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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底下众人低声道:“东安侯来干什么?”
    “听闻他同秦郡主交情匪浅,不会来是横插一脚的吧?”
    谢荣华迎着议论声快步入内,上来就客套寒暄,径直走到了身居主位的楚沉面前,“一别三年,楚兄别来无恙?”
    他不过双十年纪,姿容俊美,一双狐狸眼显得人很是精明,面上带笑时却能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亲近之意。
    可听过谢侯名号的人,都知道这一位是经商的奇才,短短数年便以一己之力将封地变成了整个大庆最富饶的地方,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楚沉端坐主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来人,语气淡淡地问道:“东安侯此来林州,只是为了同孤叙旧?”
    “叙旧是肯定要叙的。”谢荣华笑道:“不过我此次来,有一桩极其要紧的事,还望楚兄能成人之美。”
    谢荣华生怕楚沉不答应一般,连忙又补了一句,“我同秦兄……不,如故,那是多年情谊,早就两情相悦了,若不是这次戴老贼突然发兵围了南州强娶她,我们两家都在挑吉日马上成婚了!楚兄啊……”
    他琢磨着当年楚沉和秦真那些破事儿,在心里为好友捏了一把汗,斟酌再三才继续道:“我知道你出兵一趟耗资甚多,这样、你开个价,只要你肯让我带如故走,多少银子都成!我绝不还口!”
    楚沉屈指,轻轻敲了桌案两下,语调微凉道:“她和你两情相悦?”
    “对!”谢荣华为了救好友脱离苦海扯起谎来面不改色,极其认真道:“她说过非我不嫁。”
    楚沉的眸色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你被她骗了。”
    谢荣华闻言,不由得有些懵,连忙问道:“什么?”
    楚沉面色如常道:“她昨夜哭着喊着说喜欢孤,爱慕孤多年情根深种才几番行事出格。”
    饶是谢荣华来之前想过无数种可能,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样。
    秦兄为了保命也太拼了!
    他越发下定决心要救秦真于水火,当即收了笑,露出些许怅然示意来,“楚兄这话我是决计不会信的,再怎么样你也得让我见到如故当面问清楚才行!”
    楚沉若有所思道:“眼下不行。”
    谢荣华不解道:“为何?”
    楚沉缓缓道:“她还在睡。”
    “什么?”谢荣华一瞬间如遭雷劈,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咬牙怒道:“禽兽!”
    殿中一众副将和谋士怒了,“东安侯不请自来,我家君上以礼相待,你怎么还胡乱骂人?”
    谢荣华深吸了一口气,一手撑在桌案上俯视着楚沉,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都伤成什么样子了?三年都下不来榻啊!你怎么、怎么能下得去手?”
    楚沉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面色如常道:“是她非要朝孤下手。”
    若不是他当机立断点了秦真的穴道,那人能闹腾到天亮都不睡觉。
    谢荣华倒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震惊道:“楚兄!你如今怎么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比我还像真的?”
    第7章 醒醒
    殿中众人一时默然无声。
    楚沉拿起案上的名册就往谢荣华脑门上拍,语调缓缓道:“醒醒。”
    谢荣华一下子被拍的头晕眼花,差点气得往后倒,他一手抓着桌角才勉强站稳,他正色道:“楚兄啊,咱两从前也算是过命的交情,你同我说句实话,你是不是以前过的不痛快,如今才扣着如故不放,想从她身上讨回来?”
    楚沉面色平静如水,抬手抚平袖间的些许褶皱,淡淡道:“你多虑了。”
    但是谢荣华越看楚沉这样风轻云淡越认定就是自己想的这样,他往边上的客席一坐,“反正你要是不让我见如故,我就坐这不走了!”
    底下众人不忍直视,议论纷纷道:“堂堂东安侯竟这般无赖!”
    楚沉倒是早就习惯了这人脸皮厚如城墙,语调如常道:“也好。”
    他说完这两个字,右手轻抬,“来人啊,把东安侯绑了。”
    “末将遵命!”底下副将应了声便迈步上前来。
    “怎么就要绑我了?”谢荣华有些坐不住了,一边扬手不让人近身,一边苦着脸道:“我不就是想见如故吗?又不是来同你抢戴老贼的家底!你至于这样翻脸不认人吗?”
    这人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就八面玲珑,同谁都能交好,与秦如故更是亲如兄弟,饶是如此他对楚沉热络也一点没少,还时常夹在两人中间当和事老。
    从前是拦着秦真,让她别逮着楚沉一个人死命针对。
    如今却要担心楚沉得了机会报复秦真。
    可谓是操碎了一颗心。
    楚沉有心疼地抬手揉了揉眉心,吩咐左右侍卫,“去看看她醒了没有。”
    “是。”侍卫刚应声要出殿而去。
    恰好此刻守在寝殿门外的侍卫匆匆来报,“禀君上,秦郡主她醒来之后……就去了暂押南州送亲官员的偏殿。”
    楚沉还没说话,一旁的谢荣华抢先开口道:“你看!她一醒来就去找人想办法回南州了,她肯定不想留在这,楚兄啊。”
    他眼中流露了几分同情,“你肯定是被她骗了。”
    楚沉眸色微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多嘴多舌,割了吧。”
    谢荣华最怕他这种面不改色就要人命的架势,立马噤了声。
    殿里一时静悄悄的。
    过了好一会儿。
    谢荣华才硬着头皮开口道:“楚兄,既然如故都醒了,那就派人先把她请过来吧。”
    楚沉吩咐身侧侍卫:“无星,去问问郡主,可愿见东安侯。”
    无星当即应声去了。
    “楚兄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太对?难道这人回来说一句秦兄不见我,今儿个我就白来了?”谢荣华心道那谁知道是秦兄说的还是这侍卫说的?他抬手摸了摸下巴,当即吩咐殿外的随从,“长风你跟着一起去!”
    “是,侯爷!”等在殿外的随从长风当即应了声,跟着刚出殿门的楚王侍卫一道往后头的偏殿走去。
    两人刚过转弯处的时候,就瞧见秦真带着几个侍女进了偏殿,连忙追了上去。
    下一刻,里头的人就把殿门关上了。
    东安侯随从长风和楚王侍卫无星鼻子都差点被门撞歪,一时间,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而殿内。
    秦真刚往里走了几步,一众送亲官员就纷纷迎了上来,“郡主!”
    “郡主可还安好?”
    “楚王没对您做什么吧?”
    为首的王大人年过五十,两鬓斑白,往日最是老成稳重,这会儿看见她如同看见自家女儿被人糟践了一般,两眼通红,颤声道:“郡主受苦了!”
    “不苦不苦。”秦真连忙开口道:“我昨夜睡得挺好的,一觉就到了日上三竿。”
    声落,众人越发红了眼,几个侍女都忍不住掩面而泣。
    秦真转身,很是不解的问道:“你们哭什么?”
    侍女们低头,哽咽着说:“昨夜殿中的动静我们都听见了,郡主不必再掩饰什么,你是为了顾全大局委身楚王,奴婢、奴婢都知道的。”
    “您想哭就哭出来吧,千万别忍着!”
    王大人闻言,眼中更是老泪纵横:“只恨我等老而无用无力与飞羽骑一战,让郡主受此大辱,还要反过来安慰我等!”
    众人一通骂天骂地骂楚沉,恨不得冲出去把那人千刀万剐。
    “这说的都是什么?”秦真听得头疼,不由得开口打断道:“都给我闭嘴。”
    众人霎时便静了声,只余下低低的抽泣和哽咽。
    秦真无奈地解释道:“其实楚沉人很好。”
    就冲着她从前对楚沉做的那些事,他没有一上来就砍断她的胳膊腿儿,也没将她抽皮剥骨做人彘的打算,在榻上也是点个穴道让她念念经,已然算得上“好人”了。
    可惜没人信她说的话,一个个的反倒越发面色越发复杂,眼里满是痛心自责。
    秦真见状,忍不住抬手扶额,轻声补了一句,“他只是有些难以启齿的怪癖。”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露出“我就知道郡主承受了太多”的神情来。
    王大人身形一晃,勉强站稳了,咬牙问道:“有多难以启齿?”
    秦真自然不可能告诉他们自己昨夜和楚沉躺在一张榻上光念经助眠了。
    说出来他们也未必会信,若是被楚沉知道,原本不想杀她都要杀人灭口了。
    “小小怪癖而已,无伤大雅。”她清了清嗓子,话锋一转同众人道:“诸位没事就好,我待会儿去他那试着求求情,若是他肯,你们就回南州去,让父王把这些年给我存的嫁妆都送过来。”
    众人都懵了,连声问道:“郡主这是要做什么?”
    “您不打算回南州了吗?”
    “我仔细地想了想,楚王如今势大,再这样下去日后得至尊之位的人十之七八会是他,我跑的了一时,也跑不了一世。”秦真垂眸,轻轻叹了一口气,“这事……也怪我从前亏欠楚沉良多,现下怎么都得尽力补偿他一些,免得因为我同他那些过节连累南州百姓。”
    王大人颤声道:“郡主……”
    “而且如今他有这样的怪癖,只怕权位再高也很难娶到称心如意的妻。”秦真一想到自个儿昨夜反反复复的念经就喉咙发痒。
    她轻咳了两声,继续道:“更何况,他肚量再大也不可能这么放我走,我还不如安分待着,先设法把你们送回去,我在这多待一阵,刚好看看他这毛病还有没有得治。”
    众人心中戚戚然,但不得不承认,“郡主说的有理。”
    秦真又温声安抚了众人几句,而后讲到南州和父王所处的局势,说话间不经意间回头看了殿门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了。
    总感觉外头有人在偷听。
    殿外两人连忙蹲了下去,两人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长风不解地问:“你我不是来找秦郡主的吗?躲什么?”
    无星还在处于听到秦真那句“楚沉人很好”的震惊中,压根没回他的话,难以置信地在原地蹲了片刻,忽然就施展轻功往主殿去。
    “喂!”长风想推门去喊秦郡主,又见那侍卫飞身而去,纠结了一瞬连忙跃下栏杆,飞快的跟了上去,“还没传话呢?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从林王宫里穿廊而过,不多时就回到了主殿。
    里头的谢荣华还在同楚沉说着“如故肯定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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