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雁书靠在郑乘衍的肩上,晕乎得像行走在颠簸的山路,没使上点头的力气,于是软绵绵地应了声:“我在感受你。”
他没说喜欢或是不喜欢,没讨要亲吻或拥抱,就连郑乘衍把他放回床头,抬手从腕间的领带取下细长的领带夹在他身上游走,他都只是半阖着眼享受。
结束后郑乘衍把昏睡过去的人掖进被窝,他捡起床下的衣裤去洗澡,顺便回复了他妈半小时前发过来的消息:明天晚一点过来,还做平时那些菜,让阿姨别放辣,弄清淡点。
不出两分钟,他妈打了过来:“还没睡呢?”
郑乘衍无奈关停了水阀:“王女士,我正准备洗澡。”
“就关心两句么,”王听筝说,“弄那么清淡干嘛,是谁病了?”
郑乘衍说:“都没病,就是有点上火了。”
“行吧,那我改天跟你爸上火锅店过嘴瘾去。”王听筝道,“雁书呢,睡了?”
郑乘衍抱臂倚在淋浴间的玻璃墙上:“刚睡。”
王听筝笑骂:“至于跟我透露那么多么,他刚睡你就跑去洗澡,什么毛病。”
郑乘衍挺无辜:“我可什么都没说,别脑补过多啊王女士。对了,跟你商量个事,明天吃完饭你想个法子把雁书拖住,咱俩留家里睡一晚,隔天早上再走。”
放下手机,郑乘衍舒舒服服冲了个澡,擦干身子后把拎进来的衣物原封不动堆在床尾,掀起被子躺了进去。
原来闻雁书熟睡后是这副模样,郑乘衍用指腹轻轻蹭过浓密的睫毛,再屈指从对方的鼻梁滑下来,最后点在嘴唇上。
下次要在闻雁书清醒的状态下学习接吻。
房间内的酒气在一夜后散尽,闻雁书感觉自己像淋了一场高温暴雨,最后不知被谁湿淋淋地塞进被窝里。
他像是在混乱的梦中找到了些许灵感,但那些未经组合的气息又与他一开始的创作想法相悖,而当他想重组想法时,却觉得脑袋疼得要命。
先于意识清醒的是躯体感知到的不适,尾椎到大腿那一片全是酸的,上半身也没好到哪里去,闻雁书稍一动弹便听到了身体每一寸的抗议,而正是这无声的抗议促使他猛然睁开双眼——
他的思维在视线对上郑乘衍熟睡的脸庞那一瞬停滞。
结婚后的每个早晨,他醒来后入眼的第一个画面要么是床头柜上的摆件,要么是天花板的吊灯,要么是花纹简雅的窗帘,从没想过有一天看见的是郑乘衍的脸。
梦里的片段一点点归拢,闻雁书记起昨晚荒唐的对话和迎合,他不信邪地悄悄缩回搭在枕边的手往下试探,崩溃地发现他所有的衣物都不知所踪。
摸索间他抓到了床单上一枚细长的东西,他拿到眼前一瞧,记忆几番拼凑,总算认定它带来的熟悉感源自何处。
这枚领带夹是他昨晚在郑乘衍身上挑出的唯一一处毛病,后来郑乘衍报复般用它来欺负他,偏偏他还很受用!
眼神失焦处忽觉枕边人睁眼,闻雁书刹那握拳把领带夹藏进手心,郑乘衍没醒全便笑开了:“怎么了,一大早就想抡拳砸你老公啊?”
第11章 不要了吗
紧握在拳里的领带夹扎得手心肉极疼,提醒闻雁书必须面对的错乱现实。
闭眼是一双捧着他起伏的手,睁眼是在梦中认真注视过他的眼睛,闻雁书忍着浑身酸软翻到另一边,眼下的状况不允许他掀开被子躲到浴室里,他只能把后背扔给对方以逃避暧昧的对视。
“你怎么想的?”闻雁书的嗓音闷进了被角里,听不出几分情绪。
郑乘衍偏头看着闻雁书的背部,自己睁个眼就这么大反应,真怕再动一下身子对方就往床底下钻。
“这是质问还是疑问?”郑乘衍问。
闻雁书拉下被子,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真切:“疑问。”
质问势必争论对错,疑问只是弄清对方心中所想,昨晚的事情是酒精作祟也好,怪罪于成年人的冲动也罢,反正彼此心里都有个数。
郑乘衍盯着闻雁书侧卧时凹陷的脊柱沟,就像平时按纲要开会,逐层分析道:“如果问的是既定婚姻关系的越线,我觉得在你情我愿的情况下这是很难避免的意外,我们没有犯错。”
肉眼可见闻雁书在试图放松,郑乘衍继续道:“如果你问的是我们以后要怎样相处,昨晚我已经询问过你愿不愿意试一试,你没有拒绝。你有很多时间考虑,但是我估计忍不了太久。”
看着闻雁书因为刻意加重的“忍”字而再次绷紧肌肉,郑乘衍慢条斯理地掷出最后一支狠箭:“如果问的是这场性爱的体验感,那我只想说,雁书,你昨晚很棒。”
就像被这支箭不偏不倚地戳中了脊梁,闻雁书登时拥被坐起,意识到再怎么遮掩也无补于事后,只觉一股深深的无力感从心底翻涌上来。
找什么灵感,他的思路全被这场事儿给打乱了,他设计好的前调信息,那些最初以为的礼数和克制,通通被整宿的狂风骤雨给推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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