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了紧身上的羽绒服,好像这样她就能藏住红痕、指印和疯狂的一切。
父母已经睡了,屋里漆黑一片。
她不敢开灯,只是蹑手蹑脚地,用手机照出狭小的光圈。
“梦梦啊,回来啦?”
突然,慈爱的一声呼喊,屋里的小夜灯柔柔地亮起。
是青梦妈妈。
“妈,你怎么还没睡?”
她霎时慌张一片,像做坏事的小孩怕被父母责备。
青梦妈妈和悦地笑笑,她一直在等孩子回家。
“年纪大了睡不着嘛。你不是说要去姓林的那吗?“
自从妈妈知道龙尚绝有未婚妻,妈妈就一改从前对龙尚绝的和悦的态度,从“林先生”变成“姓林的”。
青梦一时间竟然有些委屈。
他们家一直很开明,从来就没有门禁,想在外面过夜打声招呼就好。
可她今天凌晨四点才回来,在外面遭了欺负,妈妈也不过问吗?
“妈,我是不是你女儿啊,我这么晚回来,你不担心我在外头胡来吗?到时候给你带个小外孙回来怎么办?”
青梦妈妈哑然失笑。
怎么会不担心呢?
不担心的话怎么会等到这个点呢?
可她还是却说:“我的傻女儿,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相信我自己的孩子。”
“况且你也大了,出去交交朋友也很正常啊。多认识几个男人,多处几段感情,并不是什么坏事,比傻乎乎地吊死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强。”
“至于带个小外孙回来,那更是不可能,我女儿那么聪明,干不出这种傻事儿。”
短短几句,是母亲对女儿全然的信任,行动上的关心,无条件的支持。
青梦的鼻子好酸,心里暖化了,嘴里打趣:“妈,你一会儿说我傻,一会儿说我聪明,你很矛盾耶。”
妈妈见她安全回来,放下了担心,打了个大哈气:“就你嘴巴厉害。快休息吧。”
青梦点点头,回了房间。
门啪嗒关上。
脸上的笑容收回。
她背靠着门,再也撑不住了,恍惚地滑落,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清泪不可抑制地落下。
泪水渗进了口腔,苦苦的、咸咸的。
她坐着蜷缩着,满是泪的脸埋在臂弯,像一个蜗牛缩进了它的壳儿,好像这样世界就能被她隔绝,不快乐就能就此过去。
可是,过不去。
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她被下药了。
药也许是在晚餐上的那杯果汁里,也许是在对弈时的那杯清茶里,也许是在睡前的那杯牛奶里。
她还在睡梦中被欺负了。
在昏睡中被一双手干到潮喷……
之所以她在梦中的感受那么真切,那是因为现实中,那双手就是在游走,就是在进入,一切都在真真切切地发生!
是她自愿的吗?
她自愿地走上救护车,自愿地留下照顾他,自愿地躺进了他准备的客房,自愿地在他的手中高潮不断。
不,不,不对!
她已经做好了与龙尚绝决断的决定。
但凡她是清醒的,她都会坚决地说no!
她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迫高潮!
她是对龙尚绝有好感的,甚至他们还有前世的纠葛,但那又如何?
不愿意就是不愿意,强迫就是强迫!
可是,这些事情说出去谁信呢?
龙尚绝的外貌条件是顶级的,他的的钱和权更是不可比拟,谁信他会猥亵她这个不起眼的上班族啊?反而会说她赚到了吧?
就像小说里发生的强制爱,帅气的男主披着爱情的外衣对女主的强制,多少人爱看啊,甚至羡慕女主。
不就是因为男主够美,够爱,肉够香,所以女主的不愿意就能被轻描淡写地忽略。
妈妈的话再一次在她耳边回响。
“我的傻女儿,你从小就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相信我自己的孩子。”
是啊,她怕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信她,她的父母也会无条件的支持她,她有什么好怕的?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身体得到了充沛的力量。
她狠狠地用手背抹掉了眼上汹涌的泪,拿起了手机,拨通了电话。
短短的一分钟的等候彩铃,是曲调优美的梁祝,却漫长的像一个世纪。
凌晨四点了,他真的会接电话吗?
他真的能帮她吗?
“喂?”
电话接通,微哑的男声传来,还带着刚睡醒时的迷离。
“青梦吗?”
泪水决堤而出,再次湿透了脸,哪怕她已经努力克制自己了。
“宫恒,是我,帮帮我……”
“不哭不哭,你怎么了?”对面明显慌张起来了。
“我被人欺负了,我要告他,我要送他进去!!”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沉默。
宫恒半晌才说:“是我理解的那种欺负吗?猥亵还是……强J?”
“嗯。”青梦肯定回应,“猥亵。”
这一声肯定让宫恒心疼得揪作一片,手上的拳头握得死紧死紧,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打抱不平,将她的委屈全部摆平。
但他不能这样,暴躁只会坏事,冷静才是有效报复的第一步。
“白青梦,你听好了。”
职业为警察的宫恒经验丰富,他特意喊她全名,让她像听到教官指令般摆正了身姿。
“不要洗澡!不要洗澡!不要洗澡!这样能有效保留被侵害的证据。”
宫恒整整强调了三次,一次比一次声量高。
许多女孩在遭遇不幸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拼命地洗澡,她们觉得自己脏了,想冲刷掉屈辱,但实际上是洗掉了最强力的证据。
“保留所有衣物,尤其是内裤、内衣这类私密衣物。”宫恒继续强调。
在判定性侵犯的案件中,若能在衣物上找到罪犯的精斑,那将大大加快审判的进度。不要因为羞耻,就销毁对自己最有力的证据。
宫恒的声音柔软下来,像温泉水抚平她的伤。
“你先在家呆着,我三小时后到你家楼下,我陪你去报案。”
“好,谢谢……”
青梦挂着残泪地挂断了电话,为自己的决定感到庆幸。
宫恒本身就是公安系统的人,一定能给她最大的帮助。
这一通电话,抽干了她所有的气力,她打着晃来到床边,仰面栽进了柔软的棉花被中。
困倦与疲乏如洪流滚滚而来,她累得撑不开红肿的眼,无力抵抗,沉沉睡去。
那些不愿意想起的过往啊,怎么就不肯放过她,回忆梦再一次侵袭而来。