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衾看起来是很柔和清淡的性子,没想到做起事来那么果断,一点不犹豫的,说走就走了。
宋郁在店里走了一圈,检查看看有没有东西落下,最后她绕到了工作台旁,顺手打开了下方的抽屉。
空空荡荡的抽屉里,有一个小木盒,被遗留在角落,安安静静。
小木盒雕刻有精致繁复的花纹,一看就是很费功夫做的。
她一愣,拿出小木盒:“你是不是落了东西?”
时衾送走快递员,回过头来,看见宋郁手里的木盒子,抿了抿唇,眼神里的光略有暗淡。
她接过盒子打开,缎面的垫布上,夹着两枚戒指,尺寸一大一小,样式极简,银色细细的一圈,设计得很好看。
宋郁注意到,对戒的样式和墙上剩下的那一张设计稿一模一样。
时衾凝着手里的对戒出神,很快“啪”得合上了小木盒。
“以前做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很幼稚,就不想要了。”她将小木盒随手放在桌上。
宋郁不由感慨:“你对自己要求也太高了,这做的多好看啊。”
闻言,时衾轻轻扯了扯唇角,没有说话,眼眸里的落寞难掩。
她们离开店里的时候,下起了大雪。
宋郁目送时衾离开。
时衾身形纤细瘦弱,乌黑的长发被风吹起,拖着一个看起来比她还要沉的行李箱,一头扎进了茫茫白雪里。
宋郁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掌心里的木盒捂得温热,到底舍不得看时衾把戒指丢下。
许久,她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回到餐厅的时候,菜已经上了大半,气氛正热。
赵鑫鑫招呼道:“怎么去那么久,酒都喝几轮了。”
宋郁坐回位置上,插科打诨了两句,带着大家一起碰了个杯。
明天摄制组没有拍摄内容,又是导演请客,组里无所顾忌,都敞开了喝。
宋郁酒量不浅,不过喝到后面,也有些浅浅地上了脸。
组里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姑娘,接了一个家里的电话,用的南方方言,聊到最后似乎吵起来了。
吴侬软语吵起架来,气势却一点不弱,把大家整得都不敢出声了。
挂了电话,赵鑫鑫轻咳一声,调节气氛问:“怎么了这是?”
“我妈催结婚,烦得很。”
“现在年轻人,谁愿意那么早就结婚生小孩啊,非得跟我闹,还问我是不是想看她死不瞑目。”
“不至于不至于,你劝劝阿姨。”赵鑫鑫赶紧说。
“劝不动,我压根就没有结婚的计划,人都是会变的,与其去赌那个不确定因素,不如自己过省心。”
“确实。”组里另一个女同事插话道:“小李,你还年轻,过来人劝劝你,能不结就别结。”
“我在工作上累得半死,回家还得给孩子把屎把尿,婆婆时不时还来指手画脚。这次出来拍摄,家里人都不让,嫌我丢下孩子不管了。”
眼瞅着话题一边倒,赵鑫鑫跳出来现身说法:“王姐,您别吓着她,这还得看人,我感觉就还行,结婚以后还被老婆喂胖了二十来斤呢。”
王姐翻了个白眼:“你不当家不生孩子的,当然不觉得有什么。”
“讲实话,我还挺羡慕宋导的。”她话题一转。
宋郁一愣,没想到自己被点名,抬起头。
“什么?”
刚才他们的聊天,宋郁没怎么听,一直在低头翻手机,想找一找关于今天在圣彼得堡召开北极会议的新闻。
王姐手撑着下巴,有些喝醉了,吐起了真言:“你看你,家世好,能力强,长得也漂亮。要什么男人没有,还不是随便挑挑,也不用在一颗树上吊着。”
宋郁笑了笑,锁上了手机屏:“您可别打趣我了,男朋友管得严,挑不了。”
闻言,一语惊起四座。
赵鑫鑫“哟呵”一声:“你这藏得够深啊。”
“怎么,是有什么打算了?”他好奇地问。
他们这个圈子里,一般谈个朋友没到最后一步,基本上不会公开,万一以后没谈成,也没什么影响。
毕竟宋郁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少一点是非就是给自己省事儿。
赵鑫鑫属实没想到,在这么个酒肉场合,她轻描淡写就说了出来,看起来真不怕人往外传。
宋郁抿了抿唇,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陷入思索。
要说以前她是真没什么打算,但现在似乎又有哪里不一样了。
餐厅过了就餐高峰,老板终于清闲下来,打开了放在墙头的老电视,播得正好是当地的新闻频道。
此时,电视机演播室的画面切换,女主持人的声音换成了一道很好听的男声。
英语发音标准,字正腔圆,嗓音低沉不失清冽,很有磁性,说的是北极地区社会文明保护的内容。
宋郁下意识抬起头,把视线投到电视屏幕。
金碧辉煌的会议大厅,男人站在主席台中央。
一身西装笔挺,干净利落的黑发,五官精致,眉骨深邃,从哪个角度看都极为好看。
他左手散漫地插在西裤口袋里,右手拿着话筒,手指在话筒柄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敲,十指修长,骨节分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