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深感觉鼻子酸酸的。看一眼楼梯口站着的人,转身往门口去了。任柳鸿晖在身后喊。柳深能听见柳鸿晖的脚步声,担心被柳鸿晖抓住就走不掉了。柳深非常确定,自己绝对绝对不想留在那。
甩掉脚上的兔子拖鞋,拿上自己的鞋就跑出了门。
待厨房的人听见声响出来,就只看见了开着的门以及门口摆着的一上一下、一正一反叠在一起的一双兔子拖鞋。
七岁的常溪看见得多一点,看见了柳深跑出门的背影。
“爷爷奶奶在病房里陪柳叔叔。”
站在窗边的常溪率先开口说道。常溪走到小冰箱拿了一瓶水出来,走近站在门边的柳深,在两人还剩一米的距离时站定,将手里的水递给柳深。
柳深接过水淡淡的道了声谢,便拧开瓶盖仰头喝起来。
常溪并没有走开或是去做别的事,就站在原地,看着柳深。柳深比常溪高出一截,常溪看柳深的视线微微上扬。
偏过头喝水的柳深不明白眼前的女孩子一直盯着自己做什么,弄得柳深浑身不自在。
“要不要再给你拿一瓶?”
听见常溪提出的疑问柳深才停下喝水,这才发现手里的一瓶水,只剩下浅浅一个瓶底。回过神来,柳深才感觉到自己的肚子有点撑。
“我看你好像很口渴。”
柳深企图从常溪脸上看出常溪在戏弄自己的蛛丝马迹,不过没有,倒是那双盯着柳深的眼睛很认真,让人毫不怀疑如果柳深说要,常溪一定会再去给柳深拿一瓶水。
“不用了,谢谢。”可以说柳深对陌生人都没有对常溪来得疏离。
柳深绕过常溪,将瓶子丢进了垃圾桶里,在沙发扶手处坐下,面对着病房门。
客厅里冷气很足,柳深觉得有些冷了,将拿在手里的外套套上,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等着病房门打开。
常溪又回到了窗边站着,看向窗外。
柳深扭头看了眼窗边站着的人,站得很直,看背影有些清瘦。太瘦了,难道柳鸿晖不给她吃
饭?想来是不太可能的。
虽然常溪表现得很平静,但柳深能看出常溪眼角有些发红。
常溪的母亲是和柳鸿晖同时出的车祸,常溪母亲先走了。
柳深回过头,低头盯着自己脚尖,动动脚踝,碰碰鞋尖。
小客厅内的两个人毫无交流。
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医生从病房出来。柳深几乎同时站起身。
迟疑片刻,只是问道:“他怎么样?”
父亲,爸爸这两个词很久没在柳深生活中出现过了。
不是柳鸿晖不喜欢柳深,是柳深在自己和柳鸿晖之间竖起了高墙。
医生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和感同身受安慰的话,柳深一句没听进去。
透过没被带上的病房门,柳深看见了病房内病床上躺着的柳鸿晖,柳鸿晖显然也看见了柳深,只一直盯着柳深的方向,一直看着柳深。
或许是至亲间奇妙的感应,柳深能感知到柳鸿晖的状态,柳鸿晖快不行了。
病房内,柳奶奶俯身凑近躺在病床上的柳鸿晖,柳鸿晖和柳奶奶说了些什么,柳奶奶起身给柳鸿晖理了理被子,招呼在病床边坐着一言不发的柳爷爷两位老人互相搀扶着出了病房。
“奶奶。”柳深上前一步扶住柳奶奶,常溪走近了两步站在柳深斜后方一步的距离。
柳奶奶握住柳深的手又拍了拍,“你爸爸让你们俩进去。”
病房内,病房门关着,柳深双手环在胸前,靠着门边的墙。柳鸿晖躺在病床上,戴着呼吸机,常溪站在病床边。
病房内很安静,只有监测柳鸿晖生命体征的机器运作着。
三个人都没说话,柳鸿晖说不了,柳深一副拒绝交谈的架势,常溪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柳鸿晖直直的看向柳深的位置,放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而后又求助似的将目光看向了窗边离得近的常溪。
常溪接受到柳鸿晖的目光,扭头看一眼门边低着头盯着自己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柳深。
柳深视线之中出现了另一双脚,而后一双温热的手攀上了柳深的手腕。
柳深对上常溪的目光,常溪也没有退缩,直直的迎上了柳深的目光,认真的看着柳深。
那双眼睛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两人不过僵持片刻,便以常溪将柳深拉到了床边结束。
柳深并非无力反抗常溪,长期有锻炼习惯的柳深认为,两个常溪自己都能轻易抱起来。
但对于常溪的行动柳深没有反抗,只是怕没有轻重弄伤人,毕竟常溪什么也没做不是?
常溪在做这一系列动作时心中无疑是忐忑的,担心柳深因此反感自己。但看着床上躺着的柳鸿晖,常溪认为自己该做点什么。
如果因此惹得柳深反感也没办法,又说,常溪认为柳深也不见得又多喜欢自己。
常溪拉近了柳深和柳鸿晖的距离,让躺在床上的柳鸿晖能更清楚、更近距离的看清柳深,相对的,柳深也能看清柳鸿晖。
柳深记忆中的柳鸿晖无疑是高大的,在柳深记忆中,小时候柳深最爱赖着柳鸿晖让他将自己举起来,而柳鸿晖总是很轻易的就能将自己高举到半空中,惹来小柳深的一阵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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