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楚炀轻轻一笑,反问。
“我下个月就满十八岁了,有能力养活自己。您的大恩大德,我会铭记于心,以后若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我必尽全力。”
这话换个意思就是:谢谢您嘞,您老慢走,再见不送。
还真是个防备心极重的小崽子。
楚炀听懂了,重新戴上墨镜,不慌不忙地开口:“你不想离开这里?”
时天点了下头:“大家对我都挺照顾的。”
楚炀继续问:“也不想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时天动作一顿,那是他上辈子至死都没放弃过的事情,人海茫茫,单凭他一人之力,确实很难,如果楚炀愿意帮忙的话……
不等他回答,楚炀再次开口:“不用以后,眼下我就有个麻烦事,需要你帮忙。”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时天抬头,心中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什么忙?”这才是他熟悉的楚炀,什么日行一善,温和有礼的翩翩君子,简直就是扯淡。
“我的父亲没经过我同意,擅自给我安排了几场相亲。”楚炀双手抱臂,嘴角挂着一抹嘲弄的笑容,“我需要你帮我度过这个‘难关’。”
时天面上不动声色,心中暗忖:果然,富二代也逃不脱被迫相亲的命运。上辈子他就听说过楚炀跟他父亲关系不睦,据传楚首富不满意自己唯一的婚生子是个扶不起的阿斗,陆续收养了十三个孩子。不过才二十出头,就开始安排相亲,楚首富是不是太心急了点?
楚炀语出惊人:“我要你假扮我的男朋友,陪我去相亲。”
“咳、咳咳咳……你刚才说什么?”时天不可思议地张大眼睛,像一只受到惊吓的猫。
这反应明显取悦了楚炀,他心情愉悦地凑上前:“刚才说的那么大义凛然,义正言辞,好像上刀山下火海都不是难事,怎么现在听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就怕了?”
时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我还没成年。”虽然他上辈子一直到最后都没成家,可他从没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硬邦邦的臭男人,哪里有软萌可爱的妹纸香?
“所以给你一个月的考虑时间,等你成年之后,我们再签合同。”楚炀再次扬起笑容,表情那叫一个得意。
时天安静地抿了抿嘴角,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如果我拒绝呢?”
楚炀语气明显一冷:“那我就当救了一条白眼狼。”
白眼狼这个词显然戳中了时天的软肋,他向来知恩图报,恩怨分明。不论楚炀是出于什么目的,帮了他是事实,眼下“有求于他”也是事实,而且据他所知,楚炀的性取向很正常,要他假扮男朋友什么的,摆明了就是为了惹楚流夏生气。
要是楚首富一怒之下,给他甩张空白支票让他走人,他正好借机脱身。
最重要的是,他还想借楚炀的力量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想到这里,少年的神情已然不如最初那样抗拒。
楚炀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趁机“火上浇油”:“你放心,我对你这样的没性趣。仔细算起来,还是我吃亏了,你没满十八岁,必须得有个监护人,我这样风华正茂、英俊潇洒的未婚钻石王老五,给你当监护人,那是你的福气!”
“哦。”时天忍住了怼他的冲动,剥开三明治的包装壳,狠狠地咬了一口。
像只努力收起利爪的狼崽子。
楚炀轻笑一声,盯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墨镜底下,眼底笑意满满。
车窗外,时富贵已经被律师忽悠瘸了,正一脸兴奋地跟着对方上车,幻想着即将到手的一百万,却不知等待他的将是一场牢狱之灾。
时天吃完三明治,喝完牛奶,人也彻底冷静下来了:“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想去跟其他人道个别。”
楚炀心底最柔软的一角略有触动,他眉眼微舒:“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时天前脚离开,季彦朋后脚钻进车里,语气十分狗腿:“楚少,你就这么放小美人走了?需不需要我去盯着?万一他跑路了……”
然后,他再次被赶下了车。
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哪里错了的季彦朋:“???”
楚炀的耐心算不上好,这一等,却足足等了三个小时。
季彦朋都看呆了,要是以往,哪个不长眼的小子敢让楚少浪费三个小时?最离谱的是:楚少居然还没生气!
时天再次回来的时候,手里拎了一大袋边城特产,都是平日里照顾他的街坊邻里送的,他不肯白拿,仅存的那点私房钱也就差不多花光了。
透过车窗,远远地看到少年朝这边走来,脖子上那一条红色围巾衬得他肤白胜雪,前一秒还如老僧入定般的男人终于有所行动。
时天刚停下脚步,就见车门打开了,楚炀下车后,动作十分自然地从他怀里接过那一大袋东西,放进后备箱。
“都打完招呼了?”
“嗯。”少年微微颔首,停顿了下,又说,“学校那边……”
“这个你不必担心,我会处理的。”楚炀说完,替他拉开另一边的车门,“快到饭点了,想吃什么?”
“都行。”时天坐进后排座,边城这里倒是有些小吃摊、烧烤摊和大排档味道不错,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少爷愿不愿意纡尊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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