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唯带着陆伊伊过来的时候,家庭氛围一片其乐融融,一家人坐在客厅里,一边看着春晚,一边闲聊。
时间很快来到午夜零点,伴随着电视中喜气洋洋的倒计时,窗外,远处的夜幕中烟花绚丽绽放。
时天望着遥远的烟花,心中划过一丝怀念的情绪:他已经好多年没看到过年的烟花了。
十二点一过,拜年短信和电话不断响起。
手机里不断传来滴滴、叮咚声,他双手插兜站在窗前,眼底倒映着五光十色的烟火,时光荏苒,这是他重活一世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真好,一家人都团聚了。
身侧悄然走来一人。
是陆唯:“大侄子,你的手机响了很久,怎地不看看?”
时天回过神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其实,还差一人。
“待会儿看。”他话音刚落,来电铃声响了。
陆唯这边正好也接了个电话,笑着跟他挥了挥手,往旁边走去。
时天掏出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名字是他再熟悉不过的。
“时小天,新春快乐。”
声音低沉中透着一丝悦耳的磁性,清晰地回荡在他耳畔。
虽然没法看到对方,但他觉得此时此刻,楚炀应该也站在窗前,同样望着夜晚璀璨夺目的天空,脸上洋溢着迷人又灿烂的笑容。
“新春快乐。”他故作淡定地回了句,“今晚的烟花真漂亮。”
“喜欢吗?”楚炀轻笑了声,“那我叫人多放点。”
“嗯?”时天微怔,反应过来他刚才那句话的意思后,徒然一惊,“你在附近?”
“……嗯。”楚炀那边迟疑了下,继续道,“因为不确定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了,所以没敢轻易上门。”便只好守在附近,至少大过年的,两个人离得近一点。
“给我发个定位。”时天说完,直接挂了电话,转身走向玄关,披了件外套,临走前稍作迟疑后把那条红色羊绒围巾也戴上了。
“小天,你要出去?”钟婉凤正巧看到他要出去,心中诧异,面上不显,“把墩墩带上吧,安全一点。”
其实他们这个小区安保做的极好,即便大半夜在小区里面散步都不用担心什么。
时天没有拒绝,匆匆牵着楚墩墩出了门。
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身影,钟婉凤转头看了眼外面,比以往都要绚丽和持久的烟花,心中闪过一个大胆的猜测,很快又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轻笑着转身。
凉风刺骨,时天牵着楚墩墩一路朝着定位目的地走去,发现是一栋位置有些偏的别墅,几天前,他晨跑的时候路过这里,房子还没有人住。
“嗷呜呜!”闻到了熟悉气息的楚墩墩激动地双脚着地,欢快地直甩尾巴。
时天深吸一口气,刚准备伸手按门铃,院门打开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站在他面前,红色围巾随风轻轻飘扬,一股极淡的木质调香味迎面扑来。
时天抬头,看向暖黄路灯照射下,男人英俊张扬的脸庞,嘴角扬起一丝愉悦的弧度:“你什么时候买了这里的房子?”
“今天刚过户,还没来得及收拾和布置。”楚炀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另一手接过他手里的牵引绳,“先进去再说,外面冷。”
室内灯火通明,只是瞧着空旷了些,简装修的别墅,很多家具都没买齐,好在暖气开了,不至于大半夜冻得瑟瑟发抖。
“大年三十,你就一个人待在这里?”时光环顾一圈后,眉头微皱。
“原本是打算晚点再回去的。”楚炀不甚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抚平少年眉心的褶皱,“时小天,陆老爷子没为难你吧?”
“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时天诧异地看着他,用个什么词来形容才合适呢?
料事如神?
他隐约觉得,过去半个月,他忙着看书和学画画,楚炀也十分“规矩”地没有过分打扰他,很有可能是未雨绸缪。
毕竟陆唯出柜那天晚上,他和季淮被“赶走”的时候,老爷子的脸色相当不好看。
有陆唯这个案例之前,楚炀的表现也没怎么收敛,陆雄武又不瞎,怎么会发现不了异样?
那半个月,时天隐约有种走钢丝桥的既视感,为了不让爷爷发现端倪,便潜意识里让自己静下来专心学习。
不曾想,楚炀跟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那你今天下午的相亲,也是……”时天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
“事出突然。”楚炀苦笑,他原本只是打算跟季淑艳讨论买这栋别墅的条件,谁知——
那么凑巧地陆老爷子带着时天出现了。
于是便有了那一出两人相谈甚欢的戏码,季家那位大小姐也不过在看在多获利两百万的份上,陪他演了一出戏罢了。
听他解释完,时天窘迫地挪开了视线,楚炀预判了老爷子的心思,却阴差阳错之下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少年眼神飘忽地四处乱扫,白净的脸上分明写着心虚两字。
楚炀哭笑不得地捏了下他的脸颊:“时小天,你这是什么反应?”
“那啥。”时天回头,眨眨眼,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我不想试了。”
不想试了……是什么意思?
楚炀神色骤变,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半晌后,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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