?
我轻咳一声,努力让自己笑的不要太明显,右手还使劲儿掐自己的大腿,真疼!
“怎么样,你说话呀,”夏雨轻轻咬着嘴唇,神态略微有些许拘谨,难道在担心我拒绝她?
我怎么可能拒绝她!
“当……当然好,不过我要说……”.
“你想提条件?”她追问。
我撸起袖子站到板凳上:“我想说,夏雨同志,组织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我俩肯定责无旁贷,这一次革命重担扛肩头,高尔基说过,愚蠢的海燕不配拥有战斗的乐趣,□□也说,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这个礼拜我们必须要勤加排练,多多沟通,争取给班级长脸,让组织满意。徐大班你对我的表态是否满意?
“徐昊你说的没错,”夏雨颓然的坐到椅子上,“我在自虐。”
“呵呵呵,”徐昊的白眼险些翻到天上,他瘫在墙边,“佟雷同志思想进步的真快,我对你的鄙视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