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李森第一次在课后拖堂，表情极为严肃问大家，“最近有没有捡到一条项链？”
“没有。”
班里人异口同声地回复着。
荔枝在座位上背挺得笔直，一言不发。
“如果有捡到的同学，来办公室找我。”李森说。
“老师，是谁项链不见了吗？”
“就你最八卦。”李森低声数落。
想问的人见状默默闭上了嘴。
“好了，下课。”
李森前脚刚走，他们就聒噪了起来。
“什么项链？”
“不清楚啊，难道有人丢了？”
“九块九包邮的？”
“滚滚。”
“……”
面对周围人热火朝天的评论，荔枝的反应显得过于平静了。
“荔枝，外面有人找你。”
刚走出教室门的尹娜娜，极不情愿折了回来，喊了荔枝一声。
尹娜娜始终觉得是荔枝横刀夺爱，害她追不到王铮裕，即使矛盾深重，迫于王铮裕狠厉绝情的个性，她也不能怎么样。
荔枝朝玻璃窗外看过去，发现找她的那个人是唐懿，哪怕有着温柔好看的轮廓，一眼望去，只会被他脸上冰冷的眼神取代。
怕被某人误会，荔枝看向后边的位置，男生看起来很累，趴在桌上还没醒。
她便明目张胆地对唐懿视而不见。
谁知，唐懿不顾他人目光闯进了他们班，走到荔枝的面前，拽着她的手冷声道，“跟我出来。”
“你有病？”
荔枝声音带刺。
“出来。”
荔枝用力拨开他的手，随后跟他走出了教室。
“你没听说吗？”
“什么？”荔枝不耐烦回道。
“有老师掉了一条价值不菲的珍珠项链，”唐懿看着她，眼睛犹如被洗过的黑曜石，“跟你有关系吗？”
荔枝笑出了声，讥讽问他，“什么意思？”
“你告诉我有没有。”
“操，”荔枝低低骂了一声，愤怒回道，“关你屁事，我求你滚好吗？”
“不是，”唐懿好声好气跟她解释，“现在有流言传到我们班，说是你。”
荔枝缄口不言，转身就走。
良久，听见身后缓缓传来他不急不慢的声音，“有人说，你曾经因为承认偷了亲戚的一条项链，才进的少管所。”
她浑身一僵，眉眼弧度孤绝，平静中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唐懿说的没错，唐如山领养她的那年，她确实待在少管所。
那条项链，她亲口承认过，是她偷的。
*
语文课改成了自习，班长说文艺汇演的老师要去礼堂排练。
自习到一半的时候，王铮裕在吵闹声中睁开了眼，眼神迷糊着确认荔枝坐在位上，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荔枝的旁边。
“我好饿。”
他低低唤了一声。
女生垂着头，神思凝重，没在意他发出的声音。
王铮裕对着手哈了一口气，给了她脑袋一个毛栗。
那一瞬间，荔枝吸了一口冷气，回过神向他看过去。
“怎么了？”
“陪我下去。”
没等荔枝点头，他就霸道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但给她的感觉并不讨厌。
荔枝坐在超市门口，王铮裕端着两桶泡面放到了她面前桌上。
一掀开冒着热腾腾的雾气，她抬头看，少年将叉子咬在嘴上，竟有几丝可爱。
“好饿。”
“快吃吧。”
两人相视一笑，大口吃着碗里的面。
“你要多笑笑，”王铮裕顿了顿，说，“老是板着脸，显得脸色很憔悴。”
“你嫌弃我？”
荔枝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敢。”
王铮裕边笑边说。
荔枝放下叉子，唐懿说的那些话让她想起了很多之前的事，她问王铮裕:“你怎么不问我当初跟你掰了？”
王铮裕一脸平静，瞥了一眼只剩汤水的碗，说:“因为不喜欢，维持不了多久。”
他倒是挺通透。
“当时我连饭都没着落，每天担心亲戚会不会把我赶出去，”荔枝回想起来笑了笑，“因为未成年，只能靠监护人养着。”
王铮裕抬手安抚性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为什么转学？”王铮裕问。
这点让他彻底联系不上她了。
“是去少管所。”
荔枝声音淡淡答道。
她以为王铮裕会对此表现得很诧异，或者难以置信，然后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坏事，才会去少年监狱。
可他盯着她看，眼里分明可见澄澈的光，温声咒骂了一句，“什么垃圾亲戚，死的应该是他们。”
荔枝忽然觉得，这个世上，不问缘由替她骂人，坚定站在她这边，或许只有眼前的他了。
泡面凉了，腾腾雾气早该散了，可她为什么还是看到了眼前笼罩的一层消散不掉的雾。
“别哭，”王铮裕语气凶巴巴的，随即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手心瞬间凉透的那一刻，他说，“不值得。”
“哪有这么凶的安慰人啊？”
荔枝哭笑不得。
“你这不是笑了？”王铮裕问。
“我觉得你让我丢脸。”
“再说，把你嘴堵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