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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没那么说,柳大人可不要误会了。”钱品鸿短眉微挑,“我就是好奇,那笔钱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你们说送去颍州,可送钱去颍州的人,却一个都没回来,这也太奇怪了吧?”
    “对啊,确实很奇怪。”
    江云康皮笑肉不笑地接话道,“送钱去的军士皆有记录在册,他们没回来,钱大人不是担心他们出事,而是在想他们拿钱偷跑之类的事。到底是钱大人见识过太多坏人,还是钱大人下意识地觉得我们三司办事就是不行?”
    “我可……”钱品鸿每次和江云康死口舌争执,都很难占上风,他现在想解释,可皇上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够了,朕这里不是你们吵架的地方。”皇上发怒道,“钱没了就派人去查,颍州水患不断,国库已经吃紧,这十万两银子,必定要找回来。”
    若是没做好善后,便会有数不清的百姓流离失所,到时候不仅会有瘟疫,还会引起□□。所以情况紧急,得尽快查清楚才行。
    第164章
    钱没了要查, 颍州却等不了。
    江云康只能另外拨钱去颍州,同时还要派人去颍州查案。
    好好的人都没了,还一点消息都没有, 同去送钱的士兵也有一百多人。就是山匪打劫,也会把路边树木弄坏一些。
    可这一百多人,和十万两银子与粮食, 全部都凭空消失了。
    还真像是说好了,到了地方就带钱跑路。
    这些年, 国库虽然比之前充盈许多,但挣得多, 花得也多。
    余江以北一带,还是时常会和北狄打战。一旦有战事,处处都要花钱。
    而颍州今年的水灾又格外严重,已经拨了好几次钱去颍州,现在的国库也有点难了。
    好在过了几日,木疆带着从矿山冶炼出来的一些黄金回京城述职,倒是暂时解决江云康的燃眉之急。
    当天晚上, 江云康就找了木疆到府上喝酒。
    “你们能在亳州附近发现金矿,这可是好事。”江云康给木疆倒酒, 一边道,“这可是大功一件。”
    木疆端起酒杯,一口闷了, “确实不容易, 那座矿山,早几年就被北狄发现, 只是还没怎么挖掘。他们战败的时候, 当时的守将还不忘派人去把矿洞捣毁。还是后来我们的人无意中发现不一样, 这才找到矿洞,又花了好些时间开采和冶炼,总算是有些成果。”
    能找到金矿,木疆他们都很高兴。而且这是长久的利益,在眼下这个局面里,算是一件让人很高兴的事,皇上也因此嘉奖了木疆他们。
    “能有就好,可以多在附近找找,指不定还会有其他惊喜。”江云康说话时放下了筷子,他有许久没见到木疆,这会打量着木疆黝黑的脸道,“你这次回京城,说明余江以北又更安定一些了吧?”
    不然,木疆作为边境大将,不可能回来的。
    木疆点头说是,“北狄这些年,气焰小了许多。打了那么久,北狄也知道现在打不过我们,便把主要兵力对准其他小国。但是咱们也不能看着北狄发展实力,该帮的还是要帮。”
    “这次回来,除了金矿的事,还有一个重要的事与你说。”木疆起身走到江云康边上,俯身压着嗓子道,“咱们攻下亳州等地,也有一段日子了。你知不知道,林家的生意,做到了余江以北去了?”
    “知道一些。”江云康点头道。
    林家本就是做生意起家的,虽然这些年比较低调,也没特意扩大生意,但林海兄弟一直没闲着。
    不过木疆会特意问,就代表有事,“可是林家有什么问题?”
    林家是江云康岳家,眼下的江云康又得皇上重用。
    如果林家有什么问题,势必会被人揪出来当话柄。
    “前些日子,我们查到一个事,林家有人在余江以北贩卖私盐,卖的还是新余来的细盐。一番查访后,那些人不仅自称是林家人,还说拿出你来压我。”
    若不是和江云康共事多年,相信江云康的为人,又和江云康是姻亲,木疆就直接把这个事给上报了。
    江云康听得头皮发麻,“我大舅哥只与我说,这些年只做之前的生意,我也暗示过他们为了避嫌,不要做盐商。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的死罪!”
    他有点不信这是林海他们做的事,“可查过他们的身份?”
    “查过了,确实是林家旁支的人。”木疆道,“我已经把那些人押来京城,不过那些人要迟上个十天。”
    “三郎,如果这个事不是林家所做,那便是冲着你来的。你在朝中树大招风,想要害你的人肯定很多。这十天,是我帮你争取的时间,你得快点查清楚怎么回事。”
    江云康的眼珠转了转,当即就坐不住,“木疆,今日的酒就喝到这里,我去林府一趟。”
    说着,江云康就急匆匆地出伏去了。
    如今江云康确实是皇上最看重的臣子,他爬得高了,必然有人眼红嫉妒。同时他又是新派臣子,和钱品鸿那些人势如水火。
    想到钱品鸿,江云康就想到送去颍州没了的十万两。
    难怪之前江云康处理钱远等人时,钱品鸿没和江云康撕破脸。
    不愧是能当宰相的人,如此沉得住气。
    江云康到了林家后,当即叫了林全福父子到里屋,“你们与我说句实话,林家旁支在余江以北贩卖私盐的事,你们可知道?”
    “贩卖私盐?那可是杀头大罪,我们怎么敢?”林海瞬间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江云康,“妹夫,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林家旁支?”
    江云康转述了下木疆的话,再去看林全福,“岳父大人,您肯定知道贩卖私盐是大罪,人已经被抓了。也确认过是林家旁支的人,若是这个事闹起来,林家和我都要完蛋。”
    林海小脸煞白,林全福却淡定一些,“你说的那个林有财,早十几年前就被赶出林家了,他虽然也姓林,却早就不是我们林家的人。现在他犯事,也能牵连到我们?”
    听到这个,江云康有了希望,“赶林有财出林家时,你们可写了断绝书?”
    “这倒是没写,不过族谱上写了原因的。”林全福道,“当年林有财和嫂子□□,还偷盗族中钱财,这才被林家赶出去。”
    “三郎,林家早有万贯家财,林源与你又是正当年的时候。我们林家犯不上去违法挣这个钱,你若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
    江云康听明白了,看来这个事,确实是冲他而来。
    “岳父大人我明白了,麻烦你把族谱准备好,最近这几日,你们就当做不知道这个事。”江云康沉声道,“有人想要害我,后续怕是还会有手段,如果我没找你们,可千万别被人套了话去。”
    “明白的。”林全福这下紧张起来,“三郎,咱们这次,是不是遇上大麻烦了?”
    江云康不好多说,又叮嘱了几句,才从林府出来。
    上了马车后,听到书砚问去哪,江云康想了想,看了眼外边还没黑的天,让书砚往宫里去。
    与此同时,钱品鸿在和几个同僚吃席。
    他坐在上首中间的位置,手中举着酒杯,唇角抿着浅浅的笑意,“听说,木疆让押送林有财等人的队伍迟了一点,这是在给江云康争取时间。”
    “回大人,据探子的回话,是这样没错。”有人笑着道,“木疆是江云康的姐夫,做事自然会想着帮江云康一把。这样也好,咱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拉上木疆一块,一石二鸟,宰相大人好主意。”
    “不是我主意好,是大家齐心协力才把事办好。”钱品鸿笑道,“就算林有财的事被查清,但总会给皇上和百姓们心中留下疙瘩。他们会想,新余的那些细盐,如果没有江云康的授意,林有财又如何能拿到?现在说林有财和林家无关,不过是江云康用来推脱责任的话。”
    说完,钱品鸿哈哈笑了两声。他已经先礼后兵,就怪不了他步步为营。木疆帮江云康拖延时间,而江云康知而不报,只要十日后皇上知道这个事,对江云康的信任,就会受到影响。
    钱品鸿也没想着一下子就能扳倒江云康,毕竟皇上重用江云康,如果一招就让江云康死,也会让皇上对他不满意。
    为官多年后,钱品鸿在官场如鱼得水,还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人,不然他也不能在宰相的位置一直待着。
    不过,打死钱品鸿也想不到的是,江云康这会已经进宫,竟然先一步把林有财的事禀告给皇上,并且自行请罪。
    “你既然说这个事毫不知情,又何罪之有?”皇上让江云康起来。
    余江以北一带的功绩,就能看出江云康的本事。皇上对林有财的事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江云康会在今日就来告诉他,他本来是不想多管这个,但心里还是有多想一下。
    不过这也说明,江云康心中没鬼,不然至少也是把这个事给查清楚,再压下一些。
    能听到江云康把知道的都说了,皇上也安心了,知道这个事与江云康无关。
    “微臣确实不知情,但那林有财还是得了微臣的便利,才能拿到新余的细盐,这便是微臣的罪过。”江云康磕头道。
    与其藏着掖着,不如把事情都说给皇上听。
    这天下都是皇上的,有些事你以为能瞒得住皇上,但往往是自作聪明,毕竟皇上不是昏君,不能小看了皇权。
    “这倒是。”皇上思索片刻,再道,“既然如此,便戴罪立功,去查清楚,到底是谁怂恿的林有财等人。你只管去查,就算查出天大的人来,朕也会给你兜着。不过你先秘密地查,别打草惊蛇了才好。”
    听到皇上这么说,江云康心中才松口气,皇上这是相信他了。
    而且皇上后边的两句话,便是暗示他已经知道是谁主使,只等着他去找证据了。
    “多谢皇上,微臣一定不辜负您的看重。”江云康和皇上再次行礼。
    他要当个重臣,除了能力之外,最重要的就是处理好皇上对他的感觉。皇上就像是上司,还是个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约束的上司,只要皇上愿意,随时都能把他处理了。
    所以他选择把自己短处都展示给皇上,获得皇上信任的同时,也让皇上清楚他绝无二心。
    走出宫门时,天边的晚霞已经红透半边天。
    江云康抬头看了眼,无暇欣赏,让书砚快些回府。
    经过张府附近时,江云康突然听到有咒骂声,推开木窗看到是醉了酒的张行松,一身狼狈地坐在地上。
    他让书砚停下,心中闪过一个主意。
    第165章
    江家的马车往前驶了一会, 停在张行松边上。
    江云康把木窗推起一半,同时书砚下马车,拿了一锭银子放在张行松跟前, 说给张行松买酒吃。
    张行松眯着眼看来,花了好一会儿,才看清是江云康。
    他再低头看跟前的银子, 当即要站起来,但脚底无力, 又滑坐在地上,“你……你欺人太甚?我还是张家嫡子, 你竟然如此羞辱我,当我是乞儿吗?”
    “难道你不是吗?”江云康面露讶异,“瞧瞧你现在,衣衫褴褛,身边连一个小厮都没。明明就坐在张府附近,却连个出来照顾你的都没,由着你在这里丢人现眼。”
    “张行松, 你真可怜啊。”
    “江云康,你个王八蛋!”张行松被骂了这么几句, 也清醒一些,扶着身后的墙壁,缓缓站了起来, “我会沦落至此, 还不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我父亲为何会气死?”
    “张行松, 你自个行事难看, 才会气死张阁老。自己的错, 就别往别人身上推了。”
    江云康摇头冷笑,“不过啊,你们张家也是不够聪明,被人当了棋子,现在还对人感恩戴德呢。”
    说着,江云康又笑了下。
    “你什么意思?什么棋子?”张行松听不明白。
    “没什么意思,你自个想想吧,现在的张家是人走茶凉,但你们跟着宰相大人做了那么多事,他可有帮你们说一两句话?又有没有帮你们张家子弟谋得出路?现在可还有和张家来往?”
    江云康啧啧两声,“咱们这位宰相可是好手段,自个分毫无损,倒是让你们张家做了他想做的事。”
    话不用说得太明白,他已经挑得够明显,张行松再笨也该听懂一些。
    马车继续往江府驶去,江云康只当没听到后边张行松的叫骂声。
    为了查林有财的事,江云康让木疆帮他出城去接人,并且给了木疆审问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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