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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踉跄着下楼,便瞥见程术知悠然坐在一楼喝着茶。
    一楼绝对听得见楼上的动静。起码他将令旖踢下床,在那女人不依不饶要凑过去推开闹出的动静,也肯定传得下来。
    但程术知直到瞧见他那副明显不正常的呼吸和脸色,都无动于衷。
    程肆跑出家门,自己叫了救护车,但中秋佳节,又是四环开外的远郊别墅区,一时半会儿,就连救护车都堵在路上来得缓慢。
    他扶着一棵树,手指伸进去,自己给自己催吐清胃。
    令旖穿好了衣物跑出来,在他面前哭,说不是她想勾引他,是程术知让她那么做的,他的房间里装了监控,程术知就是想看他的反应。
    就连致幻剂,也是程术知亲自加进水里的。
    至于那点儿伟哥,是她自己还是程术知,却并没有提。
    答案昭然若揭。
    她向程肆表白,说她从很久之前就喜欢他,说她是迫不得已才嫁给程术知,说今晚的事情,如果她不做,程术知不会给她重病的父亲付医药费。
    程肆吐得天昏地暗,吐到胃里只剩下酸水,整个人都在虚脱地颤抖,。
    令旖要来扶他,他毫不顾忌地用尽全力一脚踢开,那一脚让她摔断一根肋骨。
    后来过了半个月,令旖知道程肆不会见他,便邮件发送给他一份她从程术知书房偷拍的实验报告,正是以程肆为研究对象的实验报告。
    是为自己的辩解,以此为筹码希望这场道歉管用,希望他不会恨她。可是却告诉了程肆,一个残酷的真相。
    他的父亲,以最冷冰冰的文字报告,记录下二十年来如何控制自己的孩子,如何让其一步步,成长为他所想要的性格。
    就连命令令旖所做的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内。
    ……
    三年前的那个冬至之前,他只字未留不告而别,因为觉得她还小,他大了她那么多。两年前分开后从未出现在她眼前,因为知道她放不下那个芥蒂。
    而这过程始终,还有一个理由。
    一个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的理由。
    他明白自己没有多好,而他的言柚,是值得更好的人去爱、去守护。
    那个人应该同她差不多大,意气风发,年轻气盛,家庭幸福,理想坚定,拥有一切热烈且赤诚的品格。
    那样的人值得她勇敢奔赴,值得那么好的她。
    而不是他,他这样,性格、为人、喜好与兴趣,都是被他人打造出来的“实验成果”。
    ……
    程肆把那些事事无巨细地告诉她,他松了下手,感觉到肩窝潮湿的气息。
    他捧着言柚的脸,迫使她抬起头来。
    “怎么哭了?”
    言柚被这么一问,眼眶里盈盈泪水更加克制不住,断了线似的流出来。
    程肆低头轻轻擦:“不哭了,乖,你一哭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言柚踮着脚去抱他,压着他的脖子让人低下头来,整个人都挂在程肆身上。
    “我会对你好的。”她像曾经许诺过那样说,郑重地喊他的名字。
    “程肆,他们对你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我十七岁就喜欢你,七十岁只会更加爱你。
    “我会把那些爱都补给你,并给你更多。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程肆眼中红血丝很重,整个眼眶都泛红,可听见这些话却在笑,发自心底的。
    “好。”
    他抱起言柚,一边哄她不哭,一边说:“我怎么舍得离得开你。”
    能遇见这么好的她,好像也没觉得,来这个世界有什么不好了。
    第五十九章 怎么还撒娇啊。
    一整天, 两人都没有再出门。
    说好的看电影再次泡汤,谁都没有心情。晚六点, 赵潜跃发来一条飞机抵达上海的报平安消息。
    机场接到人,闻小缘就拨过来一通视频通话,抱怨赵潜跃这二百五跑去耽搁她假期,顺便数落言柚不去看她,最近微信都少发了。矛头直至程肆,对这种重色轻友的行为表示强烈谴责。
    一想就知道,肯定是赵潜跃添油加醋说了些“挑拨离间”的话。
    言柚捧着手机,和相隔千里的闻小缘聊了半个多小时,挂断前, 赵潜跃舍去铺垫, 直问上午被令旖喊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潜跃和闻小缘隔着屏幕也能看出来, 言柚即便在聊天, 心也不全在这儿,是不是就要往旁边扫一眼。
    想都知道谁在那儿。
    程肆从言柚接起视频, 就在沙发另一边看书,她自然是时刻关注着他的状态, 不掩担心。
    听见赵潜跃问这话, 程肆掀起眼皮扫了一眼过来。
    赵潜跃哔哔叨叨的:“哥?哥?你是不在旁边呢?我瞅见言柚瞧你了啊, 到底有事没事?你可别吓我,我胆小。”
    程肆翻页书,说:“能有什么事,玩你的吧。”
    赵潜跃都快把闻小缘挤出画面了:“那我可放心了, 回去给你整点特产带回去吼。”
    闻小缘恨不得抽他:“你找你哥聊不能自己去视频?非抢我手机是吧。”
    赵潜跃,一个近一米九的电线杆子,委委屈屈地嚷嚷:“你又打我!才见面你就打我!”
    程肆嫌他吵, 跟言柚说:“挂了吧,也该吃哇饭了。”
    那边闻小缘也被赵潜跃扰得不胜其烦,他们也快下出租车了,视频便顺势到此为止。
    言柚挪去程肆身边,问:“你想吃什么啊?”
    “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想吃的。”
    言柚倚着他的肩:“我都好久没做饭了,哥哥,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吧,馄饨怎么样?”
    她斜靠过去,倚着程肆肩膀,瞧见那本他手上的书,才翻了二三十页的模样,这个速度他可从来没有过。她把书从人膝上挪走,道:“要不做蛋糕吧?之前看网上视频挺简单。我给你做吧哥哥,甜食吃了心情会变好。”
    程肆右手肘撑在旁边沙发扶手上,手作拳关节抵着太阳穴,支着脑袋。闻言莫名轻笑:“哄我啊?”
    言柚认真点头:“嗯,我想让你开心点。”
    表情肃穆,细眉紧蹙,满心满眼都是担忧。
    程肆叹气,却还是笑着,身子往后靠,同时揽着言柚抱进怀里,语调带了几分玩笑的意味:“我都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会需要你这个小朋友来哄啊。别操心了,这些情绪我很快会调节好。”
    言柚耳朵贴在他心口处,听见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二十八也是小孩啊。”她嘀嘀咕咕的。
    受伤了也会疼。
    怎么不需要人哄。
    程肆这回是真笑了,出声那种,胸膛都微微颤动。
    烤戚风蛋糕胚的时间,郁清雅来了。程肆正煮着馄饨,言柚去开的门。
    “吃饭没?”郁清雅开口问。
    “没呢,正在做。”
    “那正好。”
    郁清雅听见厨房有动静,便走过去,瞧见程肆正往锅里下馄饨,除了运转的烤箱,流理台上看着也没有要做顿丰盛晚餐的准备。
    她失望道:“今晚你俩就吃这个啊?不做别的了?”
    下完了馄饨扔掉包装,程肆品出些意图,问:“您专程来吃饭的?”
    郁清雅故作高冷,否认道:“我是这样的人吗?”
    程肆看她一眼,郁清雅清清嗓子:“你上次那个鱼做得不错。”
    瞧见儿子脸上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郁清雅睨一眼过去:“干嘛,我还不能吃你做的饭了?”
    程肆:“我可什么都没说。但不巧了今天,只有馄饨。”
    “你就给我妹妹吃这个?”
    “……”
    馄饨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嫌弃。
    言柚小声插话:“还有个草莓蛋糕呢,阿姨你吃不吃?”
    “不吃甜的。”郁清雅走出厨房,“等会儿馄饨给我盛一碗吧。”
    蛋糕胚刚好烤好,言柚照着教程,做好了一个比图片里略丑一些的草莓炸弹。
    剩下没用到的草莓摘了蒂,递过去喂给程肆一颗。
    “甜吗?”
    汁水四溢,酸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程肆还没答话,有人踮脚吻他唇角。
    “甜吗?”
    程肆:“甜。”
    这一幕刚好被准备来冰箱那瓶水喝的郁清雅看到。
    言柚瞬间觉得耳根发烫,倒是郁清雅,面容平静无波,还做了个让他们继续的手势。
    简单凑合了一顿晚饭,郁清雅假期还忙得不可开交,吃着饭来了好几通工作上的电话。
    全给挂了后,慢条斯理吃完一碗儿子煮的速冻馄饨,询问道:“下次还自己做饭么?要做的话告诉我一声。”
    明显是吃了一顿之后爱上了,所以今天也才不打招呼就上门来“蹭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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