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女士舒一口气:“药按时吃就好,有什么不开心的都跟程琅讲,他消化能力特别好,什么破事都能给你掰开心了……”
把自家儿子这样那样推销了一番,这顿饭吃得甚是欢乐。
吃完饭出门的时候,桑迟进小卖部买水,钱女士拉着程琅闪到电梯通道旁,目光一下子锐利起来:“你最近几天住在哪里的?”
“学校啊。“
钱女士一脚踹在他小腿上:“学校个鬼!你们公寓保安都跟我说了,你现在已经住在公寓里了?是不是?“
程琅抱着手,后退半步:“您知道了还问什么。“
钱女士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趁虚而入耍流氓,你还挺光荣的?”
“我们是正当男女关系。我搬进去方便照顾她,有什么问题?”
“借口还挺冠冕唐皇,我问你,桑迟做什么了需要你搬过去照顾?不搬过去你就照顾不了她了?”
程琅不可能告诉她桑迟情绪大起大落,自闭自残还胆子很大地在网上乱买处方药,索性闭嘴不说话了。
钱女士沉了脸:“程琅我告诉你,在女朋友的身份之外,桑迟首先是个病人。这段关系里她处在弱势,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同居这种事情,你觉得你有权利单方面替她做决定吗?”
程琅还是一声不吭。
最后,钱女士斩钉截铁道:“你给我回家里来住!每晚十点,不,九点之前就给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我来晚了!!
本来想结尾搞个事情,写了五六个版本发现搞事情真不是我强项……我们就朴实无华地走结尾好了,明天最后一章,说好的40颗彩虹糖多一颗都没有了。
大嘎新年快乐!
第40章
桑迟抱着水在小卖部门口等了一会儿,位置离得有点远, 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只能看见程琅沉默的侧脸。
他今天穿了一件灰色卫衣加白色棉服外套, 脚上踩着双纯白的球鞋,气质清爽又阳光。这时候垂着眼睛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就真的很乖。
原来篮球队的交际花, 计算机系的大学霸被叫家长是这个样子的。
正想着, 程琅的目光一转, 远远地望了她一眼, 那目光深邃又沉静, 跟平常那种柔和的眼神有些不同,桑迟愣了一下, 那头已经结束了对话,两个人一前一后往这边走过来。
钱女士在她跟前站定片刻, 和蔼可亲地约她复学再一起吃饭。
桑迟自然点头应下来, 目送她离开, 人又转过来看向程琅。
刚才凝重的表情像是一闪而逝的错觉,他还是一副懒散的样子, 搭着她的肩膀往外走。
桑迟仰头看他:“你们刚刚说什么了?跟我有关系吗?”
“唔。”
“是什么?”桑迟扫见他裤腿膝盖往下位置淡淡的一块灰印, 下意识弯腰给他拍了拍:“痛不痛?”
程琅拦了一下她的手, 顺势就握住了。
“钱女士在策划一出戏剧,问我们有没有意向出演。”
“?”
“罗密欧的门禁。”
“……”
——————
两个人定了下午三点多的电影票,时间还早,慢悠悠晃到操场消食。
冬日转暖, 阳光低伏在半空,光线灼灼。
桑迟跟程琅并肩坐在操场大草坪上晒太阳。
身后一百米的位置就是露天篮球场,午餐时间过去不久,球场上已经有人在挥洒汗水了。热气蒸腾间有种夏日来临的错觉。
没过多久,草地上来了五六个国外留学生踢足球,玩得起劲,耳边是高亢的叫喊和足球摩擦草地发出的沙沙声。
感官在阳光下膨胀而变得格外飘渺。
桑迟盘着腿,双手抓着交叠的脚踝,下巴随着球高高扬起,过两秒,又呈抛物线状落下。她鞋尖歪了歪,碰到程琅的鞋子:“他们好像在用脚踢篮球。”
程琅也配合着往她的方向凑了凑:“小声点,当心挨打。“
桑迟点点头,抿着嘴不说话了。
坐了没一会儿,被熏暖的日光照得开始犯困,眼睛闭了闭,眼皮上是薄薄的一层光影。
耳侧窸窣两声,程琅张着手臂仰面躺倒在草地上,眯着眼睛虚虚看她:“躺会儿?”
桑迟摇摇头:“脏。”
春天还没到,草地上只有薄薄的一片枯杆,空隙中间露出泥土。
她伸手去拉他:“你今天白衣服。”
程琅暗中使劲,躺在地上纹丝不动。桑迟拉不动他,鼓了下脸又坐回去看他们踢球:“不管你了。”
足球往这个方向飞来,骨碌碌落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个学生跑过来捡球,看到他俩一躺一坐的,咧着嘴笑了下。
“桑迟。“
他忽然叫了她一声。
桑迟还盯着足球看:“怎么了?”
她已经很少化妆,素颜的皮肤也好,白皙透亮,只是因为长期失眠眼底有深重的一道青灰色,唇色淡淡的,缺一点血气。
等了半天不见声响,桑迟转过来,双手撑着地往后挪了两步,跟他的肩膀齐平,正好挡住他脸上的光线:“怎么了?”
“我在想,好久没看到你丧了吧唧的,有点怀念。”
“......”
程琅垫了下头,左手伸过去握住她左手,指尖顺着她微凉的手背摸索上去,碰到了那道凸起的疤。
桑迟下意识要躲,被他收力攥紧:“躲什么,早看到了。”
“小刀割的?”
“......嗯。”
“认识的时候是夏天,那会儿还没有。那是跟我在一起之后来的?”
桑迟立马否认:“不是。”
她原地挪了个方向,就留了只手臂跟背影给他:“我以后不会了。”
“这句话有可信度么?”
“有。”桑迟垂着头,小声说:“太疼了......而且还留疤,丑。”
有拇指贴着那一块新生的皮肉左右抚了抚,力道很轻,有点痒。
过两秒,温度移开了。
桑迟想收回来,指尖又被他重新揪住。袖口轻轻撩了上去,有冰冰凉的膏体糊在手腕上,带着浓浓的药味。
“祛疤的,不知道现在开始涂有没有用,试试看。”
“你什么时候买的?”
“元旦之后。”
那有好几天了。
桑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说:“在开始之前我就清楚你的状况,我对你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期待。”
“所以,你该哭就哭,该暴躁就暴躁,没必要忍着。”
桑迟哦了一声,故意问:“那我想打人怎么办?”
“我给你买个沙袋。”
桑迟背在身后的手指虚空动了动,有一根食指配合地勾了上来。
————
年前电影少,都在为春节档蓄力。程琅挑了一部主创阵容看得过去的喜剧片,和桑迟踩着点晃到影院。
影厅人不多,坐了个半满。
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剧情还算紧凑,笑点泪点都有,邻座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坐那儿笑出打鸣声。
看过电影,两人就近在影城旁边吃了晚饭,乘地铁回家。
华灯初上,小区的路灯渐次亮起,在地上照出斑驳的树影。
程琅背着桑迟慢吞吞走在灯下,交叠的影子从长到短,由短到长。
快到楼梯口,桑迟像是有所感应似的醒了过来,从他背上跳下去。
......
落地窗前,一个二十四寸行李箱大大地摊开摆在地上。
桑迟从衣柜里把衣服一件件拎出来叠好,再转移到箱子里,花花蹲在行李箱一侧,尾巴低甩,轻声喵喵叫。
程琅盘腿坐在旁边。
桑迟把猫抱起来放进程琅怀里,对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行李箱旁边放着的手机里正传来唐虞的大嗓门:“......你还没告诉我呢!后天几点的飞机?”
“后天晚上的。”
“这么晚,我让我爸开车去接你!”
“不用了,为了不让他们接才订这么晚的。我坐机场大巴转地铁。”
唐虞想了想:“那行吧。我还有半个月就放假了,到时候陪你出去玩。”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